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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夕怀霞小楼梦

    风流瑰丽似杭州,才子们常去的青楼楚馆自是多如繁星。且一个比一个诗书雅气,最有名的当是——枕霞楼。
    人道是“最是杭州风流处,昏枕一簟夕霞梦”说的便是沈霞楼。枕霞楼自二年前花魅白尧尧赎身跟一位才子而去后,便被百花楼枪了风头。可前几月枕霞楼又出了一个人物。几日前,夺了花魁娘子之称,正是掌上可热的宝贝。
    这名叫雪潇的新花魁诗书满腹,惯会风月,歌舞风流,眉目比画,似大家闺秀,又有青楼媚柔,叫一众才子神魂颠倒。
    据说,一年前,她抱一琵琶,凄凄哀哀寻到枕霞楼的老鸨管事,自愿卖身。枕霞楼的鸨母一见她通身气派,哭时便似柔花绽梨落融,毒辣眼便知百里挑一的好苗子。
    鸨母自经白尧尧一事,下定主意要死绑这摇钱树。可这雪潇却比那白尧尧还厉害几分,处处捏鸨母三寸,一言不合便欲投去百花楼。只得鸨母顺了她意,叫她只做清倌儿,卖艺不卖身。
    那雪潇入青楼后,哭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便分外乖巧,鸨母怎说便怎做,不过月余便出了师。
    分明是个清倌儿,便压了那些个卖身的,只抱琵琶往台上一坐,似泣非泣,似忧非忧,柔声百转述凄凉,便叫一众才子哄抬价,生生捧成了花魅,可见好容貌,好手段。如今已成了柳烟巷的一段风流事儿。
    今到了初夏,烟柳处的卖花声渐渐息了。雪潇轻开朱窗,往那外望去,烟眉轻蹙,见那行人来往,泪涌眼眶。
    “晨起天凉,姑娘急开了窗,千金之体受不得寒。“烟云正带了早膳上来,见此不由担心道。
    “千金之体?”雪潇回头见她,泪滚雪腮,“如今不过低贱无耻上之人而己。”
    “姑娘怎又哭了,哭多了伤身。”烟云放下东西,递过一方素手帕。这雪潇姑娘来历成谜,但待烟云实在不错。
    “嘭!”有人敲了门,“雪姑娘,王五公子已经来了,快些用膳吧。”
    一袭轻愁浮上玉容。雪潇低首轻叹:“身不由己。”似留恋般望了眼窗外,拿过手帕,拭去清泪,“先梳妆罢,拿我素蛾月照衣来。”
    烟云轻轻应下,转身后心里愁添三分。姑娘这般伤心,如此郁郁不得志,只怕红颜薄命。雪潇抱琵琶而出时,王五公子已饮完了一壶酒,略有醉态,见她来,长眸上挑,薄唇衔笑:”你们枕霞楼的酒不够味。”
    “枕霞楼是风流地儿,公子想喝好酒还得去百年的老酒馆。“雪满轻拢鬓角的青丝,似愁非愁,唇角的笑意似有似无:“可公子又何须饮酒,来此百花齐放之地,不饮也应醉三分。”
    王五公子长眉轻挑,衣物松垮露出大半胸膛。他随手一扯,发带便扔在了一边,长发倾似,衬着人似极山间精怪妖娆。那神态眉间端是一段风流韵味自成,看着便叫人脸红心跳。这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狂生。
    雪萧望着他,心中有了一丝明悟: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有如此之多青楼女子为这王五折心的缘由了。如此风流放荡又多情俊美的公子,又有谁不心许?
    他低声问:“姑娘可会酿酒?”
    雪潇答:“不曾酿过。”
    风流公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毫无风度可言,形同疯魔。雪潇静静等他笑完。
    他将酒壶推倒,不顾衣袍湿透,莽撞上前:”酿吧,那酒必定胜过那百年酒馆。”
    他那双眼明亮如星,生生撞进她眼中,她吓了一跳:“公子醉了。"
    “劣酒醉不了人,王某千杯不醉。”王五摇头晃脑地反驳她。
    雪潇笑了:“公子醉了!”
    “醉了?“王五若有所思,“劣酒醉不了人……”
    雪潇笑容依旧:“可公子醉了。”
    他望了她眼,忽地坐倒在地,指着她,又笑又拍掌:”劣酒醉了人,是你醉了我。”
    雪潇一愣,王五已爬起凑了过来,长眸清明,眼角的一抹红极是温柔,薄唇轻启:“姑娘为何不酿酒?若是酿了,必胜却人间无数。
    雪潇呆呆望着他,这时才明白,他之前并非疯言疯语,而以她之言来赞美她。
    “姑娘....”王五将倒了的酒壶拎起晃了晃,听见水声,才满意地就着壶嘴饮了一口,又将壶嘴放在雪潇唇边:”劣酒醉不了王某,但醉得了美酒一般的美人。一醉解千愁,姑娘不试试?”
    她闻言苦笑一声,接过酒壶一饮而尽,眼尾泛红。
    公子温柔低语:“若想哭便哭罢。”她终忍不住,号淘大哭似孩堤。
    公子趁机拿过了她怀琵琶,轻试了下音,自顾自弹唱了起来,歌声悲委凄楚传过那大街小巷......
    尼山书院、半月后。
    山上清风爽,林间鸟声悦。视英怜得了本好书,正在亭间品读,书童在一旁跟着看书,主仆俩入了神,时不时露出各种的神色。
    王蓝田常在后山找地儿看书,见小温湖中故温亭上有人,发觉是祝英怜后,便想过去。可一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便放弃了这般想法。
    前几日,祝英怜伤愈后,马文才不加掩饰的百般子了好叫众学子惊掉下巴。虽说祝英怜解释,是因为下山时救了马文才。可王蓝田却不那么想,他想的只有一个原因:马文才发现了祝英怜女子的身份,并动了心思。
    王蓝田远看了几眼,便不久留。
    故温亭间,祝英怜却是被突然出现的马文才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才笑唤了声:“文才兄。”
    “这书我选了许久,你如此喜欢,倒不枉费我的用心。”马文才瞟了眼她手上的书笑道。
    祝英怜抿了下唇,有些羞愧:“文才兄不必对我如此上心的。”
    马之才听了,唇角微勾:“你在心上,又如何不上心?”
    祝英怜目光闪躲,双颊袭上一层红晕:“休要说这些羞人话……”
    马文才笑得志得意满,又轻声哄她:“那便不说了,你看看这个怎么样?”他从身后拿出新扎的老鹰风筝来。
    这......“她眼中尽是诧异之色,“哪里来的?”
    “几日前,梁山伯不是用竹片扎了个蝴蝶风等给祝英台么?我寻思着,我做的不周到,学着也自己扎了一个。”马文才将几月的辛苦轻描淡写带过,只冲她眨眨眼:“先试试它飞得高不高!”
    他怕她拒绝,忙拉了她往外跑。却不知祝英怜怔了许久,轻笑出声,主动随他走了,心道:就是他了。
    这些日子来,她早己被他改陷,甘愿插上他的旗帜,而这一刻,更彻底。
    青衣见两人跑了,也欲跟上去,却被马统拉住,实在挣不开,不由恨恨瞪了他眼。
    可那清俊少年丝毫不怒,只微微一笑,“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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