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别墅,程圳清又说:还有你家,我没记错的话这两天那个你就要搬家了吧?赶紧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我记得,不用你提醒。
程圳清无语,态度还真是冷淡,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媳的份上,我才不会费这个功夫呢。
衣领忽然被拽住,何危冷冷看着他:我还没弄清程泽生的死和你是不是完全无关,如果你不是他哥哥,我不可能和你这么和平的站在一起。
好好好,你想怎么样都行,我等你脾气下去了再说。程圳清不和他计较,还是那句话,已经习惯。何危平时性子清冷,没什么事能让他动怒,但在程泽生的事件上,他的情绪波动显而易见,让程圳清来形容的话,就是一句话,把程泽生看得太重。
午夜十二点,何危回到连景渊家里,他特意轻手轻脚开门,动作很轻,斯蒂芬从飘窗上面跳下来,站在玄关对着他叫一声。
嘘,何危食指竖在唇上,现在太晚了,别把你爸爸吵醒。
可惜这句话已经说迟,连景渊的房门打开,他披着外套走出来,对着何危温和一笑:回来了。
嗯,何危换鞋进来,见他不像是从梦中醒来,这么迟还没睡?
在看书。连景渊话没说全,看书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其实更多的是担心何危的安全。
他们是多年好友,连景渊什么想法何危心知肚明,笑了笑:没事,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会很小心。
连景渊点头,以何危的性子,的确是不需要多担心。人回来了,他可以安心睡了,何危叫住他:电脑能借我一下吗?
连景渊手一指,书房,让他自便。
何危去书房打开电脑,接着回房间把程泽生的手机拿过来,坐下之后一看屏幕,要密码。他想去问连景渊,但连景渊房里的灯已经熄了,何危也不好意思打扰,又坐回去,低头盯着键盘。
在数字键盘那里,4210四个数字的键帽表面光滑反光,说明这四个数字是常用键。四个数设为开机密码,一般都是以生日为首选,很快何危在脑中排列出几个组合,出现0124这个组合时,他愣了愣,下意识敲上去。
用户登入解锁了。
何危盯着数字键盘,一时间有些摸不透什么意思。1月24日是他的生日,连景渊竟然用他的生日做开机密码?
之所以没有怀疑和何陆有关,是因为何陆的生日是25号。当年何危在夜里11点左右出生,何陆到第二天早晨六点才生出来,因此他才叫陆,明明是双胞胎兄弟,填在出生证明上的生日却隔了一天。
只思索半分钟,何危便把这件事先摆在一边,以他和连景渊的关系,自己随意乱猜倒不如直接问出口。他把程泽生的手机连上数据线,又从电脑桌里找一个U盘,把那段存在手机里的钢琴曲片段拷下来。
连上手机之后,相册也跳出来,前面都是现场的照片,和他的手机差不多,打开之后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或者是各种证物。翻到后面,近几天的照片,开始产生变化,都以人物居多,而且主角还是同一个人何危。
有趴在栏杆点烟的背影,有躺在沙发床恣意酣睡的姿态,还有各种各样多变的表情,一张张看过去,何危自己都不知道他能在别人的镜头里那么鲜活,既熟悉又陌生。
最后一张是他侧身睡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贴在脸颊上。
何危压下心头那股窒涩,把钢琴曲拷进U盘之后关掉电脑,对着黢黑的屏幕发呆。
他在书房里随手拿一本本子,模仿程泽生的字迹,把那串简谱写下来。可惜学得不太像,和程泽生的笔迹有些差别,他写5会习惯性连笔,不仔细看像一个8,这次特意分开,又和程泽生的字不像,有点不伦不类。
何危盯着简谱,回想程圳清之前给的提示。很多东西没有想的那么复杂,是指这段简谱的破译其实很简单,不需要套用他们所熟知的那些密码种类?
他将写好的简谱撕下来,翻到另一页,手中拿着笔尝试着换一种思路。这种音乐简谱会因为具有点划特征而首选摩斯密码,但是脱离符号直接用数字密码的破译方式,对照字母表得出的结果又会很奇怪,是一串完全拼不起来的字母。
何危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连音线、短横线忽然,他想起程圳清提供的保险柜密码,只要有符号的数字都是两两相加,他把那串数字写出来,对照字母表,得到的还是用拼音和英文都拼不出的杂乱字母。
如果连音线或者短横线其中之一不用相加,而是连在一起的数字呢?
何危尝试连音线不用相加,但很快排除掉这组数字,因为65超过26个字母表太多,一般数字密码不会选择这种需要除两倍以上的数字。
如果是短横线不相加呢?
8,5,23,5,12,11,21。
H,E,W,E,L,K,U。
啪,何危手中的笔掉在桌上,发出脆响。
他闭上眼,将那股漫上眼眶的酸涩感逼退,拿起那张简谱,指尖微颤着,此时此刻,终于解读出其中的含义。
何危攥紧那张纸,深深咬住下唇。
不算迟,我还有机会救你。
天还没亮,何危戴着帽子口罩,回到未来域404,利用两个小时将这段时间生活的痕迹清理干净,将生活用品装进一个大袋子全部带走销毁。
他站在凳子上,把U盘插到石英钟背后,再用手机软件设定好12点的报时音乐。离开404,天边刚刚露出晨光,何危拉下口罩,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今天他还要去一趟市局,在这之前要回一趟家里,时间紧迫。
老管家没料到少爷今天居然有空回来,何危让他去忙,不用管他,他只是回来拿一些衣服。
推开卧室的房门,这里还保持着记忆中的模样,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尽管何危不住在家里,叶兰兰也把他的房间留着,给儿子回来方便留宿,可惜这个简单的想法在何危调入市局之后就成了奢望,因为工作繁忙,他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在家里小住了。
何危打开橱门,特地拿了两件以前的旧制服,这是他回来的主要目的,等会儿他要冒险去一趟市局,可不能穿帮。他顺便收拾几件以前穿过的衬衫裤子,还带了两双运动鞋,关上门时小包已经装满。
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啦?
何危回头,叶兰兰竟然站在门口,笑起来温柔又优雅。
没什么,带几件衣服。何危拎着包站起来,妈,您怎么没去公司?
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在家里办公的。叶兰兰走到何危面前,见他一身黑像个泥鳅,抱怨道,你看你就是喜欢穿这些黑的白的,年纪又不大,弄得老气横秋。
何危笑了,单手给她一个拥抱,轻拍着背:您还不了解我,这么多年习惯了。
小时候你也不这样,那时候爱哭,就喜欢穿颜色漂亮的小衣服;后来倒是不哭了,穿得跟钢琴键盘似的。
何危哭笑不得,和妈妈说局里还有事,下次回来陪她吃饭。
叶兰兰拐着他的胳膊陪他下楼,跟儿子撒娇:你是得多回来,不回来妈妈一个人在家多寂寞。最近阿陆又在国外,你工作这么忙,我一把年纪生病了都没人来探望
何危停下脚步:何陆在国外?
是啊,昨天打电话跟我说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让我生病多喝热水,真是小没良心的。
何危陷入沉思,叶兰兰见他不搭话,轻声问:阿危,你怎么了?
没什么。何危唇角弯起,和叶兰兰告别,最近有空一定多回家。
十点左右,何危匆忙赶往市局,从停车场的门进去,刚看见那辆常年跟着他奔走的吉普车,一抬头,那个自己脚步轻快走下台阶,穿着蓝色制服衬衫,黑色外套挂在胳膊上,正往这里走来。
何危赶紧躲在吉普车后面,等他上车之后,矮身快速蹿到另一辆车背后。一闪而过的身影让车里的何危抬头巡视,发现对面栏杆停的那只鸟,笑了笑开车走了。
何危松一口气,目送着吉普车离开,摘掉口罩放进口袋里,脱掉外套拿在手中,表情尽量轻松走进市局。
抱着文件的同事看见何危,感到奇怪:哎?何支队你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拿东西。他推门走进办公室,直接叫柯波,那个抓回来的李诚贵,口供都录完了?
录完了啊,交代得相当利索。
笔录给我看一下。
柯波把笔录找出来递给何危,何危翻了翻,李诚贵交代的都是自己的作案过程,从头至尾都没提到他和程泽生。
难道他的作案并没有受到自己影响,不在这个循环里?
何危想了想,让人把李诚贵提出来,他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柯波茫然,虽然不明白这个案子还有什么好审的,但还是拿起本子,准备跟着他去做记录。结果何危说不用,不是正式提审,就是问他几个问题,他一个人去就行。
李诚贵穿着政府御赐黄马褂,双手拷在一起,和何危独处一室,笑道:何警官,你找我什么事?
何危压低声音,问: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作案手法是怎么回事?
李诚贵始终保持着笑容:我被捕那天和何警官道过谢了,你可能没留神。
何危心里一沉,果不其然,这是循环里的一环,并没有意外。他的表情凝重,问道:为什么审讯时你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原因,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仇报了,没必要拖累别人。李诚贵耸肩,我只是感觉运气不好,没听到全部,还以为是两个客人随便聊聊破案解密,没想到是何警官曾经办过的案子。
何危轻咳一声,好好改造吧。
从市局出来,何危的思路也更清晰些。他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猛然发觉,自己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
第69章 博弈
何危抱着斯蒂芬坐在飘窗, 打越洋电话给何陆。
何陆正在洗漱,电话接得很快,嘴里含着泡沫星子:哥, 有什么事?
你现在在国外?
嗯,在意大利。
什么时候回来?
何陆吐掉泡沫漱口, 拧开水龙头把脸洗干净, 点开日历算算日子,回答:大概要4月底吧,怎么了?
没什么,何危找个借口, 前两天我回家,妈生病在家, 说你在国外。
唉我经常和她视频啊!关心她身体怎么样了,还特地问的秦叔,结果就是一个小感冒。我让她多喝热水, 还被骂没良心, 更年期的女人真难伺候
兄弟俩唠一会儿, 挂掉电话之后, 何危盯着窗外沉思。连景渊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坐在飘窗边:又在想什么?
何陆不在国内,月底才回来。何危淡淡一笑, 而在我的记忆中, 他在我搬家之后去过我家里一趟,拜托我帮忙, 约你一起去天文台看流星雨。
以连景渊的智商,轻易便理解他的意思, 他把手搭在何危的肩头:那就按照你所经历过的,何陆和你见面,并且让你来约我。如果担心墨菲定律的话,就等何陆回来之后,以我的名义约他,让天文台的事成为事实,这样就不会穿帮了。
何危对连景渊笑了笑:我在想上一个循环里,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操作,所以才把6月16日的信息给传递过去。
可能吧。连景渊笑意温柔,伸手摸了一把何危的头发,别想太多,有些事情也许需要你刻意制造,有些事情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斯蒂芬从何危的腿上挪到主人身边,两只前爪按着他的大腿踩奶,还抬起头,一双蓝眼睛水汪汪充满期待。连景渊低头,斯蒂芬用鼻子碰碰他的脸颊,心满意足蜷成一团闭上眼。
这么黏你,难怪你会说是小情人。对了,何危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我弟弟对你
连景渊笑容浅淡:知道,但我和阿陆是朋友,这一点不会变的。
透过他的微笑,何危渐渐明白,弟弟这么多年的暗恋算是彻底没戏了。连景渊就是这样的人,温润若玉,但眼神中表达的疏离感骗不了人,他说和何陆是朋友,那就只会是朋友,没有发展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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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换凶途——猫茶海狸(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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