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阳光透过树叶散落在那几个欢声笑语的书童身上,他们的主子现在都在学堂上课,这午后他们反而分外空闲地交谈,或是读几本书。
身为书童,他们本身的身份比别的仆人高上一等。他们大多得了主子的青睐,被给予了读书写字的权力。而他们在主子身边耳渲日染,见识也比一般仆人长,甚至有些才华出众!比如从小跟着马文才的马统,比如和祝英怜似友一般的青衣。
青衣是喜欢午后的,这种阳光温和的模样,让她觉得岁月静好,让她想起初见祝英怜的那一天,是祝英怜,将她拽出黑暗,赋予新生。
“银心,你是在绣花么?”四九突然冒出来,他好奇地向前探去,想看个清楚,“绣得真好看!”
四九是梁山伯的书童,性子憨厚老实,心直口快。
银心被四九吓了一跳,忙把手上的针线放到一边藏了起来,讪笑着溥衍四九,“没,没什么!我家公子的衣服扯坏了,我补补……补一下……”
“你补衣服还绣什么花啊!”四九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四九虽然老实,但也不好哄骗,一句话便叫银心吓得直冒冷汗,绣花不是什么大事,但男子怎么会去绣花。
“四九!你别为难银心了,他一个大男人非得学绣花已经很难过了!你还死命要揭出来!”银心还未说什么话,一边坐在树下观书的青衣书童,便不紧不慢翻了页书页,淡定地开口为银心解围。
青衣说着,故意用打趣揄揶的语气开口,“我们的祝十公子,从小在九个哥哥娇惯下长大!衣服坏了,向来买新的,就算不买新的,补好的地方也一定要绣上些遮住,不让人发现!”
(祝英台:冤枉啊!我可是节俭的好姑娘!)
“所以,银心的绣工不是一般的好呢!”青衣含笑冲着两人扬了扬眉,唇角轻泛起一丝笑意。
四九撇撇嘴,不禁搔了搔头,抱怨般地小声嘟囔起来,“祝十公子居然有这么多讲究,我家公子就没这么多麻烦!”
银心感激地向青衣点了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听见四九的报怨,立马张牙舞爪了起来,“你说什么呢!我家小……公子才不麻烦呢!我家公子可好伺候了,别家公子可没我家公子好。比如刘公子喜欢吃野味,他的书童李子每天都要去后山捕猎,比如赵公子……”
“大家公子真是麻烦……”四九听着刘亦东等人的麻烦事,才抱怨了一句,突然觉得脖子处一凉,偏过头,正好看见银心不善的面色。
“四九!”
银心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吓得四九一个哆嗦,直往后躲。
“四九!你刚才说什么?”银心一点一点地逼近四九,面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叫四九不寒而栗。
“哜!”
银心毫不客气地揪起了四九的耳朵,痛得四九直踮脚,却不敢乱动作,只得苦命求饶,“银心,我错了,你……你快放开!痛,痛死我了!”
“哟!四九你还知道痛,你方才说话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会痛呢?”银心挑了挑眉,一脸凶狠样子,不仅没放了四九,还加了一把力。
“啊!银心!我真的错了!”四九在危急关头总算也聪明了一会,知道转移注意力了,开口冲着青衣说话,“青……青衣兄弟!既然十公子有要求,那九公子有什么讲究么?”
青衣饶有兴趣看着他们两个打打闹闹,看四九难得聪明了一会,便大发慈悲帮他解围。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家公子没什么讲究的!”
“你家公子居然这么简单!”四九还以为会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谁知青衣就这么简单的来了一句,“那你这书童当得很轻松吧!”
青衣听见四九这样单纯的话语,只是笑笑,并不作答,又持着书卷,看了起来。
而一边摸不着头脑的四九,又被银心敲了个脑门儿,他正要发火,便听见银心怩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什么轻松啊,你这个笨蛋!没有讲究才是最麻烦的!你想主子做些事,都不知道做什么!”
“啊?”四九听着一愣。
见四九这个蠢样子,没指望他开窍的银心啍了一声开口,“九公子最爱读书,寻看古藉,还喜欢琴棋书画,拳脚剑术许多东西!更别说九公子,还管着不少的商铺!青衣身为九公子身边的红人,这些东西得样样精通。九公子会多少东西,青衣就得会多少,虽然不用九公子那么厉害,可是那也不容易!”
“啊!”四九听着银心的话语,张大了嘴,满脸不敢置信,最后只能苦着脸说,“原来当书童这么难啊!青衣,我看,估计没有哪个书童和你一样辛苦和厉害了!”
听到四九的实诚话,银心也满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和青衣一比,她这书童做的一点都不称职。
“不,倒是有一个!”青衣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缓缓合上了书本。
“哦?谁!”银心是见过青衣的勤学苦练的,听到她说还有一个,不禁好奇了起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青衣站了起来,明眸流转间,笑意横生,她说着,俏生生地望向银心和四九的身后,笑意越发浓烈,“瞧,他来了!”
“都给我滚开!这里是你们可以呆的么!”远方一群凶神恶煞的书童气势汹汹地过来。
红色玄纹的头带在风中张牙舞爪,青衣凝眸看去正对上那人骄傲神气的眸子,满满的敌意啊……
她眉眼弯弯,真是有趣啊!说起来,他也算个故人呢……
“快滚开!没看见我们来了么!”
“快滚!这地方归我们了!”
“你,叫四九对吧!你不过是梁山伯那个破落户的书童,怎么配呆在这!快滚!”
这群书童可不是什么善类,他们恶劣霸道地驱赶着场上的书童,蛮横无理地霸占了这里。
他们围着一个少年,似乎是因此而底气十足,从而为非作歹。那个少年就是他们的底气和核心。
青衣悠然地打量了一眼场上的情况,并没有立即出手,反而看向了那个被簇拥着的少年。
少年一身偏暗白衣,额系红色玄纹额带,一双眸子将温和的阳光映得灼热,身材修长,生得也清俊。
他的神态放肆嚣张,带着高傲和轻蔑,傲慢地扫过一众人,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挑眉对上她的眸光,唇角勾起的笑意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
年纪轻轻,却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书童!真是让人不爽啊!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马统今天就是专程来找她麻烦的。
马统自小跟着马文才,性子和马文才有七分像,他和他主子一样嚣张狂妄,甚至目中无人……
马统今日就是专门来找青衣麻烦的,不为什么,因为他的主子是马文才,青衣的主子是祝英连!
午后的阳光虽然很温和,但也很热,可折射在那青衫儒衣的身影上,偏偏好似变得清凉,甚至温柔得不可思议。
那个少年持书立在树下便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生就一副寡淡面孔,却偏偏和他主子一般,面上总带三分笑意,本该荒凉,偏偏自然。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书童!马统其实并没有多关注过青衣,今天才是他正式认识这位祝英连祝九公子的书童,心中便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你们在干什么!这里又不是你们家,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银心作为祝英台的书童,和祝英台一样正义感爆满。当下,便拉着四九从一众书童中站了出来,气愤地指责。
“是啊!你们干什么!”四九点头应和着,跟着银心一块儿指责起了那些书童。
可那群书童仍是我行我素,在场上捣乱,弄得人仰马翻。银心看着这些人气愤得死,忙拽住一个,向外扯去,阻止他。
“哟!我当是谁敢挡大爷的路!原来是你这个娘娘腔啊!”银心拦住的人正是王蓝田的书童王八德,王八德在王蓝田那像个绵羊似的,可到了外边便横行霸道,这欺软怕硬的样子,十足地又一个王蓝田。
“你说谁娘娘腔!王八德你欺软怕硬,没有半点骨气,媚于权贵!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书童!你主子对马文才献媚!你便跑去给马文才的书童马统献媚!你才是小人,娘娘腔!”
王八德这一句娘娘腔气煞了银心,她当即便开口回道。
而四九也在一旁连连点称是,一脸赞同的样子。
“你……”王八德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现下一脸骄傲的银心,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显然制止王八德,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那群书童还是在破坏。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银心明白,书童们的头儿是马统,所以她应该找的是马统,找别人不顶用。
“马统!你快让他们停下来!这里是书院,不是你和你公子家的太守府,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没权利霸占这里!”银心放过了王八德,当下拦在了马统面前,愤怒气恼地开口。
银心这些话似乎让马统觉得荒唐可笑,他竟挑眉颇为嘲讽地笑出了声,居高临下般开口,“没有权利?我就是最大的权利!凭什么?就凭我家公子是马文才!”
他说着很是骄傲地笑了,还很颇为鄙夷地轻睨了银心一眼,哼哼着开口,“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听你的话?我想做什么还用你管!”
“你……啍!”银心从未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气得直跺脚。
边上的四九也忙为银心打抱不平,“马统,都是书童,你干嘛这样!银心说得很对!”
“你没资格同我说话!”马统冷哼一声,偏过了头,竟理都不都不理四九。
“是啊!都是书童,可书童和书童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像你这个破落户的书童,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说话!”回话的不是马统,而是秦京生的书童平丰,马统不屑于和四九说话。
银心,四九这回真算是无计可施,只能干瞪眼。
“把他们都给我拦下!”寡淡的嗓音轻轻响起,浅浅落地。随着她话音落地,李子,松果,花生等一群人便一拥而上,围上去对持。
那群书童也总算有了敌手,和另一群书童僵持不下。
情势极速变化下,马统也未自乱阵脚,他抬眸看去,一抹青影正款款而来,唇边不由地扬起一个弧度,将手一扬,道,“都给我回来!”
王八德,平丰等人松了口气,与人僵持着也是个力气活,听见马统的命令,一个个立马丟开对手,齐齐站回了马统的身后。
“王八德,有胆子再来!”李子和自家主子刘亦东一样是得了便宜不饶人,方才和王八德打架占了上风,更不想放过这次好机会去修理王八德。
刘亦东和王蓝田从小互看不顺眼,一有机会便互坑打架。李子是从小跟在刘亦东身边,而王八德也是从小跟在王蓝田身边的老人。李子和王八德同样从小到大当死敌,作对惯了!
李子好不容易可以修理王八德一次,当下趁胜追击,颠颠地跑过去。
“李子,别追了!穷寇莫追!”松果见李子被胜利迷了眼,傻傻地要送羊入虎口,忙扯了李子一把,叫一边的花生帮忙。
松果是荀巨伯的书童,荀巨伯为人疏朗,向来讲义气,和刘亦东关系也不错。身为荀巨伯的书童松果也一向讲义气,不会眼睁睁看着李子犯糊涂。
一旁的花生刚丢了平丰,也急忙忙上来劝阻,花生虽和他主子赵德正一样顽劣,但心思一向不坏。才不会让李子傻傻闯进敌方阵营。
“李子,回来。”青衣有些好笑地看了李子一眼,轻声道了一句。
李子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一会就回过神,他又不是真傻。当下,便冲众人讪讪一笑,转身站到了青衣身后。
“青衣兄乘凉于绿荫之下,好生悠闲!”马统挑了挑眉,好似是要和青衣闲谈一般开口。
“人间忙碌,青衣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罢!”青衣勾唇一笑,并不买账,没有多少婉转,直接开门见山了,“顺之兄才是真自在!不知顺之兄有何要事要找青衣相商?竟如此大动干伐!”
马统,字顺之!
“是有要事!”马统轻扬起唇角,抬起手,一把亮铁的弓箭呈现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他手腕一转,弓身便直指了青衣。
温暖的阳光下,清俊的少年站在那里,笑得不怀好意,嚣张地挑衅。
“听说你武艺不错,有没有兴致,和我比一场呢?”
恰逢君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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