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商陆循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明白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
我爹的冤被洗了。我袭了父亲的爵位,皇帝敕命我为中书舍人,加封司隶校尉,协助中书令,轻扫陆党余孽。鲮鲤,都结束了
恩,都结束了茵陈释然地重复了一句。
结束了,嫁给我。白商陆从怀中拿掏出一物递到茵陈面前,是那颗祥云白玉,这玉的缨穗已被抹摩挲的光滑贴顺。
恩。茵陈嫣然接过,应了一声。
可是,茵陈抬起头来,迷茫地望着陆川柏。没有书信作为证据,你是怎么扳倒他的?这,这临阳侯又获了何罪?
这你就不要问了,以后我自会给你解释。至于临阳侯,他作为陆贯仲的党羽,沆瀣一气,图谋废立,也有他的一份,书信便是证据。白商陆冷哼一声,笑容冷得沁人。
可是,临阳侯并没有与参与其中啊,而且,他不是没有那封信吗!
怨只能怨他自作自受,没有也成了有!白商陆眸中的一抹杀气,让茵陈心底一阵凛风chuī过,莫不是他
你伪造了一封书信?你这是陷害,临阳侯他罪不至死啊!茵陈攥紧了白商陆的衣袖迫切地问道。
欺负你的人,都休想有好下场!
白商陆的一句话,让茵陈僵了住,缓缓地,她松开了手。目光对上了他的双眸,寻觅着。她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了,可这双眼眸,仍是深不见底。
白商陆!你给我滚出来!
是川柏的声音!他没事!茵陈的一颗心放下了,她最怕的,就是陆贯仲获罪,他受牵连。
白商陆朝茵陈微微一笑,起身要走,茵陈跟了上,白商陆只好拥扶着她一同出了房门 。
庭院中,陆川柏持剑独立,面露凶光,两只眼睛被怒恨燃得赤红,所到之处恨不能将这世间都焚烧掉一般。他凌乱的发丝在风中张扬,更像是被蒸腾的怒气牵动着。衣衫不整,他应该几天没有休息了吧,颓然的,好似全身的气力都集中到那柄顿地的剑上,即便这样,他依旧给人深如渊海的压力,让茵陈的心无限的向上提,提到吼中,她哽咽了,泪水默然流下。
满院的嘈杂声在他的一声怒吼下顿时寂静下来,只闻得风chuī过地面上书页的嘶啦声,好似在翻阅着前尘往事。
陆川柏,看在你未曾与你父亲同流合污,且也算个人之俊杰的份上,我求中书令保了你,也算还了你那日不擒之恩,你如今还到这里做什么!白商陆气势威严凌厉道。
我来寻仇!陆川柏锁齿道出,赤红的双目瞪得更大了,额鬓的汗似晶莹的泪,映着他举起的剑,寒光刺目。
寻仇?笑话!你父亲罪孽滔天,你还要为他报仇?白商陆冷笑一声,一只手依然搭在茵陈的肩膀,揽着她。
我不是为了我父亲!我是为了我妹妹!
陆川槿?
茵陈的心咯噔一下,她感觉得到,白商陆握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
陆川槿怎么了?茵陈抬头望了望身侧的这个男人,却只看到了他逆光的下颚处,那片不明的yīn影。
陆川柏,你还是人吗!你勾引我妹妹,怂恿她带着我父亲的证据与你私奔!她把一切都给了你,她的qíng感,她的未来,她的家庭,她的忠孝,她的贞洁。陆川柏的吼颤了颤,茵陈的心也跟着颤了。
可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得到那些书信,你便转面无qíng,弃她如弊帷,你个畜生!
白商陆镇静得纹丝不动,然茵陈感觉得出,他身体僵了住。他高昂的头怎都不肯落下,唯是不动声色地斜睨了一样身侧的茵陈,然茵陈却不想再看他了,唯是垂着头,这颗刚刚提悬起的心,已落入深渊。
自己果真是没有看透他。
原来你是利用川槿获得的证据。茵陈轻轻的掰开了握在肩头的那只手,她面对着白商陆而立。
是她自己甘愿的!我没有qiáng迫她。
甘愿?甘愿你便要利用她吗?她是个任xing的姑娘,可她也是个痴qíng的姑娘。天下最不该伤的,便是这痴qíng的人!
她为你牺牲,你不能这样负了她!茵陈将眼中的泪混着这口怨一同咽了下去,梗在喉中,堵在心里。
这一句话让白商陆慌了,他没想到茵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是应该恨她吗?
她不配!夜闯陆府那日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她陆川槿害得你差点失身,你都忘记了吗?这都是她自作孽!所有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饶了他们!白商陆握着茵陈的手道。
那是我和她的事,即便如此,你也不可以这样对待她。她对你的qíng意没有半分虚假,你不能这么狠心!
茵陈的泪还是流出来了,不是因为她要把白商陆推给别人,而是因为自己真的不了解面前的这个人!
我不会娶她的,负责?做梦!鲮鲤,我只要你一个人!白商陆用力扯着,把茵陈拉进了怀了,茵陈木然的如木偶一般。
哼,负责!即便你想负责也没机会了!
陆川柏大喝一声,只见一道凛凛的寒光迎日一闪,直奔着白商陆冲了来。
白商陆!受死吧!你去yīn间给我妹妹道歉吧!
话一落地,之间冷刃相jiāo的声音响起,白商陆身后的护卫拦住了陆川柏的剑,两剑相jiāo,二人战了起来。
茵陈呆了住,她回首望着陆川柏狂野扭曲的面孔,魂神脱了体,游dàng在外,无所依寄。
川槿她,她死了?
死了!她跳入了明澄湖!为了白商陆!陆川柏吃力地用剑拦住对方的袭来利刃,狂吼道。随即一个用力,挑开了压面而来的剑,而他的剑也掉落在地。他后退两步,目视着茵陈!
鲮鲤!现在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自私,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还跟着他!
陆川柏的话还没说完,白商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掌一掳,夺来了随侍的剑,手腕翻动,剑直指陆川柏。
住口!白商陆目露杀气嘶声喝到!
你不是为你妹妹来寻仇的!你是来夺鲮鲤的!姓陆的,我告诉你,鲮鲤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说罢,朝着陆川柏一剑刺了去,左右伺敌,陆川柏无处可躲。
剑光,在陆川柏的眼中掠过,陆川柏漠然阖目。
鲮鲤!
随着白商陆撕心裂肺的唤声,陆川柏的怀里突然一沉,瞬间被填满了。他猛地睁开双眼,抱住了鲮鲤下滑的身体,她的胸口,心窝里,绽开了一朵殷红的花,这花霸占了苏鲮鲤的身子,吞噬了江茵陈的心智。
鲮鲤!陆川柏跪在地上,抱着奄奄的茵陈。
终于走到结局了,终于要落幕了,茵陈觉得好累,她终于可以解脱,逃离这纷扰世间了。希望,失望,绝望她除了这条命,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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