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鸡血浸泡过的红布刚被孙小圣揭开，众人人脑海里就荡过一个女人凄厉怨毒的撒吼声，甚至已经从开始放在那里就没动过的酒坛，这个时候已经微微抖动了起来。
    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拼了命的想钻出来，又似乎坛子会随便倒翻。
    “今生纸醉金迷，铜臭熏眼猪油蒙心，既然小道已经寻得你，定会度你轮回转世，希望你来生别在如此生般草莽势力。”
    孙小圣对着坛子说了一句后，那坛子意外安静了下去，成了一个普通的酒坛。
    孙小圣对旁边的老爷子做了个请的手式，白老爷子没怎么犹豫，走了两步往坛子里看了一眼，纵是老爷子战场杀敌无数，当看到血坛里那张苍白女人鬼脸的时候，还是不自主的头皮炸了炸。
    半坛血水浸着一坛的死人头发，只有半根脖子的女人头，脸色腊白，一双不知道瞪了多少年月的暗红色眸子，那其中发出的怨毒之意，就像是两把带血的刀子，扎进每一个出现在坛上方人的眉心深处。
    看着一个一个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看鬼坛的人，孙小圣心里那叫一个后悔，自己要是把家里的那面破铜锣给带了过来，此时将破铜锣反过来，这得讨得多少赏钱啊？
    虽然来进了城里之后，自己动不动就能收到上万块的赏钱，但孙小圣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跟着孙老头走到农村集市卖艺时讨的赏钱。
    敲着破铜锣一通老掉牙的江湖吆喝开场白，然后表演自己会的所有小把戏，听着大爷大妈的掌声，然后翻过破铜锣来，嘴里念着永远不变的‘恭喜发财多多关照’挨个去讨赏钱。
    那时还有一分两分的硬币，两角的硬币基本是压轴，一场下来能讨到五个两角硬币，孙老头立时就会给孙小圣去买糖吃。
    那些两角硬币敲在破铜锣里的声音，是孙小圣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当然，孙小圣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将硬币丢地上，孙老头讲什么‘骨气硬气’‘堂堂孙半仙’说那种钱不能要，转身就瞪着眼‘威胁’让孙小圣去捡。
    每当这个时候孙小圣都气得想将那破铜锣摔地上，只不过那个时候孙小圣还没开始学捉鬼，要是当时自己也有个‘捉鬼小神仙’的名号，你看孙小圣摔不摔盘子。
    这个时候最好是能碰到几个小乞丐，孙小圣特别喜欢故意漏些硬币让他们捡，然后收获小乞丐们感激的眼神，如果那些小乞丐‘富裕’，这个时候还会趁孙老头不注意偷偷往孙小圣手里塞糖果。
    孙小圣最过分的一次就是，孙老头在外面表演骗人的小把戏，孙小圣则钻进人群与一个乞丐小姑娘玩了大半个小时，直接就忘了正事，还让孙老头找不到人。
    这乞丐小姑娘胆小，不敢从大人们的脚缝里伸出手去捡孙小圣故意留下的硬币。
    孙小圣也不知道当时脑子犯了什么抽，把自己当时拴到放破铜锣里的硬币合倒到了那小乞丐的破口袋里，两个小屁孩就那么蹲在那里，用大人们的腿做掩护，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些大人们听不懂的幼稚话题。
    当时孙小圣拿了一根别的小乞丐刚“孝敬”的棒棒糖，跟那个小姑娘你含一会，我含一会，吃得不亦乐呼。
    也是那天，孙小圣被罚背着所有行礼跟在孙老头后面连赶了两天山路，原因是孙小圣将捡到的钱给了乞丐小姑娘，剩下的那些钱只够吃饭，根本不够住小宾馆……
    孙小圣微甩了下头，收回飘远的心思，此时屋里屋外的男人们已经全都挨个看到了血坛里的女人头。
    “这个女人我好像见过。”
    白建明因为工作原因，对人脸的记忆远超常人，“这不是就是小李吗？”
    “是她，就是她！”
    被拷着手的白仙富指着孙小圣一阵喷，“是你杀了我老婆……”
    “我杀你个大白菜！”
    孙小圣一巴掌将白仙富扇到了地上，对这个打死不承认的家伙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她被你杀死的时候，小爷还没出生！”
    经孙小圣这么一提醒，知道内情的几个大佬也反应了过来，白仙富的老婆小李二十年前出了意外，虽然不至于她死的时候孙小圣还没出生，但也差不了多远。
    白仙富会这么乱咬，明显是心虚到不行了。
    孙小圣走过去一把将白仙富提了过来，抓着他的头必就往坛口里按，“还认不认识她？你特么当着你老婆的面，有没有胆子再说一遍她不是你杀的？！”
    “是我是我！”
    眼看坛子下面的女人头浮起来就要贴到自己的鼻子，白仙富两腿一软，裤衩立时湿了一大片。
    六年前自己放下去的时候只一个白骨骷髅头，坛子里也没有水，谁会想到六年过那骷髅头真的长出了肉，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杀她？”
    孙小圣继续逼问。
    “她发现了我在外面有情人，说要告诉老爷子，说要跟我离婚……”
    “你说是你杀了就是你杀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杀了？”
    孙小圣手上用力，按着白仙富的头再往里伸了一分。
    “有有有！陈珊那个溅女人知道，就是她给我出的这个主意，陈珊也有份！”
    “滚！”
    孙小圣将白仙富提了起来，随手一甩，将他丢到一边，对白建明说道：“凶手有了，证据也有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的家事了，小道不便参与。”
    孙小圣说完，坐到地上开始给坛子里的怨魂念超度经文。
    超度经文，在孙小圣的理解来看，就是一段给鬼魂催眠的东东，真正要超度一个鬼魂重要的并不是你经文念得有多好多标准，而是你帮这只鬼魂化解了它的怨气，帮它了解了最后的心愿。
    只要心愿已了，看到害死自己的家伙得到应得的报应，只要还有点脑子的鬼魂都会十分配合的选择被催眠，然后去转世轮回。
    像坛里的这只，除了看到害死它的白仙富受的法律的制裁，最大的心愿也就是从这个妖道布下的鬼坛里出去。
    孙小圣两者都做到了，它也就老实的配合着被超度。
    “有缘下辈子见。”
    孙小圣对着虚空挥了挥手。
    与被自己亲手超度的亡魂下辈子见，是孙小圣觉得特别有意思的一件事，想如果有一天走大街上，全是自己上辈子搭救过的人，那感觉应该很是不错。
    不过前提是孟婆那家伙的烫得失效。
    做好这些，孙小圣将地上的红布重新盖了回去，交待道：“五天后，宜破土安葬，将这位阿姨的头放回棺材里，不过以小道来看，白富贵那家伙也没这个胆子帮他生母把头抱出来，你们就直接让他抱着坛子放进棺材就好了。这阿姨刚才还有些放不下她那个儿子，记得叫白富贵多阿姨嗑几个头，清明祭日的时候多去看看。”
    孙小圣往门外看了看，“饭好没有啊？饿死小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