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系列危险的动作中，方牧恩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里的孩子，相对来说其他地方受到的伤害就无从顾及了。
    陆琛皓结束了手术后，才发现自己的内衣已经全部湿透了。哪怕他刚做医生，开始第一场手术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陆琛晟与林彩早已将门外的地板磨平。
    “手术一切顺利，等大嫂醒了就好了。”陆琛皓掩在口罩下的脸上，满是骄傲与自豪。
    最起码，他用自己的这双手帮助了自己心爱的人，让她免于在将来因为伤痛而难受。
    “谢了。”陆琛晟郑重地拍了拍陆琛皓的肩膀，然后就去看方牧恩了。
    陆琛皓心中一松，顿时感觉有些站不稳了。
    在摇摇欲坠之际，那个总是陪伴在他身边的肩膀又一次给他提供了支撑。
    “琛皓，你真棒！”
    林枫是最了解陆琛皓的人，他知道这场手术的成功对陆琛皓来说意味着什么。在祝福的同时他也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他，若是有陆琛皓这样子为他做手术，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方牧恩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两张满是憔悴、甚至胡子拉碴的脸，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两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和哥哥？
    “牧牧，你醒了！”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说，激动的神情让人几乎忘记在不久前他们还是生死仇敌。
    方牧晔刚刚能下床，就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守在方牧恩的床边。陆琛晟更是除了每天抽出两个小时处理陆家实力曝光带来的反应之外，片刻不理病床。
    看到方牧恩醒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难得的喜形于色让方牧恩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哥，阿晟，我一切都好。”
    刚刚醒来方牧恩的第一反应就是摸摸自己的肚子，确认一切都好，她心中的那块石头才算落地。
    虽然为了果果，她哪怕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是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始终是心怀愧疚的。在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遭遇了这么多危险，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宝宝一切都好，他很坚强，很健康。”陆琛晟和方牧恩怀着同样的心情，所以在她抚摸肚子的时候就立马解释。
    得到了保证，方牧恩才算松了一口气，贪恋地看着陆琛晟，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不后悔自己冒险的举动，不管是身为方家的女儿还是陆家的媳妇，她都必须阻止兰锦瑟疯狂的举动。
    可是在生死之际，她最遗憾的就是不能陪着阿晟一起白头到老了。如果自己死了，阿晟一定是痛不欲生。
    想到这个，方牧恩都忍不住心疼。
    “阿晟，还能看到你，真好。”方牧恩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此时她的眼中只有陆琛晟一个人。
    陆琛晟同样如此，忍不住把还脆弱的方牧恩揽入怀中。
    刚刚还沉浸在方牧恩醒过来的喜悦中的方牧晔，此时不由有些黯然神伤。
    哪怕他和陆琛晟同样深爱着牧牧，同样站在牧牧的眼前，可是……牧牧的眼中却只有陆琛晟一个。
    头一次，方牧晔对自己产生了极端的不自信。
    他真的能够得到牧牧的爱吗？他还能坚持多久？
    想到自己可能会离牧牧越来越远，方牧晔顿时心如刀绞。
    方牧恩静静地在陆琛晟的怀中又一次睡着了，这一次，她没有皱眉，嘴角含着笑。
    “我们出去说。”陆琛晟不舍地将方牧恩放下，低声对方牧晔说。
    两个男人站在医院的天台上，沉默地俯瞰下方。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幻想着让牧牧对你产生不一样的感情吗？”
    可能是因为刚刚经历过生离死别，所以陆琛晟难得心平气和的同自己的宿敌讨论爱人。
    方牧晔的目光放空，投向远方。
    “我疼了爱了牧牧二十多年，现在依旧如此。虽然已经不再是亲情，但绝对真挚。”
    “牧牧不需要来自你的除了亲情以外的感情，你应该看出来了。”陆琛晟看向方牧晔的目光有些怜悯，哪怕他在方牧恩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又怎样。自从他选择表白自己的心意，就注定让牧牧离他越来越远。
    方牧晔没有想到第一次和别人深刻剖析自己感情，对象竟然是陆琛晟，自己的情敌。
    可能是刚刚那温馨的氛围太过刺激人，他苦笑了起来。
    “我爱牧牧，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别的男人或喜或悲，都是一件太残忍的事情。我不可能一辈子披着哥哥的外套，到死也不让她知道我的感情。”
    如果可以控制，方牧晔怎么可能面对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当得知牧牧竟然想要撮合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方牧晔觉得自己的心被插了一刀又一刀。
    方牧恩不愧是他心爱的女人，干脆，果断。
    方牧晔已经想不起来他与牧牧上次亲近的时候是怎样的场景了。
    自从他告白之后，牧牧就可以躲着他。虽然对他的关心依旧，可却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亲昵、信赖地靠近他。
    但是方牧晔并不后悔，至少牧牧是知道他的感情的。他不可能如同一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的感情披上亲情的表皮，假装一个好哥哥一样看着方牧恩在别的男人面前欢笑。
    让他感到懊恼的，只有他的自信。因为他的心思被发现，因为他对兰锦瑟一次又一次的忍让，才让兰锦瑟对牧牧的恨意更加深切，才会这样令人猝不及防地出手，险些酿成大祸。
    在他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的时候，是陆琛晟亲自下去，赶在最后关头救下了牧牧。就凭这个，方牧晔就无法再对陆琛晟释放敌意。
    如果没有他，也许牧牧这次真的就危险了。
    夜深人静时，每每想到牧牧可能又一次与他天人永隔，方牧晔惊醒后都会感觉到自己已经是浑身大汗。
    就凭这个，方牧晔就无法对陆琛晟释放敌意。
    “等牧牧出院了，我会去英国一趟，有些事情，是该了解了。”方牧晔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讨论自己的感情，脸上尽是杀意。
    兰锦瑟这次犯下的过错，哪怕她已经死了也不可以被饶恕，更何况她竟然命大地活了下来！
    虽然已经是个植物人。
    “兰爵士对官方提出要求，希望能够把兰锦瑟接回英国治疗。但是我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提供给官方，这一次，兰爵士面子再大也不管用。”
    自从兰锦瑟对方牧恩出手，方牧晔就对她厌恶至极。可虽然兰锦瑟已经失去了家族的继承权，却还是兰爵士最疼爱的孙女。光凭兰爵士在官方那边的面子，和官方交好的方家就不能对她出手。
    但是这一次，兰锦瑟差点酿成大祸，如果不是方牧恩奋不顾身，恐怕整个励城的官方都要产生地震。
    这个时候，兰爵士的面子大过天也是不顶用的了。
    方牧晔去英国，就是要把所有的证据都呈给兰爵士，让他无话可说。
    陆琛晟不想在方牧恩刚醒来的时候就和方牧晔再次产生矛盾，所以也很默契地避开了那个话题，保证说：“放心，方家在这段时间，不会出任何问题。”
    “只要陆总不动心思，其他那些宵小，哼……”方牧晔冷笑着，陆琛晟这次的雷霆一怒，着实是吓到了不少人。
    陆家多年来韬光养晦，目的在于通过一代一代的低调，让所有人都忘却他们体内的黑色血液。
    可低调不代表势弱，最起码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打陆家的歪主意了。
    这一次谈话，无疾而终。
    但是无论是方牧晔还是陆琛晟，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已经悄然改变了。
    方牧恩再看到方牧晔的时候，总感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从前那种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感觉略微消退了一些，哥哥的样子，又像是哥哥了。
    方牧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女人的直觉让她选择了沉默，并且对着方牧晔不再像之前那样保持距离。
    这样的态度，在一直保持沉默的小透明王一一眼里，就是若即若离。
    她看向方牧晔目光中的怜惜一日胜过一日，对方牧恩的不满也逐渐加深。只是同样出于女人的直觉，王一一把这种不满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在方牧晔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王一一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
    方牧恩没有意识到王一一的不对劲，她对这个单纯的小女孩还是很喜欢的。看她和果果玩儿的不亦乐乎，不由笑着说：“一一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这才几天，已经是果果最好的朋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果是从前王一一肯定觉得无比荣幸，这可是她心中男神的妹妹在夸赞她啊！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方牧恩是在讽刺她跟个四岁小孩一样，不禁握紧了拳头。
    “一一阿姨，你把我的积木抓得太紧了！”果果抓了好几次都没有从王一一手中拿到自己想要的积木，不由嘟起小嘴。
    王一一回过神来，赶忙把那块积木递给果果，然后又一次魂不守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