“什么？”
    刚坐下的刘莉，再次猛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杨动竟然答应了个条件。
    吃亏，太吃亏了。
    刘莉身后的律师团这次也有些吃惊了，跟着站了起来，急切的说道：“杨董，你、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主要是杨动还是太随意了，一共看了文件不超过三十秒。
    别说里面的条条框框，恐怕连几个要点都没看清。
    这就答应签字，也太随便了点吧？
    不但让腾飞集团这边的人大吃一惊，就连杨展也呆住了。
    “这件事我说了算，好了段宏，你可以签字了。”
    杨动站起身，快步拉开椅子，抬脚走出了包厢。
    大家眼光都有些复杂，看着门口长久没人说话，没人搞清楚，杨动为什么这么干脆的就走了。
    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在意利益得失？
    杨动真的不在意吗？
    当然不是，腾飞集团是他的心血，他当然不愿意轻易转让出去。
    如果今晚来谈判的不是杨展，而是任意换一个人，杨动肯定不会轻易同意，为公司争取最大利益。
    但杨展的出现，却彻底打乱了他的心思。
    杨展，现在就是钟心妍的一条狗，杨动如果和杨展为了利益翻了脸，那将是钟家最愿意看到的戏码。
    杨动交出腾飞集团？
    不就是怕杨展和他兄弟反目的消息被钟家传出去，损失利益吗？
    而今晚杨动如果真的和杨展撕破了脸，那无疑是钟心妍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杨动可以保证，包厢里绝对有摄像头，而到时候，今晚杨展和他翻脸的影像资料，就会成为威胁杨家新的武器。
    换句话说，杨动如果留下，那才是被人当枪使。
    而离开，又会给钟灵集团省下一大笔资金。
    钟心妍不愧是钟心妍，这份天衣无缝的计划让杨动只能割舍掉那一大笔资金。
    走出罗曼酒店大厅后，杨动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满是杀机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到现在为止，他总算知道父母为什么来苏北了，钟无期又是为什么要找他了。
    他们是为了杨展、为了钟心妍。
    彭小慧不希望杨动伤害杨展，而钟无期，则不希望他伤害钟心妍。
    所以，到头来受伤的就只能是杨动。
    “谁也不会受伤的世界，就这样完成了吗？”
    看着夜空，杨动无声冷笑着，心，也越发冰冷。
    他的父母，在帮着人伤害他。
    他的兄弟也是如此。
    杨动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拿出手机拨通了雷霆的号码。
    嘟嘟了几声，无人接听。
    杨动抿了抿嘴唇，点上了一根烟，站在台阶上愣愣的望着夜空，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这个时间段恰好是酒店最繁忙的时侯，罗曼酒店本来就热闹，不断有客人经过他身边，眼神怪异的看着他：一直抬头看着天，脖子不僵吗？
    不知走过了多少人，过去了多长时间，一个女孩的声音突然从杨动耳边响起：“该饿了吧，找个地方去吃饭？”
    杨动缓缓扭头、低下，然后就看到了林映冰。
    林映冰就坐在台阶上，也不管上面多少人踩过，抬头看着杨动。
    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外面套着衬衫，长发被风吹起，灯光下，那张细腻的脸儿带着说不出的美。
    看着她那双带着关怀的眼睛，杨动的心忽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淡淡笑了笑：“好啊，路边摊怎么样，你请客。”
    林映冰笑了笑，拍拍裙子站了起来：“请你吃个够。”
    “哈哈，那我可放开肚皮吃了。”
    杨动笑着走下台阶，快步朝车子走去。
    他刚要拉开驾驶座车门，跟过来的林映冰忽然说：“我开车吧。”
    杨动扫了眼停车场内周围那些隐约闪现的人影，知道那些人都是保护她的，笑问：“为什么？”
    林映冰莞尔一笑：“因为你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人适合坐在副驾驶上兜风。”
    杨动也笑了，淡淡的说：“你是怕我心情不好，开车发泄吧？”
    林映冰耸耸肩：“我可舍不得你死……唔！”
    林映冰话还没有说完，杨动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扯到了自己怀中。
    接着，杨动就快速双手捧着她的脸蛋，深深吻了下去。
    林映冰一下就傻了，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杨动撬开了牙关。
    一辆辆汽车驶过，车灯掠过着他们的身影，让他们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
    停车场中，看着拥吻的杨动和林映冰，零眸子中全是冷笑。
    之前心妍姐分析杨动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有多厉害。
    可现在，她却觉得杨动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个每天都混在女人堆里的男人，能成什么大事？
    听到零的冷笑，后座上的钟心研低低叹了口气，问道：“零，你现在是不是很鄙视他？觉得他实在不足为虑？”
    零淡淡的回答：“真正的男人从来都是从血腥里成长起来的，奶腥里成长起来的男人，只会是软蛋。”
    “有道理。”
    钟心研呵呵一笑：“小时候我也这样说过小期，不过，那时我还太年轻，远远没有体会到爱情……好了，不说这个。我问你呀，如果你是杨动，你会怎么做？”
    “假如我是杨动？”
    零楞了下，随即强硬的说：“假如我是杨动的话，我绝不会离开杨家，也不会为了一个废物杨展擦屁|股。”
    “那就对了。”
    钟心妍淡淡的点点头，说：“所以，你只能是零，永远成不了杨动。”
    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眉头皱了下，刚要问什么，钟心研又道：“零，温柔乡是英雄塚，这句话是有道理不假，但你不知道，爱情，其实比任何东西都能给人以力量。你没有爱过，所以还不清楚。”
    “没有爱过，所以不清楚？”
    零重复了一边这句话，突然问道：“心妍姐，你觉得你嫁给姐夫后，爱情给你力量了吗？”
    “精神上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提起丈夫，钟心妍脸上登时开了花，眸子里满是柔情的说：“爱情可以给你慰藉，可以让你无时无刻拥有后继之力，只要想到你姐夫，遇到再多困难我也能坚持下去。”
    零沉默了下来，抿了抿嘴角道：“所以你才嫁给了姐夫，在大好年华甘愿伺|候他一个吗？”
    “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钟心妍笑了下，拢了拢发丝，眉眼里全是温柔：“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也准备要个宝宝了。等我怀孕后，就专心在家做全职太太。”
    零的秀眉皱地更深，有些焦急的问：“您去做全职太太公司可怎么办？钟灵集团没了您会乱套的。”
    见零有些激动，钟心妍忍不住问：“怎么了零，你好像很不愿意我做全职太太啊？”
    零沉默下来，垂下眼帘也不说话。
    钟心妍有些纳闷，继续道：“可是你想过没有，我是个女人，总是要生孩子养孩子的，总有一天我会回家。做全职太太没什么不好，我觉得要比在公司和人家勾心斗角要好得多。”
    零扭头看着钟心研，又把目光挪开，反复五六次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心妍姐，如果姐夫、姐夫他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呢？”
    钟心妍目光一凝，问道：“什么？”
    “哦，没、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零眼神一转，赶紧扭过了头。
    零是什么性格，钟心研知道的很清楚。
    就像将教官说的那样，她太独行了，所以不适合做特工一职。
    也正是因为她的“独”，导致她从来不会隐藏心情和秘密。
    从刚才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钟心研就猜出了什么，沉默很久后才轻声问：“零，你是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零是一个从山区走出来的女孩。
    她原名叫蒋小昭，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但自从她进入部队以来，还从没有用过蒋小昭这个名字。
    当年九腾龙选拔结束后，综合能力排名非常高的她落选了，杨动九人被选入了那支可怕的队伍后，军队中的众人就称呼她十号。
    意思是她是仅次于九腾龙的第十人。
    或许在众人眼中，这个外号是对蒋小昭的认可。但在她心里，“十号”却是深深的耻辱。
    在军队被叫十号的那些日子，蒋小昭几乎每天都忍受着心里的煎熬，直到一次部队大比，她收敛不住力量，把和她切磋的战友揍断了几根肋骨，其他战友去劝，又被她放趴下了不少。
    十号大闹某个军区，一个女孩子把十几号男人揍得爬不起来的事情，现在还在军队里流传着。
    这也是杨晓松跟杨老爷子谈起时，还叫她十号的原因。
    但现在蒋小昭不叫十号了，她改叫了零。
    之后蒋小昭就被关了禁闭，等她出来后，就被安排到了钟家，钟心妍的身边。
    钟心妍出身尊贵，零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可钟心妍不但从没有嫌弃过她，还把她当成了亲姐妹。
    因为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十号，钟心妍曾开玩笑似的说：“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不是九腾龙的什么第十人、小期不就是九腾龙中的吗？我看他还没你厉害。你是九腾龙的一号选手，阿不，一号选手听说叫腾龙，你是零号选手才对。”
    从那以后，蒋小昭就开始自称零了。
    这么多年过去，蒋小昭三个字也似乎成了她的过去，而零则是她的现在。
    零是钟心妍的保镖，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可钟心妍从没有把她当保镖使唤过，她们一块上下班，一块吃饭，一块逛街……虽然零总是冷冰冰的，可却把钟心妍当成了亲姐姐，发自内心的感激她。
    所以，看到钟心妍失了神般问出这句话后，零咬着嘴唇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恨恨的骂道：“你怎么就不懂得装傻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