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雅茫然，道：“写什么？”
    “手令啊。”赵芾媛指指桌上的信笺，道，“和这个一样的手令，有了这个，我才能指挥蝠网的人做事啊。”
    轻雅眨眨眼，道：“没记错的话，你的身份应该不能指挥蝠网做事。”
    “这我知道。”赵芾媛脆生生道，“不过，我用的身份是少姑娘明珠，只要有你的手令，就可以用明珠的身份做事了。”
    轻雅点头，要来信笺纸书写。
    “令曰：着少姑娘明珠代管武林盟一切事宜，且有便宜行事之权，即日生效。轻雅字。”
    轻雅吹干墨水，将手令递给赵芾媛，对尚承宇道：“妹妹若有任何事情，你稍微照顾一下。”
    “是。”
    尚承宇应声。
    轻雅点头，对赵芾媛道：“宫里如果有任何事情，可以联系凤琛来巫家别院找我们。”
    “好。”
    赵芾媛点头，一呆，道：“凤琛是你的人？”
    “不是。”轻雅应道，“他是大叔的人。”
    赵芾媛一呆，道：“大叔？”
    “呃，就是大叔。”轻雅稚气道，“哦对，他是少公子。”
    赵芾媛反应了一下，惊愕道：“他居然是枭锐？！”
    “嘘。”轻雅皱眉，“别外传。”
    赵芾媛点点头，恍然道：“我说他怎么那么好使，比别人的水准高一大截，原来是枭锐的人。”
    轻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不过，明面上他还是步卫禁军的人，若非急事少让他出宫，以免被人发现。”
    “明白。”
    赵芾媛笑眯眯地点头，乐呵乐呵地把手令收好，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寒光。
    台下，考核依旧。
    轻雅回神过来看着台下考核，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哎，秉勤草堂的乐班怎么有这么多人，而且演奏水准……感觉和他之前在书院里看到的水准差不多，一点点的意外都没有，全是中规中矩的。
    唔，虽说圣乐坊将这些人照单全收了，不过除了前三名外，其他的人都归入小乐正的门下，连中乐正都没进去，稍微有一点点的尴尬。
    轻雅干巴巴地看着考核，而赵芾媛笑眯眯地托腮看他。尚承宇把赵芾媛的暗卫弄醒了，顺便把她送走跟下一个人换班。几个人中，只有明馨认真听着每个人的演奏，以此学习。
    阳光明媚，静然无风。夏日暑热，下午更甚。
    终于，轮到尚若娴了。
    琴音一响，是百鸟畅。
    “果然是百鸟畅啊。”
    轻雅不悦地撇撇嘴，自己写的曲子被这么糟糕的演奏出来，果然还是感觉不太爽呢。
    明馨瞧着轻雅的反应，笑盈盈道：“听她演奏，似乎比以前好些了，没那么糟糕了。”
    轻雅不屑道：“不那么糟糕还是糟糕，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弹的糟糕，哎——”
    明馨忍笑摸摸他的头，安抚道：“总有这种人，习惯就好了。”
    轻雅当然知道，可还是难过。
    赵芾媛看到轻雅难过，心里咯噔一下，道：“这首曲子怎么了吗？”
    轻雅嘟嘴不说话，还是明馨忍笑着大概说了前因后果。
    赵芾媛呆了呆，道：“小哥哥，你别看到人家漂亮就凑上去。这里不是江湖，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一个比一个会玩心机，你根本斗不过她们的。”
    轻雅一噘嘴，道：“知道，可是，人家漂亮嘛。”
    赵芾媛笑喷，道：“下次长点脑子。”
    轻雅点头，道：“以后只欣赏，不交流了。”
    赵芾媛眼珠一转，道：“这样，以后比我好看的才可以欣赏，比我难看的就不要看了。”
    轻雅仔细瞧了瞧赵芾媛，又偏头想了想，道：“这主意不错。”
    赵芾媛得意地挑挑眉，居然上钩了。
    明馨微微皱眉，道：“媛媛，你别欺负宝宝，他不懂的。”
    赵芾媛一抿嘴，道：“姐姐，你也不想他受骗的，对不对？”
    明馨更是皱眉，道：“你不骗他就好，别人他根本没当回事。”
    赵芾媛瘪瘪嘴，哀怨地看了明馨一眼，转头对轻雅道：“小哥哥，我刚刚开玩笑的。你呀，应该以你师妹为准，没她好看的就不要看了。”
    轻雅立刻道：“不行。”
    赵芾媛一呆，道：“为什么不行？”
    轻雅为难地皱眉，道：“那样就没有漂亮姐姐可以看了。”
    赵芾媛愣住了，心头顿时刺痛一下。
    明馨也是无语了片刻，好笑道：“宝宝别这么说，媛媛也很漂亮的。”
    “我知道。”轻雅点点头，道，“不过，我师妹是最漂亮的。”
    赵芾媛哀怨地扭开了头，她真是自找没趣。
    轻雅偏头看了看赵芾媛，想了想，拿了糕点递给她，道：“师父说，女孩子要多吃好吃的，才能长得漂亮。来，糕点给你吃。”
    赵芾媛顿时就笑了，一口咬过轻雅手里的糕点，很是满足。
    轻雅也笑了，安抚地摸摸赵芾媛的头，低头看向台下的考核。
    哎呦我去，终于弹完了！
    只见尚若娴起身，向钟峑晟一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柔声细语道：“少司乐大人，这首百鸟畅，可还入耳？”
    钟峑晟淡淡扬眉，平和道：“这首曲子，是你写的？”
    “是。”尚若娴柔声应道，“这首小女专门为您写的曲子。”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钟峑晟嘴角抽搐。
    这么难听，居然是专门写给他的？
    唔，要说曲子还算可以，就是这演奏水准，真是让人着急的很。奇怪了，这样水准的人，怎么通过的预选？
    旁边，师珏面容一肃，冷冷道：“这曲子，的确是你写的？”
    尚若娴一怔，连忙应道：“是。”
    师珏眉头微蹙，道：“你演奏的效果，算是最终完成的效果吗？”
    尚若娴应道：“是，这是最终完成的效果。”
    “嗯。”
    师珏一挥手，道：“来人，把她赶出去，今生不得再考圣乐坊。”
    什么？！
    众人蒙了。
    “大人？”钟峑晟凑到师珏近前，小声道，“您怎么做这么重的处罚？”
    师珏没答，冷冷道：“赶出去。”
    “为什么？！”尚若娴不服地挣扎，大声喊道，“少司乐大人，您救救娴儿，娴儿是无辜的呀！”
    钟峑晟看不惯这个女子，不过还是好心提醒师珏道：“大人，这人是尚家嫡长女，得罪不得。”
    闻言，师珏面容更冷，道：“本官再问最后一遍，这首曲子是你写的吗？”
    尚若娴颤抖一下，确认道：“是。”
    师珏哼了一声，道：“死不悔改，这首曲子绝对不是你写的。”
    尚若娴猛然一惊，大声叫道：“不，这首曲子就是我写的，是我专门为少司乐大人写的！”
    师珏冷冷道：“若是你写的，为什么这首曲子没有招来飞鸟？”
    尚若娴一怵，无意识说道：“你……怎么知道……”
    众人再次哗然，还真不是她写的啊。
    师珏冷冷道：“琴艺不精，仍可琢磨。心思不纯，不可救药。来人，赶出去！”
    尚若娴被赶出去了。
    钟峑晟一脸佩服地看着师珏，道：“大人，您怎么知道，这首曲子不是她写的？”
    师珏一笑，抬眼看着那凉棚之上，道：“在场诸位可有人知道，这首曲子是谁写的？”
    轻雅被那目光一注，顿时缩头闪躲。
    赵芾媛奇怪地看着轻雅道：“你不打算认吗？”
    “认什么？那么难听的曲子是我写的？”轻雅一脸嫌弃道，“我宁愿放弃这首曲子，也不会承认是我写的。”
    赵芾媛古怪地看着他，又来了，这奇葩的自负。
    “小女知道。”
    考场一侧，苏悦妧盈盈一礼，朗声道：“回大司乐大人，这首曲子是轻雅公子所作的百鸟畅。不过，原曲演奏出来，应该有百鸟齐飞，随曲应和，并非方才演奏的效果。刚刚那个，着实难听了些。”
    轻雅狠狠点头，那是相当难听，感觉都是错乱的。
    师珏侧目看了苏悦妧一眼，道：“如此说来，这首百鸟畅，你会演奏吗？”
    “抱歉，小女不会。”苏悦妧浅笑应道，“小女有幸，曾见轻雅公子演奏此曲，是以知道。”
    “想来也是他写的。”
    师珏再次看了眼凉棚之上，不言语了。
    考核继续轮转。
    议论之声却开始讨论起了轻雅，然而……没人知道轻雅是谁。
    想来也是，天下第一人尽皆知，天下第二就少有人知，而天下第五……没人知道就对了。
    凉棚之上，轻雅淡定喝茶，假装没听见这些议论。
    轮转一圈，再到乐考。
    苏悦妧登台，心中紧张，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凉棚之上。
    轻雅眼睛一亮，笑眯眯地朝苏悦妧招了招手，传音道：“妧姐姐，加油哦，我相信你。”
    苏悦妧浅笑颔首，背对凉棚坐到琴前，平复心情，抬手抚琴。
    几声清音，几许清凉。
    一种淡淡的感觉从琴声中蔓延开来，不着痕迹地沁入众人的脑海，呈现出一副画卷。
    自己仿佛是行走在无人的荷塘之畔，看那水纹潋滟，嗅那荷香温婉。心中的烦恼与愁闷，在这一片静好之中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舒适与清凉萦绕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