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缺十分,公馆外终于出现人影。那是一个黑衣男子,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他的穿着打扮,有点程圳清的味道。可以确定的是不是钢琴家,程泽生明显更高一些,比他起码高一个天灵盖。
何危用嘴型问:像你哥吗?
程泽生观察片刻,缓缓摇头,趴在何危肩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不确定。
何危点点头,继续盯着男人。只见他推开院门走进去,到了正门停下,摘掉脚上的透明鞋套。
程泽生捏捏何危的手,何危也看见了,他还戴着手套。
但是在公馆门外,他把铜锁拿下来推开门,又摘掉手套放进口袋里,走进公馆。
程泽生首先站起来,何危拽着他的衬衫下摆,打个手势,意思是再观察观察。程泽生站得高看得远,眼看着男人进去,一下子没了踪影。
他不见了。
不在屋子里?何危也站起来,这个距离的确是观察不到男人的身影。程泽生单手扶着他的肩:快三点了,咱们进还是不进?弹钢琴的怎么还没来?
呯!
一声枪响从公馆里传出。
何危和程泽生一怔,程泽生动作快,已经跨出去:我进去看看!
喂!何危赶紧跟在后面,心跳也下意识加快,咚咚咚快跳出心口。他们从十二点等到现在,屋子里只有一个人,他的枪是对谁开的?难道会是自杀?
两人快步走进院门,也没急着冲进去,而是一人一边贴墙守着门口。身为警察都知道面对一个持枪的歹徒会有多危险,何危给程泽生使眼色,程泽生点点头,看看四周有什么衬手的武器,最后捡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
他的身体牢牢贴着墙,胳膊伸出去手抵着门,缓缓推开一道缝。
吱呀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两扇对开大门,程泽生打开的正是何危视角里的那扇。透过这个角度,何危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他对程泽生点头,自己轻轻推开另外半扇。果不其然,程泽生也没看到人影,比划着简易的手势,意思是他进去看看。何危眉头紧皱,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做出走的动作。
一起进去。
门彻底推开之后,何危探头看一眼,确定客厅里的确没人,他率先踏进去,程泽生跟在身后。
一侧阳台的窗户大开,银白色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将灰尘照出地上霜的既视感。何危盯着打开的窗户,再回头看着客厅,忽然说:他是对着外面开枪的!
程泽生停下脚步,蹲在地上观察着凶手留下的鞋印,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不自在,胳膊上渐渐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太妙,这个鞋印好像是
他刚想告诉何危心中的猜测,又一声枪响,何危反应相当快,一个侧身躲开,那颗子弹再次射入窗外。
何危!过来!是圈套!
程泽生喊出声,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他一抬头,只见那个消失的黑衣人冒了出来,在他的斜对面,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何危的背后。
程泽生瞳孔皱缩,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何危也发现了他,转身盯着黑洞洞的枪口。
他们此刻的站位很微妙,呈一个三角形,彼此的距离在两米之内,何危在程泽生的后方,但并不是正后方,枪口对着他毫无阻碍。
程泽生捏紧了手中的钢管,冷冷出声: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看了程泽生一眼,手中拿的92/式继续对着何危,并且已经是解除保险的状态。何危倒是冷静,一步步缓缓走来:程圳清?是你吗?
他依旧没有回答,何危继续走近:如果你是程圳清的话,应该发生的一切你都清楚,现在这样拿枪对着我,你真的会开吗?
终于,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冒出会。
这个字刚说出口,他的手指已经扣动扳机,程泽生观察到这一动作,来不及多想,扔掉手中的钢管,三步并做两步,如同一只猎豹跳过去,把何危拉向身后。
呯!
第三声枪声响起。
何危的眼前一片血红,胸口被喷涌而出的血液浸湿,滚烫炙热,血滴迸溅,如同一把红色的利刃从脸颊舔过。
程泽生和黑衣人对视,看到那双明亮双眼中的震惊和迅速涌上的悲伤及歉意,一瞬间如同醍醐灌顶,所有的一切全部明了。
原来是这样
他的身体软倒下去,被何危接住,何危的手抑制不住在颤抖,连带着声带一起嘶哑走调:程程泽生!
他脱下外套堵住程泽生的胸口,那里出现一个焦黑的洞,正在往外冒着汩汩鲜血。此刻何危完全慌了神,也管不了黑衣人是不是在眼前,着急去摸自己的手机:120,120,程泽生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可心底却被绝望的乌云笼罩,程泽生的验尸报告一页一页迅速从脑中翻过,一枪命中心脏拇对掌肌和虎口有摩擦痕右臂长期发力,他看着程泽生涣散放大的瞳孔,视线渐渐模糊。
是他一直弄错了,在这里死掉的根本不是钢琴家,而是另一个世界的程泽生。
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如果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绝对不会选择带程泽生来这里。
对不起。
低沉的声音又响起,何危迅速抬头,黑色的枪托砸下来,正中侧颈。程泽生涣散的双眼还是盯着黑衣人,唇角提了下。
别道歉,我都懂。
一阵头晕目眩,何危支撑着想要站起来,杀人凶手收起枪,退后几步,这时一根麻绳忽然从后面套上他的脖子,一双手用力收紧麻绳的两端。
还有谁在这里?
眼前一阵发黑,何危来不及窥探,已经阖上眼帘。
山里的清晨总是被一声又一声鸟叫唤醒,何危缓缓睁眼,窗外的天空已经露出晨光。
微凉空气中漂浮着浓厚的血腥味,何危抬起手,落在身旁冰冷的尸体上。
他的眼中被一片阴霾占据,似乎已经失去光点,坐起来之后,一动不动盯着程泽生。
程泽生的眼眸微张,脸色和唇色同样苍白,脸颊沾染几滴血迹,但并未影响到他的俊美外貌。何危俯身,用衣袖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包括靠近鬓角的血迹也一起擦拭干净。
最后,手轻轻盖上程泽生的眼眸,再抬起时,他已经闭上眼,仿佛一个安详的睡美人。
程泽生死了。
这五个字在脑中不断循环播放,何危的内心已经木然,依旧坐在那里,坐在程泽生身边,手搭在他僵硬冰冷的尸体上。
好累。
何危闭上眼,头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软弱无能,浑身力气被抽干,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他还记得数个小时之前夕阳西下,他和程泽生并肩而立,程泽生拉住他的胳膊,笑意盎然,带着他一起过街。
那条路仿佛通往未来,何危在瞬间产生一种有他陪在身边,什么艰难都能闯过的心安。
何危低头,看着程泽生已经开始僵硬的手,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握紧。
最终还是什么都握不住了。
别墅里已经没有凶手的身影。何危隐约记得在晕倒之前,似乎看到还有一人出现,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他们两个最后怎么样了?一起去了哪里?
现在是清晨五点半,距离程泽生死亡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但何危知道他的尸体暂时不会被发现,要等到15号才会有警方来这里。
何危将浸满鲜血的外套从程泽生的胸口拿下来,盯着那块狰狞的创口,仿佛自己的心脏被剜去一块。
趁着尸僵还未扩散到全身,他将程泽生摆成正面朝上的姿势,手脚一起摆放整齐。何危起身之后,血迹果真出现一块缺失空白,他笑了笑,自嘲又凄苦。
不是折叠时空的效果,他才是那个一直隐藏不见的第三者。
程泽生笔直端正的躺在地板上,身下染着一片血泊。何危跪在他的身旁,低下头,一个吻落在冰冷苍白的唇上。
对不起。
何危捂住眼,晶莹剔透的液体从指缝中不断溢出。
第66章 外祖母悖论
连景渊下课之后回到办公室, 发现门虚掩着,微笑着推开。
果不其然,何危来了。他坐在螺旋书架的第二层楼梯上, 低着头弓着腰,浑身弥散着一股绝望和死气。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连景渊将书放下, 笑容降下来, 你好像不太对劲。
出事了。
何危低声说着,站起来走近。他身上穿着的藏蓝色外套印着一大片近黑的深紫色,不仔细看看不出异样,但随着他的走近, 连景渊眉头微皱,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把外套脱掉, 露出里面被染着大片暗红血迹的衬衫。连景渊一怔,赶紧问: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何危淡淡摇头,连景渊见他身上也没伤口, 那这些血只能是别人的。而且整件衬衫几乎都被染红, 加上外套, 这个出血量恐怕伤者凶多吉少。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连景渊坐在何危身边, 柔声询问,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副样子,说出来, 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你能的。何危猛然拉住连景渊手腕, 用了力,这件事只有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连景渊感到腕骨被挤压的疼痛, 另一只手搭在何危的手背上,安抚他的情绪:没事, 我如果能帮你,一定会尽力。
何危低声开口:6月16号那天夜里,会有流星雨和一颗超新星爆炸。
连景渊疑惑:6月16日的确是有预告会有北天琴座的流星雨,但是超新星这个是无法预测的,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亲自经历过,何危抬起头,脸色苍白,那天之后,我回来了。
连景渊怔了怔:你怎么回来的?
何危喃喃回答:我不知道,就是那天夜里看过流星群,早晨一觉醒来,到了4月1号愚人节。
4月1号?连景渊仔细回想,我记得你应该在外地办公?后来抓到嫌疑人之后市局的官博还通报的。
那是现在进行时的何危,不是将来的我。何危静静看着他,将来的我就在你面前。
办公室里迎来长久的沉默,连景渊打量着何危,他的双眼空洞无神,一张脸毫无血色,表情让人心疼。再加上那一身狰狞的血迹,仿佛刚刚经历一场嗜血的战斗,遭受重大打击,颓然而归。
他说经历过两个月之后的超新星爆炸,回到现在这个时间段,这完全是无法想象、也无法用科学来验证的事情。
连景渊语气放得更缓:阿危,你先跟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再谈,好不好?
不用,我现在想知道,如果再到那一天,我还能回去吗?
连景渊无奈:你问我这种问题我怎么回答?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记错时间?这个月也有流星雨的预告
我没有在开玩笑,何危站起来,手撑着桌子,牢牢盯着他,你就是做物理学研究的,从理论搬到实践,为什么不信?
连景渊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本《时间简史》,递给何危,你翻到207页,那里会解释为什么我们至今没有遇到过未来的访客。
何危翻开书本,那些什么能量、曲率、光子让他头昏脑胀,连景渊知道他不一定能理解,便解释道:时间旅行,从科学诞生的开始古人们便有这一类推测,目前得到较多认可的结论是,时间旅行是可以存在的,但只限于从现在到未来。
过去是固定的,并不存在允许从未来旅行返回所需要的那类卷曲,而未来是未知的开放的,所以不妨碍拥有需要的曲率。此外回到过去还涉及到一个著名悖论,叫外祖母悖论。即我们如果可以任意回到过去,杀死我们的外祖母,那我们也不可能存在,你明白了吗?
连景渊叹气摇头:所以你说的这些以我的知识理论是无法认同的,而且你的样子他瞄着何危身上那件血衣,我感觉你遇到了棘手的歹徒,或者是什么药物让你产生了什么幻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何危手撑着桌,依旧沉默不语。连景渊又说:我带你回去吧,你这样回警局不太好,他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披在何危的肩头,怎么样,先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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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换凶途——猫茶海狸(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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