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是只能照面才能感觉到的。
肖绒一点也不滑头,踏实,甚至还有点老实,很轴,又很好骗。
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都要把荆天月烫出一个洞,兀自一个人的时候又有种旁人难以融入的寂寥感。
大概是差了太多岁,很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
也难怪那么多妈妈粉,一口一个崽的。
荆天月感觉到肖绒的真心,比这一刻还早得多。
是江格心最后一场戏,是肖绒第一次演这部电影的片段,是小虞跟凃锦彻头彻尾的争吵的那场戏。
方崇梅终于的找到了满意的光源,肖绒还在背台词,她太紧张了,因为还要打荆天月一巴掌。
后面才是拥抱。
她挥了挥手,荆天月跟她试了几次,说没关系直接打就好。
荆天月其实也有点戏疯子的味道,只不过需要势均力敌,肖绒还是太嫩,所以大多数时候荆天月都是懒洋洋的。
真正开拍的时候是一大串的台词。
互相的争吵,因为爱过所以恨糅杂在嘶吼里需要的情感作为表达,在镜头里颤抖都需要恰到好处。
肖绒面部的细微表情始终是短板,哪怕她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彻底融入小虞的角色。
她就那点底,一下要承载那么多,始终欠点火候。
拍了好几次,荆天月导也没不耐烦,休息的时候吃点水果,去洗了个手回来看到肖绒坐在小板凳上看视频。
看得很认真。
泡泡看到荆天月刚想说话,被荆天月制止了。
荆天月隔了一点距离瞄了一眼。
是她和秦冕的结婚视频。
太好认了,毕竟结婚结的这么隆重的没几个,那个婚纱还是荆天月自己设计的。
荆天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这个,看对方沉浸的样子,没打扰,走了。
重新开拍的时候依旧从台词开始,噼里啪啦的,小虞这么个不外放情绪的角色第一次的爆发,凃锦讥诮地回应。
曾经的耳鬓厮磨全都变成
小虞砸下的酒瓶。
玻璃渣一地都是,荆天月这么久头一次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让她作为演员着迷的角色魅力。
肖绒演小虞淡淡的,也很符合,这个时候眼眶泛红,强忍眼泪,扬起的手带着被玻璃刮破的血迹,扬起的时候颤颤巍巍,落下的时候响亮无比,荆天月顺势踉跄,鞋也掉下了台阶。
两个人都很狼狈,肖绒喘着气,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显得可怖,荆天月作为凃锦,台词尖锐,彼此千疮百孔之上还要再添新伤。
小虞走下台阶,不再回应,似乎要头也不回地走掉。
那双高跟鞋倒在一边,被她一脚踢开。
走了两步她又转身回来,凃锦还靠着栏杆,被小虞一拽,按在了墙上。
肖绒的力道有点大了,不过荆天月也没感觉,她难得有飙戏的感觉。
抓住对方的手,再次被按了回去,红着眼睛的漂亮姑娘低头,咬开了凃锦精心打扮来了断穿的大红旗袍。
是小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条,高开叉,亲吻的时候手从下往上,一下就能捏住对方的屁股。
小虞没有。
她是想咬断对方的脖子,美女蛇带着毒,毒得她双眼酸涩,连心都不翼而飞。
毒得她到现在都舍不得咬,只能狠狠地吮一口,啧声里还有温热的液体落下。
是小虞忍不住掉下的眼泪。
小虞脑子里都是凃锦要结婚了。
而肖绒脑子里都是荆天月跟秦冕接吻的模样,一开始不过是想要追逐。
但是欲望不止,贪恋不歇,嫉妒纷至沓来,妒到深处是恨。
恨为什么会相遇,恨为什么偏偏是你,恨生不逢时,又恨时光蹉跎。
恨你爱他,恨他不要你,更恨自己什么都不是,一无是处,只能看你走远。
小虞喘着气,盯着凃锦,还是没忍住理了一下对方的发,哑着嗓子让她滚。
滚得远远的,我怎么也到不了的地方。
可惜凃锦只是嫁到了隔壁县,爱足够客车颠簸。
偏偏荆天月是影坛神话,再爱也难以拥有。
那天收工后荆天月一个人待了很久,她觉得脖颈那个吻痕发烫。
肖绒的确了下了狠劲的,照镜子的时候都像是情人温存后的印记。
嘴唇含吮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荆天月闭上眼都是肖绒的模样。
失控了。
她想。
何止是情不自禁,她都有想奋不顾身的冲动。
第19章 再来
【19】
荆天月其实没怎么谈过恋爱。
她一出生就备受宠爱,前有爹后有哥一前一后看着,青春期的时候情书都没收到过。
同龄人里圈子相关的男孩也有喜欢她的,但是她不喜欢。
怪无聊的。
他们的教育资源相差无几,家庭条件也算是势均力敌,爱好可以培养,相谈甚换但也没别的了。
一个月看两次音乐剧,爱情是永恒的话题,她坐在观众席,却有点想去挑战爱情。
演戏也是突然兴起,恰好方崇梅在选角,跟荆天月的母亲还是故交。
方崇梅对荆天月的印象就是漂亮又脾气差的丫头,之前就放话说不会给她开后门。
荆天月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味道,很倔,像是刚开封的刀刃,如同骨骼都雕上了花,就要跟别人斗。
明明她没什么好拼输赢的。
亲生哥哥继承家业,国外留学回来急急忙忙要拼着护她,怕她再出什么事儿。
她不缺钱,也不缺工作,偏偏要去走家里人不太喜欢的路。
因为爱还是缺了一种。
人都有反骨,像是一个圆缺实在在寻找另一个圆缺,她想要热爱,滚烫的。
对方和她一样的。
秦冕是她人生里第一个恋爱对象,也是结婚对象,她爱上他根本不需要解释,就算是那一瞬间燃起的激情。
想和他好。
可惜秦冕始终不是一个好的容器,也没办法回馈给荆天月想要的东西。
他们彼此可能短暂地爱过,最后爱成了仇,把赠予对方的东西都扯了回来,可惜支离破碎。
秦冕想要的和大部分的男人一样,贤惠谦恭的妻子,在外貌美如花,在内温柔小意。
可惜这些都是荆天月没有的,她觉得自己和秦冕的婚后三年,大概从秦冕拍戏回来荆天月还在外面开派对开始就有了裂痕。
第一次争吵,第一次负气离开,到最后的歇斯底里,四分五裂。
到秦冕身上有了别的味道,外套上其他女人的头发。
哪怕荆天月再相信爱情,她相信顺其自然,都开始害怕。
这段婚姻把她变成了侦探,窥探者,去调查出了一个她不太愿意接受的结果。
她爱的人不爱她了。
其实她也
没差。
婚姻到最后是面子,既然秦冕想要名声,她成全他。
撕破脸后层出不穷的出轨证据,排山倒海的言论压制,对方出轨,到最后骂她的声音却更多。
你不够温柔。
你不够体贴。
你控制欲太强,你一点都不像一个妻子。
太无聊了。
哪怕荆天月从来没有后悔,却还是觉得这三年的光阴错付。
离婚证摆在眼前,笔丢掉的时候秦冕居然还有脸和她说话。
当年的愣头青变成了万千少女痴迷的成年男人,眉宇里的英俊不减当年,反而更浓烈。
荆天月看她,突然明白自己是真的不爱了。
爱不爱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喜欢的是那个磕磕绊绊说我配喜欢你吗的男人,而不是这个臂弯挂着西装外套,拧着眉毛还要劝告她的野心家。
天月,是我对不起你。
荆天月嗤了一声。
她不想再听。
但你永远高高在上,要别人围着你转。
秦冕站在她身后,别人也会累的。
荆天月回头,那我不累吗?我等你过来,你等我过去,结婚三年,你还是不懂我。
她最后跟秦冕说的就是这句话。
世界上有很多误解,最伤人的就是来自曾经爱人的误解。
对朋友也没必要要求这么多,高静也说你想找的如果是灵魂伴侣但未免要求太高,而且还要对象跟灵魂伴侣合二为一的更是难上加难。
有些人一辈子都碰不到的。
碰不到就算了,婚也结过了,就那样。
单着也好。
荆天月想着的就是继续演她的戏,她好几年没演,外面都说她复出。
其实也没想好后面要不要演,毕竟还得挑本子。
她对未来的规划早在发现秦冕出轨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也意识到自己彻底不爱了。
没有想挽留,不值得。
偏偏这个规划里遗漏了一点。
她还会再次动心。
和设想的背道而驰,至少几年内不会有。
还是个女的。
匪夷所思又理所当然。
是肖绒,好像也可以。
她不讨厌。
所以想考虑一下。
肖绒被她这话惊了得呆住,等到荆天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又要退开的时候她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真的吗?
荆天月:真的,但我也真的要考虑一下。
毕竟曾经冲动过。
一瞬间的喜爱过后是漫长的折磨。
邹天颢让她往好了想,只是缘分没到。
如果是我自己没这个福分呢?
肖绒垂眸,她双手包住荆天月的手,低头用脸颊蹭了一下。
声音都有些抖,你别为难。
她眼睛都红红的,喜悦和悲伤同时涌过来,都变成了鼻酸难忍。
好想哭。
不是我想欺负你,肖绒。
荆天月伸手给了肖绒一个拥抱,是你在我面前每次都这样。
你喜欢我?
肖绒被荆天月抱着,她憧憬多年的对象微微踮着脚,拥住的一瞬间肖绒甚至想咬她。
荆天月的香水味从来不变,当年是,现在也是。
所以她一记记了那么多年。
从单纯的渴望到带着欲望的追逐,自暴自弃过,也想过为什么。
值得吗?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值得追逐的对象吧
可能一开始预设了太多不可能,这个时候反而没那么激动,肖绒伸手,用力地抱住荆天月的腰,她长得瘦弱力气倒是不小。
就这么把荆天月抱到了床沿。
那个蛋糕还放在桌子上,荆天月听着肖绒的喘气声,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喜欢你。
肖绒没说我喜欢你好多年。
她不想让荆天月知道当年那个自己。
太不像样了。
好喜欢你。
她们坐在床沿,肖绒小声地说着,拿脸颊去蹭荆天月的脸,去蹭对方的脖颈,去闻对方身上的味道。
荆天月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收到过很多表白,从小到大都有,可是肖绒的喜欢带着粉丝性质的迷恋,她当然可以感觉到。
之前片场的默许的暧昧不过是顺水推舟,给生活添点乐子。
可一旦转了性质,要去转正,就有点仓皇。
但是被人这么强烈的喜欢,又很舒服。
我会好好考虑的。
荆天月说。
肖绒:不考虑也可以。
当炮友也可以,我只跟你睡。
她的下巴靠着荆天月的肩,荆天月看不到她的脸,当然也看不到肖绒涨红的脸。
这种话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吃力。
之前在片场她
好几次都想真的跟荆天月好,但是众目睽睽,对方一个湿吻都能让她意动。
她说得很认真,认真点带着孩子气。
荆天月把肖绒的脸掰过来,你认真的?
肖绒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喜欢别人,我也没有关系的。
荆天月:你不是老说我欺负你吗?那我喜欢别人还跟你睡,不是欺负你?
肖绒哑口无言,她当然不希望荆天月喜欢别人了,哪怕能说出热烈的邀请,却没办法说出你可不可以只喜欢我一个这种话。
一开始的追逐注定了她只能以仰望着的位置远看,压根没想过自己可以并肩。
肖绒的脸颊都泛红,眼睛也红,鼻子也红,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润感。
荆天月知道这个人害羞,大胆都是按秒计算的。
她说:先回去吧,很晚了。
肖绒抬眼看她,然后哦了一声,走之前还不忘闻闻自己的味道。
我的火锅味沾到你了。
荆天月:所以我要再洗个澡。
肖绒:对不起。
荆天月的睡袍腰带都掉了,就是敞着的状态,肖绒刚才就蹭得很快乐,现在收回目光,竟然还有点走神。
荆天月:看来你想和我一起洗。
肖绒急忙摇头,没有,我不打扰你了。
她其实心里乱糟糟的,开门的时候还听到荆天月说:考虑好了再和你睡。
差点被地毯绊倒。
不考虑也可以先睡一下啊。
她心想:怎么这么古板啊,那之前还答应可以随便亲。
从前荆天月在她心里是一个朦胧的背影,再后来是一个清晰的荧幕形象,到现在,是可以接近耳鬓厮磨的伪装情侣。
但好像都不是她本人。
肖绒回去洗澡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
包括荆天月那句考虑一下。
那我也考虑一下。
热水冲在身上,她想到荆天月的亲吻,她也情不自禁吗?她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一点喜欢我?
但是深度思考向来不是肖绒喜欢考虑的事儿。
她固执里带着随性,不到黄河不死心,到了黄河就跳。
现在她跳下去了,希望这条河能收留她。
一下也可以。
因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一部电影几乎要拍到尾声,从夏天拍到年底,后期她和荆天月几乎没什么在对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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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攀(GL)——蛋挞鲨(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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