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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换凶途——猫茶海狸(7)

    向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的地板有一块近圆形状异常光亮,在这个铺满灰尘的地板显得很突兀,明显是有什么物体曾经放在上面。那块斑迹的位置和鞋印呈一条直线,向阳在思考当时会是什么东西放在那里,不规则形状,直线距离不超过半米
    忽然,他的腿弯被程泽生扫了一下,猝不及防跪到地上。向阳轻呼一声,委屈回头看向副支队长,刚想说想不到不至于体罚吧,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惊喜道:程副队!我知道了!被害人是跪下来了,那块不规则的圆形是膝盖印!
    根据已经知晓的信息,你还敢说现场只有两个人?程泽生将他拉起来,你来重建一下。
    现场有三人最少有三个!被害者在我们站的位置,和歹徒搏斗,被从背后套住麻绳勒紧,向阳绕到程泽生的身后,假装有根麻绳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凶手为了加快被害人的死亡,强迫他跪下,形成一个高度差,勒死被害者
    别这么快下结论,这儿肯定还没勒死呢,不然也不会挪到沙发那边了。程泽生拍拍他的背,看现场最讲究仔细,别看见鞋印一样的就判断属于一个人的,你现在说说,从脚印得到的凶手大概体征是什么样的?
    向阳推测:身高体重和被害人相仿,穿的鞋也一样,AJ11北卡蓝,应该是同龄人,也许爱好都是一致的很有可能是身边亲近的朋友或是兄弟姐妹。
    程泽生又捋一把他的头发:抓住线索就去查啊,咱们查案就是不能放过每一个可能性,有时候一些不着边际的线索恰恰就是破案关键。你当看几集柯南就能做推理之神了?
    是!
    向阳敬个军礼,乐颠颠跑走了。乐正楷已经倚着楼梯欣赏半天,笑得肚子疼:向阳真倒霉,有你这么个暴君师父,每次看你调教徒弟我都得笑半天。
    程泽生摘下手套,他这是负责任,谁让黄局把这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孩子塞到他手里,当年他也是给老支队长一路骂过来的,只是把这个优良传统给传承下去而已。
    不过这个现场真的挺奇怪的,乐正楷托着腮,指着从到客厅中央断掉的鞋印,以及刚刚程泽生调教向阳分析的那片复杂鞋印,泽生,你跟我透个底,你到底怀疑现场有几个人?
    程泽生比一个数字,乐正楷点点头,两人不谋而合。
    这个案子不简单,我预感可能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超出我们的理解也说不定。程泽生把手套扔进统一销毁的塑料袋里,我先回局里,外围情况你自己斟酌,不行就用警犬。
    乐正楷让他放心走,现场这儿交给他,赶紧回去和江法医解剖尸体吧。
    第9章 可能是同行
    何危回到局里,天已经大亮。程泽生的家人来认尸,他的父亲在加拿大,已经订最快的机票赶回来,只有母亲丁香一直跟着儿子到处跑,陪他开巡回演奏会,这下白发人送黑发人,丁香瞬间崩溃,扑在尸体上不肯放手。
    今天的市局比往常还热闹,各大媒体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一起守在门口蹲着。何危挑开百叶窗帘,看见楼下乌压压的人群,叹气:这下压力大了,是不是要上紧箍咒了?
    死者是社会名人,还是枪杀,造成的社会影响恶劣,上头肯定要有指示。郑福睿一手拿着保温杯,摸了摸半个光亮的头顶,还有媒体盯着,这些玩笔杆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稍有什么做的不好,马上就开始指点江山了哟。
    何危笑了笑:还是您老有幽默感。行,案子我先查着,有什么指示您直接下达就行。
    说完他便准备离开局长办公室,被郑福睿叫住:哎,小何,还有一件要紧事。
    何危回头,郑福睿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把钥匙扔过去。何危伸手接住,只见上面用水笔写着404,郑福睿拧开保温杯喝一口:这是新公寓的钥匙,地址你应该知道吧?挨着新城市广场,叫未来域。
    那儿房价可不便宜,怎么舍得给咱们盖宿舍的?何危晃晃钥匙,就没别的楼层了?这数字听起来就不吉利。
    你不是最不信这个的吗?郑福睿露出笑容,那栋楼是个7层的小高层,我去看过了,四层不高不矮,采光足不潮湿,旁边几乎都给省厅那边的人挑走了,我能给你争取到这层都是靠面子。
    而且正常分配是两人一个屋,我知道你爱干净又喜静,给你一人一个屋,还不行嘛?
    何危笑出声,点点头,行行行,他开个玩笑而已,绝对不是挑,住哪儿不是住。
    郑福睿让他这两天就搬过去,原来的那间宿舍腾出来,还有人等着住呢。何危哭笑不得:老郑,我手头的案子都没断过,哪有时间搬家?要不你找人把我的东西一起搬过去得了,我也没什么要带的,篮球和掌机别弄丢就行。
    你小子,给你安排好新房子,没说一声谢,搬家还赖上我了。郑福睿摆摆手,行行行,春天是犯罪高发季节,你们刑侦队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我作为领导要充分理解!
    何危连谢三声,感谢领导无微不至的关怀,再指指楼下,暗示领导派公共关系科去处理,有记者碍事查案都束手束脚。
    停尸间里的哭闹声终于停止,丁香办过认尸手续,被带去会客室休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警员正在安慰,看见何危走进来,打声招呼:何支队。
    丁香听到这个称呼,立刻抬头,通红双眼盯着何危,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支队长,求您一定要尽快找到凶手,查明真相,为我儿子报仇雪恨!
    何危赶紧把她扶起来:您快请起,打击犯罪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刚刚局长才找我谈过,这件案子我们刑侦支队一定全力以赴。
    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养大,还没看着他成家立业,一转眼居然阴阳两隔了丁香的眼泪一颗颗滚下来,拿出手帕擦拭,声音嘶哑,我们家泽生模样好脾气也好,温文有礼,老天爷不长眼,居然让他年纪轻轻走在我们前头,我都想下去陪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程夫人,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破案才对。何危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您能和我聊聊,程泽生最近的行踪吗?
    杜阮岚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小块四四方方的慕斯蛋糕,细嚼慢咽的品尝。她的面前摆着一本图册,各式各样的尸体眼花缭乱,非常重口且下饭。这并不是他们法医学那本《尸体变化图鉴》教科书,而是杜阮岚从业多年自制的一本图鉴,每一年都会重新修正一次,把经手的新案件的尸体图片加进去。
    门被推开,何危走进来:岚姐,打扰你赏尸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等我吃完,还剩两口。杜阮岚指着身后的解剖床,你先换好装备,去那儿等着。
    罗应从与解剖室相连的小门里探出脑袋:何支队,您既然来了,还需要我做记录吗?
    何危从挂钩上拿起一件蓝色防护服穿上:要啊,我不是来当观众的,给岚姐打下手也没办法做记录。
    罗应拿着录音笔和纸笔从小门里出来,腼腆一笑:何支队您厉害,什么都会,听说以前有特殊情况,您现堪、解剖、带查案一条龙全包了,一个人就能组成一支刑侦队。
    那是,阿危可是从最基层的派出所一路升上来,在人民中成长起来的,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做过?杜阮岚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把盒子扔进垃圾桶里,现在技术发达,查案的辅助设备与时俱进,新一批警员都是技术知识大于实践经验,警队也要求分工细致,专精一处,哪儿还能培养出像他这样摆哪儿都能起作用的万金油了?
    哪有那么夸张。何危语气淡然,戴上口罩,这只能说明技术性人才越来越完善,是好事。个人终究抵不上集体的力量,全包一人手里听起来多厉害多牛逼,实际上呢?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杜阮岚对罗应使眼色,看见没,这觉悟,还辛辛苦苦查什么案,去走仕途的话哪还有郑局什么事。
    行注目礼后,解剖正式开始。白布掀开,露出程泽生那张俊俏好看的脸,在冷光下显得更加苍白。要说人长得好看就是这点占便宜,哪怕他变成一具尸体,也是一具不会让人感到恐惧、反倒心生怜惜的尸体。
    死者程泽生,男,29岁,身长185厘米,体重68千克,四肢健全,营养状况正常
    解剖室里只有罗应对着录音笔说话的声音,杜阮岚顺着程泽生的手臂捏到手掌,仔细摸过几个指节,忽然抬头看向何危:他是钢琴家对吧?
    嗯。
    一般情况下,长时间练习钢琴会导致指尖较常人稍圆润,远节指骨变粗,手掌变厚,小指会有轻度外撇等特征。杜阮岚抬起程泽生骨节分明的手,他的指尖尖细,并没有出现长期敲击琴键造成的肉质增厚,有变化的是食指中节指关节和拇指近节指关节,拇对掌肌和虎口也有摩擦痕。
    何危伸手摸索着程泽生冰凉的手,顺着手掌摸到小臂,捏了捏:手臂的确是经常发力的,指甲也剪得很干净。你的意思是,他的手并不符合一个长期弹钢琴的人该有的特征?
    这也只是我的个人见解而已,不排除某些情况下,长期练琴不会造成手指变化。就像是我上次解剖的一个高中生,她练了十年的钢琴,手指依然纤长白嫩,可以拿去当手模。
    何危点点头,转头看着罗应:小罗,记录下来。
    罗应拿着相机来拍照,再刷刷刷做记录,杜阮岚拿棉签取拭子,何危好奇:现在男人也要做这些检查了?
    当然了,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以前只对女性死者鉴定有没有遭受性/侵犯,从去年开始,男性死者也会做这方面的鉴定。
    何危笑了笑:那算不算咱们男人抗议成功了?
    等什么时候政府出台有关男性性/侵害的保护法,才算是抗议成功。杜阮岚拿着手术刀指了指何危,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最危险,你小心一点。
    体表检查结束,杜阮岚拿起手术刀,终于进入正题。冰冷雪亮的刀刃划开胸口的皮肤,何危难得避开视线,心中又冒出那种第一次看见程泽生尸体的古怪感,有可惜、不忍,还有些难受。
    怎么了你?解剖都不敢看了?杜阮岚动作流畅娴熟,已经将弹头取出来,冲洗之后放进托盘。何危拿着镊子夹起子弹,冰冷灯光从上方打下来,折射出独属于金属的锋利冷光。
    9毫米,全金属披甲枣核型弹头,铅刚复合式弹心,老朋友了。何危把子弹放到一边,DAP92/式弹头。
    杜阮岚挑眉:一眼就认出来了?
    咱们局里就有用这种子/弹,就算不是大宝天天见,也装过不少回。何危把托盘放在桌上,我的推断准不准确,去验一下就知道了。岚姐,没猜错的话,凶手可能是同行。
    何危一个人在食堂吃晚饭,忽然肩头一重,崇臻的脸冒出来,神秘兮兮问:唉,老何,我听说杀人的枪是92/式啊,真的假的?
    92/式还是92G还不确定,要看技术科分析结果。何危打量着他,目光集中在他头顶上那片树叶,你就顶着这个走了一路?
    崇臻一脸懵逼,显然还没理解他的意思。顺着何危的目光,崇臻伸手一摸,才把树叶摘了,顿时骂起来:那些小兔崽子,看见了都不说,摆明让老子出丑,回去把他们皮给扒了!难怪门口碰见公共关系科的警花,对我笑得像花儿一样!
    也许真的喜欢你。何危忍着笑,端起碗假装喝汤。崇臻在他身边坐下,捅捅他的胳膊:你跟我说实话,有没有怀疑是内部人做的?
    我是这么感觉,打算申请枪支排查。全市的92/式和92G就那么多,排查起来没有多麻烦。
    那要不是咱们升州市的呢?
    那就继续查呗。何危耸肩,这是一条重要线索,枪能确定下来,人也就好找多了。
    崇臻伸个懒腰,腿翘在凳子上:反正是没派出所什么事儿了,他那儿普及的还是小砸炮和娘子军,不是前几年还搞警用转轮的吗?比92/式还坑。
    坑也没办法,虽说会卡壳、断撞针,但这次也一枪打死人了不是?何危放下筷子,擦擦嘴,嫌92/式不利索,你去跟郑局申请,从海外买一批格/洛克回来,成事的话全警队都得供着你。
    崇臻才不上当,可拉倒吧,办案经费都吃紧了还换配枪?没听见经侦那边总抱怨,卧底人家赌/场都要队里自掏腰包凑入场费,他才不去找这个晦气,撞老郑枪/口上指不定就是一顿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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