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显符很是犹豫的低下头。
皇帝压着心中的怒火,说!
大理寺寺丞,是太子的人!
皇帝张嘴深吸了一口气,微红着眼眶,抬起手,旋即握拳砸向桌子,起身吼道:叫太子...
启奏陛下,登闻鼓院使求见!
皇帝暗压下怒火,一个个的,上赶着来催命了!背转过身,让他进来!
一名宦官入内,陛下,阙门前有人击鼓鸣冤!
萧显符便将宦官手中的奏状拿过转交皇帝。
皇帝打开,沈徒两个小小的字却极为醒目,甚至是刺眼,他差点将奏状撕成两半,旋即冷静下来顺了一口气,先交由大理寺受理,着人彻查沈徒一案,若证据确凿,三日后重开此案!
宦官听后,从萧显符手中将诉冤的状子接回,是!
陛下切勿动怒,御体要紧。
宦官走后,皇帝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道:在他们重开案子之前,让赵王带着人,带着证据...皇帝突然顿住,皱下眉头抬头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摆驾,朕要出宫!
萧显符紧紧跟随。
去赵王府!
是。
圣驾从大内晨晖门出,车辇停在了赵王府的大门口,随后王府便被皇城司的禁军团团围住。
一声箭响,正中靶心。
王爷,王爷!
何事这般慌张,那边的事办妥了?赵王放下手中的长弓,走到棚子内擦了擦手。
陛下来了!
什么?皇帝突然不告而来,赵王大惊的侧抬头,反应过来后便将手中的布扔了,拔腿往大门口赶去。
赵王急匆匆的赶出,见皇帝穿的是便服,脸色也十分平淡,赵王更是心慌,暗压着害怕趋步上前,眯眼笑道:儿请爹爹安。
皇帝只是轻轻点头,迳直走入了王府的中堂。
爹爹怎么亲自来了?也不事先告知儿,儿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就是突然念及,便想来看看你。
此时距离早朝散去才不过一个时辰而已,皇帝平日里政务繁忙,除遇大事否则是不会离开大内的,这些赵王心里都很清楚。
都是儿不好,最近这段时间都没到大内去探望爹爹与娘。
赵王又走到中堂左侧的偏厅内遣退了所有人,亲自端了一杯茶给皇帝,爹爹请喝茶。
爹爹当心烫。茶置桌上。
皇帝缓缓抬头,凝视着很是孝顺的赵王,我平日事情繁多,顾及不上三郎,三郎可怨我?
赵王便在皇帝身侧蹲下,轻轻垂着御体,儿怎么会怪爹爹呢,爹爹是天下人的君父。
朕是君,也是父。
前阵子因为六郎的事情迁怒于你,错怪了你,朕心中也不好受。
惹爹爹生气,还让爹爹难受,都是儿的不是。
我老了,不管是这个家,还是这个天下,日后总是要交到你们手中的,持家不易,掌天下更难。
儿知道,爹爹既要操心天下之事,还要替我们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劳心。
朕希望,不管日后是谁,这个国家都能够像现在一样国泰民安,也希望你们兄弟能够和睦,齐心协力对外,我虽驱契丹千里,可是一把火烧了草原,来年它又会长出新的草,无穷无尽。
赵王停下手中的动作,迟疑着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皇帝,看着那双他永远都看不懂的眸子,楞道:爹爹?
皇帝起身朝前走去,朕的膝下只有你们三人,朕累了,希望你们三个替能替我分担些,所以和老臣们商议着,让你出廷。又回头俯视赵王,你的大哥是储贰,你与六郎便是你们大哥的左右手。
皇帝背起双手,朕不希望,再次重蹈燕王一事!说罢便转过身朝前踏出了赵王府的中堂。
皇帝走后,赵王急忙起身,却被萧显符拦在了门口。
赵王楞道:萧公事?
三王,下官奉陛下之命,请三王,将人交给下官!
什么?
萧显符拱手,陛下已命大理寺彻查沈徒谋逆一案,若证据确凿,三日后由三司使重开此案。
陛下要什么人?陛下又想袒护谁吗?
陛下知道人就在三王手中,陛下不会袒护谁,只是此案至关重要,人,三王可以先不交由下官,但下官要代陛下在大理寺重开案件前审问,三王有三天的时间选考虑。
陛下什么都知道了?
萧显符点头,是!
皇帝回去后,拒绝了今日所有大臣的请见。
州府直递的奏疏陛下还没有看。
皇帝抬头怒吼,看什么看,家宅都不宁了,这个国还会安吗?
陛下,萧公事回来了。
萧显符入内,皇帝扶着额头,见萧显符两手空空,挑眉道:人呢?
萧显符摇头,三王不肯给人,这是那两个人的口供。他便将一份按有指印的状词从怀中拿出,呈上前。
皇帝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愤怒的将其扭成一团,不敢相信道:朕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
萧显符低头拱手道:三王还让臣跟陛下说,三王把太子当做亲哥哥,而太子却只当三王为臣子。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作势弯腰,萧显符便忙的上前将那一团纸拾起交给皇帝,陛下,御体要紧。
皇帝接过纸团,缓缓走至座上,将皱巴巴的纸重新展开,叹道,你先下去吧。
是。
赵慈。
小人在。
皇帝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皱眉道:四川那边?
小人派人过去足足查探了半月,并未查到什么。
皇帝又瞥向平时有绿袍站着的地方。
陛下,起居郎今日旬休,应该在家中,用不用去传...
不必了,通知坤宁殿,朕今天晚上会过去。
是。
另外!皇帝怒红着眼抬头,恶狠狠道:叫太子滚来见我!
第67章 克定厥家
臣工上的奏疏堆积在案上,皇帝翻开一本见是御史台弹劾开封府尹的,大怒的将其重重砸在桌子上。
又碰巧赵慈赶入内,皇帝便以为是太子来了,怒吼道:让他滚进来!
陛下,是翰林医官使求见。
皇帝抬头,微微眯起双眼,让他进来!
杨术身着绿色公服匆匆跨入内,衣冠齐整,但身上并未带医箱。
皇帝正低头批阅奏章,脸色平静,仿佛之前没发生什么一般。
杨术缓缓走上前,俯首下,臣,请圣躬安!
听到杨术的声音,皇帝便放下手中的奏章抬头瞧了他一眼,平静道:是杨太医啊?
杨术苦着脸,叩首道:陛下,臣,有罪当诛!
哦?皇帝当即冷下脸,看着杨术质疑道:卿为我家劳心劳力,何罪之有啊?
陛下!杨术再次磕头,罪臣欺君罔上,实在是罪不可恕,不求陛下宽宥,只求陛下勿要因此迁怒于储君,伤了父子和气。
皇帝挑起眉头从座上覆起,卿这话,何意?他似不知情的看着杨术,迁怒储君?
杨术抬头,见皇帝好像不知道,便闭上了眼睛颤道:罪臣不该答应太子殿下,否则也不会造成沈将军的冤案!
皇帝走至杨术跟前,呵问道:你答应了太子什么?
太子殿下让臣将赵王府的脉案先报东宫,臣不敢得罪殿下,更不敢开罪政事堂,臣便只得应下,之后太子还送来了两位妙龄女子养在臣的宅中,三月下旬时被前来看诊的都虞候撞见便将其强要了去。
皇帝知道杨术府上的女子是太子安排的,但是脉案一事并不知情,先报东宫?皇帝低头看着杨术,盛怒道:到底他是天子,还是朕是天子,杨术,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吧,知瞒不报,你该当何罪!
罪臣自知罪无可赦,只求陛下能够念臣侍奉二十载,宽恕臣的家人。
皇帝插着腰,缓缓转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喟然长叹,好啊,真是好啊,一个个的都算计上了,朕还没死呢!
陛下息怒!
皇帝回过头走近杨术,弯下腰,慈乌还会反哺呢,而朕的儿子们却巴不得朕气死,你叫朕如何息怒?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皇帝抬头看着殿外,旋即直起身,背转过身,深深呼了一口气,卿,回去吧,衣服脏了,等洗干净了,再穿吧!
皇帝没有当场降罪,也没有派人将他羁押,杨术便叩首道:罪臣叩谢陛下,圣恩!
太子从开封府的官邸中匆匆赶入宫,刚到殿门口,就看见了从殿内倒退着走出的翰林医官使满头大汗,似乎刚刚在里头受了不小的惊吓。
太子便慌张的扯住他,杨太医,你该不会...
只见杨术长叹一声,摇头道:殿下,臣...
让他滚进来!只见殿内传来一声极大的怒吼,将太子吓得驱身一颤。
赵慈便从内走出,殿下,陛下叫您进去呢。
赵慈将太子叫入殿,又将殿内其他内侍与宫人招呼着退下。
文德殿偏殿的门槛处,太子趴在地上露出一个脑袋,试探的看向殿内,只瞧见了皇帝靠桌站的背影。
他便战战兢兢的爬了进去,陛下,可叫臣?
臣没有怠慢公务,近日都在开封府内好好办事,全都亲自处理,再没有推脱一件事给判官了。
皇帝转过身,手中拿着一张褶皱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
皇帝一步一顿的朝太子走去,太子不敢抬头,直到黑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他便惊吓的抬起了头,结巴道:爹...哦不,陛...下!
皇帝缓缓蹲下,轻轻拿起太子哆嗦的手,将供状放稳稳的放在太子的手掌上,旋即起身,他空了的手背到腰后,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好好看看吧,朕的太子!语气低沉。
太子便低头将状子抚顺,看着字眼旋即瞪大了眼睛,复抬头连连道:陛下,这不是,这不是,陛下,臣没有...太子跪着爬向皇帝,抱着皇帝的腿,恐慌道:爹爹,不是儿做的,爹爹你相信儿,真的不是儿做的!
皇帝侧身将其一脚踢开,瞪着恶狠狠的双眼,不是你,难道是朕吗?是朕安排的人吗?是朕让她们陷害你的吗?
太子怔在原地。
说话!
太子便从地上趴回皇帝跟前,不是的,是...是赵王,对,一定是赵王,一定是赵王,赵王一直觊觎儿的太子之位,赵王...
够了!皇帝俯下身拽起太子的衣襟,太子殿下,您好大的胆子啊!
皇帝盛怒的眼中印着惊恐哭诉的太子,他将其甩在地上,冷冷道:我朝的皇太子,竟然将眼线安插在太医身边,竟然威胁利用朝臣,你不知道杨术是朕的人么?你就这么沉不住气,盼着我快些死,你好坐上去?
爹爹,儿没有...太子从地上爬起。
谁是你爹!皇帝走近将其一脚踩住,冷冷道:储君之位,朕可以给你,你若坐不住,朕也可以拿回来,你的命,是朕给的,皇帝将脚收回,俯下身在其耳侧,朕同样,也可以拿回!
太子听着身子一僵,似乎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皇帝负手背对,冷言道:把事情的经过,你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的给朕说出来,如有假话,你就自裁吧!
太子拖着麻木的身体爬起,失神的朝皇帝磕头,三月上旬,陛下为何派萧显符到东宫传话,陛下的话,让臣为之恐慌,让臣觉得陛下舍弃了臣,于是臣在慌乱无措下动了歪念,臣知道陛下最爱三郎,若废太子,定然立三郎为继,臣便让人去妓院卖了两个女子安插进了杨术的家中,威胁杨术为臣办事,可臣只是想让杨术监视赵王而已!
皇帝回头大吼道:杨术只是个太医,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朕吗?
是,臣不是让杨术监视赵王,而是,如果赵王府一旦有了喜讯,便让杨术先报东宫,可除此之外,臣真的没有再做其他的了,至于沈徒家中的罪证,臣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啊!
谁给你的胆子先报东宫!
太子跪直身子,瞪眼道:若不是陛下故意让萧显符传话,若不是陛下步步紧逼...
皇帝走近一步,俯身狠狠甩下手。
啪!
苍白的半边脸迅速涨红。
太子伸手捂着,冷冷颤笑,反正陛下认定了栽赃一事就是臣所为,对么?
不管臣做什么,臣说什么,陛下从来都不会满意,陛下的眼里,就只有三王,三王做什么都是对的,就连他想要杀儿...
你住口!
难道不是么?太子眼里充满了怨恨与不公,陛下立臣为储,可却将希望给了三王,我才是您的嫡长子啊,臣还记得三王没有出生前,陛下在潜邸,每天都回来的很晚,臣就一直等啊等,等到睡着了,母亲出来拉臣回去,臣不肯,臣说,臣要等...爹爹。
因为儿子记得爹爹说过,齐王府外面都是坏人,爹爹会尽最大的力守护儿和母亲,儿从那时候每天都害怕,害怕一闭眼,爹爹就不见了,直到沈氏入府,这一切...太子抬头,红润着双眼,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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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庶王(GL)——于欢(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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