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你干什么！”林彩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程昱，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不由分说地就对人动手。
    程昱喘着粗气，像头斗牛一样看着那个被他打倒在地的男人。
    “这是我的女人，就凭你也敢肖想？”
    “程昱，你在说什么？那是我请来的导游！”林彩简直就要疯了，这个男人怎么和琛钰一样，只要看到有别的男人靠近她就乱吃飞醋啊！
    被打倒在地的日本男人原本也是很气愤的，但是看出程昱不好惹，加上林彩温言相劝以及大把的日元，还是悻悻地离开了。
    林彩见程昱一副不愿意善罢甘休的样子，叹了口气，“程昱，我以为我们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我只是想追求你，你的丈夫已经去世了，我也没有什么妻子，我当然有追求你的权力。”程昱就好像一个初尝恋爱的青涩小子，在林彩的注视下手足无措起来，哪里还见得到在外人面前那种冷静持重的模样。
    这样的程昱，让林彩的心软了软，可是在听他提起“死去的丈夫”时，她又冷下了脸。
    “你有追求的权力，我当然也有拒绝的权力。程昱，我直接告诉你，我现在不想开始任何一段感情，我爱我的丈夫，哪怕他已经不能陪着我了，我也爱着他。”
    程昱的心被戳了一刀又一刀，却发现自己该死的食髓知味。只要林彩还愿意搭理他、还愿意和他说话，他都开心的不行，至少这说明林彩的心里是有他的。
    程昱，你真贱！
    程昱在心里自己默默地鄙视自己，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甘之如饴。林彩的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激起他灵魂之中的震荡，就好像他们本该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林彩把自己肚子里所有刻薄的话都掏出来说尽了，满心以为程昱会和之前一样识趣地离开，可是这次她却发现程昱竟然死皮赖脸起来了。
    “小彩，说这么多你也累了吧？北海道的温泉还不错，我带你去泡一泡吧，对身体好，皮肤也好。”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拒绝温泉的魅力，包括林彩。
    但是和目前除了钱一无所有的程昱相比，林彩的名片显然更能敲开北海道专属于贵族们的温泉的大门。
    显摆不成反而“吃了软饭”的程昱有些垂头丧气，在此之前，他一心想着靠着自己赚钱从而摆脱山本洋子对他的控制。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还是太弱了，弱到连自己心上人都比不上。
    这样的认知，对一向自傲的程昱来说几乎是致命性的打击。他忽然对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按照他对自己的了解，在之前的三十年里不可能一事无成。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是个无能之人，山本洋子也不会对他是那样的态度。
    以前程昱认为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上天让他失去记忆，他也没有什么好执着的。但是现在，对力量、权势再一次产生了渴望之心的程昱开始拼命回想过去的事情。
    然而，却一无所获。
    这种感觉，在温泉馆主人为了林彩而清场的时候更加强烈。
    他知道，林彩之所以能够在日本这样体面，大部分是依靠她死去的丈夫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他在去励城调查的时候，看到过林彩丈夫的照片……自然也就明白了林彩一直以来对他态度异样的原因。
    成为别人的替身？这是程昱的骄傲绝对不允许的。
    但是……如果因此而挥刀斩情丝，程昱承认，他做不到。
    在林彩的眼中，看到的就是程昱刚刚走进温泉就皱起眉头很痛苦的样子。
    “程昱，程昱你怎么了？”虽然一直排斥着程昱，但林彩无法否认此刻对他的关心。她在心中说服自己：哪怕是个陌生人突然生病，也是应该得到关心的，更何况他们其实已经很熟悉了呢。
    程昱被自己脑中的思维困住了，他甚至没有听到林彩的声音，直到柔软而带着香气的身体靠上他的身体后，程昱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发现林彩为了扶他上去，身子已经紧紧地贴上了他的身体，那种让他骨头酥软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完全冲淡了刚刚程昱心中的纠结。
    就先这样吧……至少努力一把，难道他的魅力还没有一个死人大吗？
    虽然程昱已经没有事情了，但是他也不会傻到把到手的福利给推出去。于是林彩就觉得好像程昱的全身力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逼得她不得不双手环住程昱的腰才能不让他滑落下去。
    温泉里本来就很热，林彩又进行了这样一番剧烈活动，没多久就两颊通红、体冒香汗了。
    终究程昱还是舍不得林彩太着急，默默地享受到林彩把他扶上台子就假装好一点的样子睁开了眼睛，“小彩，谢谢你，刚刚突然感觉很难受，你真是救了我一命。”
    这会儿林彩看到程昱能恢复过来就已经很高兴了，她擦了一把汗笑着说：“没事儿就好，刚刚真的把我吓坏了。”
    程昱心中一动，他学者武城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听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如我们也来谱写一段佳话吧？”
    一心想要抱得美人归的程昱没有发现，在林彩面前他从一开始就是丢盔弃甲的，好像所有的底线在她这里都是一堆废话一样。
    因为刚刚的亲近，林彩暂时还没有太排斥程昱，所以很随意地翻了个白眼说：“别乱开玩笑，我都说了我们之间不可能。”
    虽然还是拒绝，但是其中的态度已经不知道软化了多少倍了，这让程昱心中振奋不已。
    “我是认真的，小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感受到我的真爱。”
    对于程昱这种突如其来的爱意，林彩是拒绝的。她认为这种来自荷尔蒙的感情，终究有一日会随着荷尔蒙的消退而消散。她就算将来会渐渐抚平陆琛钰的死亡带给她的伤痛，也只会找一个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而不是这种带有太多不靠谱因素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程昱这张和陆琛钰一模一样的脸，让林彩根本无法直视。程昱所担心的替身问题，在林彩这边几乎不可能，因为她认为在感情中的替身是对自己真正爱人以及替身之人的侮辱。
    程昱不知道自己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自己的、最捷径的接近林彩渠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堵死，他还美滋滋地享受着林彩的关怀，心中部署着下一步的追求计划。
    因为刚刚程昱表现得太虚弱了，所以林彩也不忍心再对他说狠话，但是程昱被送到房间休息之后，却再也见不到林彩的身影了。
    “小彩，你在哪里？”犹豫再三，程昱拨通了死皮赖脸才要过来的电话，声音中充满焦急。
    已经坐在离开北海道的列车上的林彩默默地听着电话那边程昱的絮絮叨叨，一言不发，直到程昱也停了说话。
    听着林彩那边列车员播报的声音，程昱感觉自己之前的挣扎与努力都是笑话。他以为林彩对他软化的下一秒，却是林彩毫不留恋地离开。
    浓浓地苦涩袭上程昱的心头，让他感觉到了浑身无力。
    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已经沙哑，发出嘶嘶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最终还是林彩先开口了，“程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真的不想和你再纠缠下去。你应该也知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丈夫，每次看到你都会提醒我丈夫已经离去的事情，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林彩的道德感不允许她把程昱当做替身，但这样的结果就是程昱的脸让她每次遇见他之后都会梦见陆琛钰。
    这样的日子快要把林彩逼疯，所以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程昱的。
    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远到忘记他，这样在梦中她就不会对陆琛钰产生愧疚，就能开开心心地和陆琛钰见面了。
    程昱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林彩的不告而别却让他发现只有更坏没有最坏。他牺牲般地愿意从替身做起，结果林彩却连成为替身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挫败感让程昱瘫痪在榻榻米上一动都不想动，他与林彩谁都没有挂断电话，但也没有再说话，只听着电流声滋滋滋地响着，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
    细微，而不可忽视。
    终于，程昱说了一句：“那就如你所愿。”
    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林彩已经泪流满面。
    坐在她旁边的日本女人体贴地递给她一张纸巾，她狼狈地捂住脸，以为自己会感到解脱，但是好像却有一个更加沉重的枷锁将她牢牢困住，一刻也不能松懈。
    陆琛钰，程昱。
    两个男人，两个魔咒。
    万幸的是，现在她已经解开了名为程昱的魔咒，只用沉浸在对陆琛钰的思念中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就好了。
    闭上眼睛，林彩默默地想：程昱是个好男人，希望他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