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心里明白,练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教一遍就想看到显著的成果,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于是他心平气和的,吩咐瑶光继续练习。
一次,两次,三次
楚先生看着书案另一侧堆叠的宣纸,上面的字迹是一成不变的丑,不止如此,他指出的所有问题,也都还存在着,没有一处、没有一点改变。
楚先生只觉得眉心直跳,谢姑娘,我之前说的话,你真的都记住了吗
瑶光面无表情的点头,回先生的话,学生都记住了。
楚先生伸出手,指出宣纸上字迹的其中一处问题,那这里,同样的错误,你为何犯了无数次
瑶光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也跟着伸出手,一处一处指出刚才写出的字存在的问题,一字不漏的将楚先生之前所指出来的点复述了一遍,以此来证明,她是真的都记住了。
这下轮到楚先生沉默了。
彼此无言,气氛一时凝滞。
过了片刻后,只听瑶光说道,我都知道,但是笔又不听我使唤,我又什么办法
她说着话,微微垂下眼帘,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透露着一丝委屈的意味。
楚先生瞧着她这副神色低沉的样子,心中竟是生出两分怜惜,于是便放柔了声音,对她道,你本就是初学者,且也真的用功,是我要求过于严苛了。诚如谢太傅所言,你很聪明,只一遍就都记下我说的话,这样便可以了,一点点慢慢来,不必急于一时。怪我,一时想差了。
一番话说出来,瑶光没什么感觉,楚先生自己却是怔了怔,神情略显恍惚。
自从坐上那个位置之后,这天底下,便鲜少再有人敢说他是错的。十年如一日的这么过来,他自己便也习惯了,潜意识觉得自己是对的。
却不想,如今竟因为一个小姑娘低沉的神色,这么轻易的便说出了歉意的话。
他回过神来,微微眯起眼,面上神色莫测的看着瑶光,却发现后者已经重新拿起笔,专心练字。
这样勤恳的态度,无疑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完全看不到一点进步,该犯的错误,一处没耽误。
楚先生静静看着她反复练习了无数遍,最终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他微微皱起眉头,几步走到她身后,伸过手去抓住她的手。
一时之间,空气中好似弥漫起了旖旎的气息。
不过这会儿楚先生也没想那么多,握住瑶光的手后,感觉到她的手微微一僵,他下意识眉头皱得更紧,低声呵斥道,不许走神,好好学着,看看这字该怎么写!
他说着话,手上微微用力,带着瑶光执笔的手动了起来。
醮了墨的狼毫在宣纸上游走,落下的笔迹,终于有了两分样子。
而瑶光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愣了一下,但是当看到自己笔下的字迹终于有了变化,只觉得笼罩在她头上多日的屈辱都散去了不少,一时之间也就不想别的了,专心的让楚先生带着。
楚先生的手很好看,是属于男人的那种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他的手很大,很容易便将瑶光的手包住,肌肤相触,能感觉到他掌心一层薄茧。
男人的身躯高大挺拔,与少女的纤细秀丽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是岁月沉淀后隽雅温润,一个是豆蔻年华的精致美好,彼此之间,此刻离得如此之近,远远看去,竟是莫名的般配。
而周延璟与谢弈一道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第29章 芙蓉帐暖(二十九)
周延璟求了谢弈许久, 终于在他暂且解决了家里的麻烦之后, 谢弈才勉强松了口, 答应带他来府上见瑶光一面。
二人进了谢府,穿过前庭,沿着抄手游廊往花园的方向去, 而后再走过湖上的曲水回廊,尽头处就是静心堂所在的那片竹林了。
一边走,谢弈问起周延璟家中的情况,你家老夫人的病情, 如何了
周延璟微微皱起眉头, 太医说她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后遗症很严重,以后都只能是那个样子, 好不了了。
他从前只知道老夫人不喜欢他,哪怕他是她唯一的孙子也一样, 却不知道原因为何。那日去了曾府, 听了曾老夫人和曾氏说起过往, 他才知晓老夫人的恨从何来,以及她的意图将永定侯府改换许姓的心思。
周延璟以为老夫人会在他身上做文章, 就像当年那样, 却不想她这次竟然拿了瑶光开刀,还是毁人名声这等下作的手段。
听到街头巷尾可怕的流言后, 他心中原本仅有的最后一点仁慈, 也终于被消磨殆尽。他痛恨老夫人的无耻下作, 同时更痛恨自己无用的仁慈。如果不是还顾念着最后一丝仁义,早一些动手清算许家的人,老夫人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作妖,瑶光也就不会被牵连进来。
她明明没有什么错,只因为跟他扯上了关系,就凭白遭受飞来横祸。
若是那些可怕的流言传进她耳中,她该如何承受
周延璟发了狠,短短几日的时间,搜罗好了许家人借职务之便易,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证据,直接送到了刑部尚书手里,丝毫不掩饰因私报复的意图。
本来这种情况,在发落之前都需要好好考虑一番,毕竟大家同在朝为官,你一下就想端了人家满门,来个斩草除根,未免太狠了一些。
但如今的刑部尚书宋存真曾是谢太傅的门生,这次受害的人又是谢家才找回来的,一家人千娇百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着的姑娘,如此一来就是特殊情况了,而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也就不用考虑那么多,直接给查办了。
不过不管于公于私,宋存真都看不上永定侯府的这位老夫人。
早些年的时候,这位老夫人就是个不消停的,当初周延璟的事可是闹得人尽皆知,最后也不了了之,也就是周永衡能忍得下她,随便换个谁都得恩断义绝。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已经是一把年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却偏偏不知道修身养性,还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用上这等恶毒下作的手段,当真是让人厌恶。
于是许家满门,几乎是一夜之间被投近了大牢里,铁证如山,按律查办,再无翻身的可能。
老夫人一心只向着娘家,这些年来没少为那边谋好处,如今被周延璟与谢家人一道,一网打尽,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气急攻心,就直接气晕过去了。
这一次,是真的晕,而非之前那样装的。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吓得不轻,尖叫声险些冲破屋顶,慌慌忙忙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也是老熟人了,这些时日看老夫人装昏都习以为常,看到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担忧的表情,心里还感叹一句lsquo;一个个装得真像rsquo;。他带着两分漫不经心进了屋子,到了床边上,伸出手去给老夫人切脉,然后就傻眼了。
老夫人的脉象十分紊乱,昭示着她如今正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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