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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庶王(GL)——于欢(29)

    本王是到大理寺办差,又不是进来受牢狱,有什么好担忧的。
    哎呀,谁不晓得这官场表面风光,实则尔虞我诈,比那战场还要凶险呢。
    不过呢,好在现在是冬日,没那么容易出汗,要换了夏日,阿郎可得提醒大娘子记得送些换洗的衣裳。
    就你话多,快去收拾吧,太阳快下山了。楚王再次侧头看着檐角处的霞光。
    是。
    小六子走后,空荡的庭院变得安静下来,安静的可以听到风吹落叶的声音,冬日寒冷并未消散,一阵寒风吹来,隔着厚厚的公服都还能感觉到刺骨。
    细想刚刚小六子的话,楚王便挑起了眉头,缓缓走至槐树前,伸手触摸着刚刚被太子斩断的枯藤,终是为...再也瞒不住了,没有牵挂,谁又惧死呢。
    其实,令人看不透的,还有你吧,但愿你,同我一般想,并非全是我自作多情。轻轻抚着枯藤的人旋即自嘲一笑,苦涩道:自欺欺人才是最是可笑的吧,可即便知道是被利用,我也已经无法走出,如此,就让我心甘情愿的被骗到底,让这梦永远不要醒过来,永远!
    好么?
    幼清。
    第37章 克定厥家
    姜家人脉广布,今日忌辰回来的子弟不少,大大小小的人将家庙围满。
    女子出嫁,便随夫家,正妻牌位亦立在夫家,然姜氏仍在家庙内立了萧幼清生母的牌位,可见其得宠与地位。
    祭拜完,萧幼清在姜氏祖宅同许久不见的族人叙旧,拉扯家常,大多是嘘寒问暖,虽是同族亲人,但萧幼清今日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就是比她获封了诰命的母亲还要尊荣一些,便也有一些妇人在跟前奉承,为丈夫求取仕途的亦有。
    姑姑,姑姑,你看昀儿长高没有?一个扎着总角的小男童跑到萧幼清跟前转了一圈,瞪着圆圆的大眼睛问道。
    萧幼清微笑着摸了摸男童的后脑勺,昀儿比去年又高了不少呢,长大了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昀儿要向翁翁一样,求学考进士。
    萧幼清又是一笑,瞅了瞅眼前的众多少年,怎不见洛川那小子,大舅在三司脱不开身,他又在国子监呆的烦闷,借此机会得以出来,本说好了要与我一同回来的,临了又说有些琐事要处理,我便先行回来了。
    孩童们不懂,只有几对年长的夫妇相视,旋即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朝萧幼清行礼道:王妃不知道吗?
    七舅这话的意思是?
    见楚王妃迟疑之容,他便解释道:洛川在开封府犯了事,被押到了地牢中,楚王如今入了大理寺,极有可能接管此案,这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所以我们想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姜洛川还是我姜家的长房嫡子,无视族规与律法竟敢聚赌,死不足惜!说话的人一身绯色官袍,乃是姜家现任家主,姜老太公的嫡次子,如今的江宁知府姜赋正。
    太公为姜氏嫡长,膝下嫡出子嗣就有四子三女,除了幼子早夭折,加之庶出的十几个儿女,可谓子孙满堂。
    姜赋正出现,便没人敢再出声求情,绯袍官员旋即走到萧幼清身前,躬身道:下官参见楚王妃。
    舅舅多礼了,洛川的事,我明日回了京城会问王爷的。
    他犯了律法,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楚王虽为皇子,亦不可徇私枉法。
    萧幼清点头。
    舅舅,临行前,幼清还有些话要跟舅舅说。
    姜赋正点头。
    从姜氏祖宅出来,萧幼清便随着姜赋正去了知府官邸。
    下定决心了?
    萧幼清点头,嗯。
    为了那个不值当的萧家?
    不单是为了萧家,是萧姜两家,以及幼清自己。
    楚王可靠吗,下官听闻姜赋正有些犹豫,拿姜氏上下数百人做赌注,若楚王失利,姜家势必遭受牵连,数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舅舅!萧幼清坐起,幼清以母亲的名义起誓,唯君可信,必大成!
    姜赋正知道这个外甥女,一直以来都是最敬重与爱戴自己母亲的。
    隆德公的眼光下官是信的,只是楚王姜赋正凝着萧幼清,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下官担心
    若非楚王登位,萧姜两家便再无明日,且,我可以性命做担保,楚王为君,天下必旺,姜氏亦在其中。
    萧幼清的眼里有坚定,他便又问道:大哥知道了吗?
    萧幼清点头。
    你是阿姊最宠爱的女儿,爹爹临终前曾说过,可兴姜氏的人不是我与大哥,更不是老三那个画痴,而是阿姊与你,起初下官是不信的,姜氏百年基业,宗族子弟众多又何须家中两个女子支撑呢,直到后来爹爹去后,我与大哥能够一路升迁官居此位,全靠阿姊指点,只是姜赋正有些酸涩,所以舅舅尊重你的决定,必,誓死追随。
    有舅舅这句话,幼清就放心了。
    日落时分,从江宁府西回的马车即将进入京畿道。
    萧幼清靠在车厢旁,手里捧着一只炉子,炉子内烧着刚刚在驿站添的碳。
    突然马车急停,人便往前倾去,萧幼清握紧着手中不曾松开的炉子,从车板上爬起。
    你们是什么人?车内传出女子的声音。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自己该去地府见判官了。
    我是当朝楚王的元妃,此处离京不到百里,我死了,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楚王妃又如何,别说楚王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来救你。
    熟知皇子内宅之事,萧幼清眉头紧蹙,死亡面前,恐惧悄然而生,你们是太子的人!
    蒙着脸的黑子男子眼神微动,一个活口都不能留,杀!
    娘子快走,过了河就是东京境地,有禁军巡视他们不敢乱来的。姜家与萧家的家仆一起聚拢,握紧了长刀将萧幼清护在身后。
    妄想杀我家娘子,先过我们这关。
    黑衣男子藐视的看了一眼,杨手挥下,杀!
    又盯着马车逃走的方向,眯着眼,犹如囊中之物,听闻萧氏的嫡女,也是一位丽人,哼!邪笑一声道:另外一队人,随我去追。
    敌众我寡,十几个家仆拼了性命也只拖延了不过一小会儿。
    河面上有一座石桥,过了桥便是京畿,一群身上滴着鲜血的黑衣人骑马追至河岸。
    黑子男子突然伸手大呵道:拿弓来!
    咻!随着一声箭响,马上的人应声倒地。
    弓箭直直射中马腿,足下剧痛,马儿跪倒在地,车轮刹不住冲刺的速度,便直直的撞上了石桥的矮护栏,冲击下使整个车身震翻至桥下,落入了水中。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
    东京旧城。
    满心欢喜的人刚一回到家便找到了楚王妃的贴身女使询问,王妃呢?
    娘子前几日回姜家祖宅祭祖了,昨日是娘子生母的忌辰,王爷不知道吗?
    卫桓心里一怔,她只知道萧幼清的生母早逝,楞道:她没有与我提过。
    哦,娘子走前说了,三日后必回来,可是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女使看着西边越来越暗的天色。
    【大哥知道你的心思,青木虽直,可难防范府里其他花花草草探出墙来,我知道六哥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便将你把那出墙来的枝丫清理干净,免你后顾之忧,从此之后,你可醉心山水,再无人扰你清静。】
    卫桓突然想起今日白天太子在自己耳侧说的一番话,连忙问道女使,确定王妃是说今日回?
    回阿郎,是。
    她想学前朝后主,可是当朝太子真的怕她成了后主。
    她说话向来都是极准的!楚王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姜氏祖宅在哪儿?
    金陵。
    小六子,小六子!急吼完,卫桓撒腿就往王府外跑。
    阿郎,我在呢。
    备马!
    小六子没有多想,按着吩咐将主子的马与自己的马一并牵出。
    卫桓朝城西的方向拉扯缰绳,旋即狠狠的抽响鞭子。
    小六子紧跟在卫桓马后,马上日落,旧城门都要关了,阿郎这是要去哪儿啊?
    卫桓似没有听见小六子的话,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眸中无神似在想什么一般。
    寒冷的风打在脸上犹如刀刮一般疼痛。
    见主子并不搭理的一直朝前狂奔,小六子心急如焚,阿郎,您慢点!骑这么快的马,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咚咚咚!城楼上下钥的鼓声响起。
    卫桓紧握着起缰绳,杨起马鞭再次朝马尾狠狠的抽去!
    吱数个守门将士合力推着城门。
    等一下!
    卫桓骑在快马上大声喊道,慌乱下用力拉起了缰绳,快马急停,她随之滚落马下。
    小六子惊的连忙跳下马,阿郎!
    落锁完毕,开城门的钥匙不在这些守官身上。
    六王爷?监门官也是大惊,六王爷这是?
    我要出城!
    内城门刚刚已经关闭,就算没有关,外城也要比内城要早关一刻,王爷就是出去了,也出不了外门。
    京城的城门由谁管?卫桓抓着监门官的手臂,急红了眼。
    皇城司。皇城司掌宫城出入、周庐宿卫、宫门启闭,可也需要官家的指令。
    卫桓松开监门官,回身一步跨上了马,不顾手上的疼痛。
    六王爷?
    也不管旁人在身侧叫唤,马不停蹄的又往回赶。
    小六子气还没喘匀只得又骑上马跟着,方才那对番话他便明白了主子要做什么,此时大内的宫门已经关了,阿郎就算是去了也入内不得。
    【命将作监修建藩邸时搭了通往大内的飞桥,使得赵王府无异于一座小东宫。】卫桓突然想起刚回京时老师提醒的话。
    赵王府,飞桥!
    于是从东华门侧转向右边东宫北侧的赵王府奔去。
    赵王府除了赵王,平常极难见到其他皇子,因为太子不会来,楚王刚回京不久。
    着急的人跳下马,一刻也敢不停歇。
    王府的侍卫知她就是楚王却还是将其拦在门外。
    放肆,这是官家的六王!
    王爷息怒,楚王府有楚王府的规定,赵王府也有赵王府的规定,还请等小人回去通禀阿郎后再入内。
    还不快去!小六子呵斥,又转身到卫桓旁侧,见主子左半身沾染泥渍,便轻轻拍了拍。
    嘶
    几滴血从袍子内顺着手指滴落在赵王府的大门口,阿郎您摔伤了!
    楚王爷,赵王有请。
    阿郎还是先回
    卫桓甩开小六子的手,几乎是快跑。
    而府内的赵王正在悠闲的与下属斗茶,本王的茶乳咬盏不动,你输了。
    阿郎,楚王到了。
    正为赢了斗茶而高兴的赵王收起笑容,朝众人挥手,旋即正身看道卫桓,冷盯了一会儿后勾嘴浅笑,六哥这是去哪儿了,怎一身的泥,那些个下人
    三哥。楚王喘着气。
    赵王被弟弟这一声称呼止住,你这是?赵王挥手遣退众人。
    我想进宫,我知道官家命将作监在三哥的府上修了连通大内的飞桥。
    赵王倒靠在座椅上,交叉起手掌,开始装糊涂,的确,我府上是有飞桥可以进入大内,这飞桥上的钥匙也在我手里,可毕竟驾在大内,随意出入不过是外人传的罢了
    弦外之音她自然听出了,可卫桓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他绕圈,她有危险!
    赵王紧锁眉头,半眯着眼睛看她,似乎在犹豫与芥蒂什么,嫉妒让其已然忘了自己未来的妻族与楚王之事。
    我没有碰过她!
    赵王瞪圆双目,于心中十分诧异,同时盯着她的眼里也充满了怀疑。
    我知道你喜欢她,自成婚至今,我与她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实情,我已经说了,信与不信,在你。
    人在情急之中,任何谎言都有破绽,而楚王的他显然看不到,赵王有所动摇的起身,转着眼珠盘算道:带你入宫可以,不过
    听完赵王的要求,楚王红润着双目,颤道:只要你放我入宫,我,可以答应你!
    第38章 克定厥家
    日薄西山,霞光万道,斜长的孤影不会在同一处停留片刻。
    飞桥连大内东北侧,紧接皇城司所在,飞桥之上可将整个大内览尽。
    影子下了飞桥,其中一个不再向前。
    他抬头看着楚王眼中的焦急以及一身泥泞,似提醒的问道:六哥就这么去见爹爹吗?
    楚王并未搭理他,只顾着朝前一路疯了似的狂奔。
    赵王在后头看着,深邃起眼眸,还真是情真意挚。明明楚王是如此在乎的,难道这不愿意的人是清清吗?不由多想,赵王便转身回了府内安排人马。
    福宁殿
    陛下,楚王请见。
    他来做什么?皇帝停下手中的笔,让他进来。
    臣,恭请圣安。楚王几乎是一路跑进来的,直扑倒在地上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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