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甜当时就站定不敢再动了。
    她看着眼前朝她走过来的人，一张黑与红的川剧脸谱面具在车灯之下显得更加阴郁诡谲。
    “方小姐不继续退了吗？”变音器的声音全是电流，因为他越走越近，那声音之后还夹着一点点男声，可怎么都听不真切，只让方甜觉得如鬼似妖。
    她颤抖着，“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去碰尹芊芊。”方甜高声道。
    厉景煜低笑一声：“你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方甜都快哭出来了，她看着对方将手中钢管抬了起来，银色钢管指向她，再往前一步，冰凉的钢管抬起她的下巴，工厂四周破旧不堪，夜间凉风呼呼地往里灌进来，她从身冷到心，恐惧，慌张。
    她终于能感觉到生命被人拿捏到手心里的时候那种感觉，像是脖间架着一把随时可以割喉的刀。
    “你相信我……你杀了我对你，对尹芊芊都没好处的不是吗？我要是死了，我爸，我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还有尹芊芊。你现在如果放过我，以后我不会再招惹尹芊芊，她做什么我都不管，行吗？”方甜声音软下来，似乎能听出哀求的调子。
    “那从前做的事怎么算？”厉景煜的声音极淡，完全让人猜测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是真的非常生气，还是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方甜身体僵硬着，“从前……我没做什么啊，我就骂了她几句。我是个女孩子，我能做什么。”
    “不肯说实话，不如废了吧。”瘦子没用变声器，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从包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来。
    方甜咬住唇，恐慌着看着他们。
    “我……真的没做什么。”
    滴……
    许川突然摁响喇叭，“走了，有人过来了。”他戴着个女声变音器，开口就是个妹子音，听着各种诡异。
    瘦子朝许川看过去。
    “刚刚在外面扔了个信号检测器，这会儿检测到有大量电子设备靠过来了。”许川笑了声，“这女人不老实。”
    他轰起油门，“不过没关系，多教教就老实了。”
    旁边的花臂跟着一起轰起油门，两个人一起将车子往前开出去。
    刺眼的灯光照的方甜闭紧眼睛。
    “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没关系，别人承认就够了。”
    她听到那道男生的电音响起，方甜双腿一抖，脸色唰地下全白，“你想做什么！”她高声嚷起来。
    “做你曾经做过的事情。”话音落地，厉景煜跟瘦子都已经上了车。
    他们好像并不打算对她动手，两辆车绕开她就开了出去。
    破旧的工厂里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方甜扭头往外看去，“如果你们敢对我动手，我不会放过尹芊芊的！”
    方大小姐这辈子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受尽了宠爱，追捧，周遭所有人都将她当成大小姐对待，任何对她不好的人，都很快会受到其他人的一致敌视，所以她根本就没受过伤，没被人针对过，更没有被谁威胁过。
    以至于养出了不怕虎的性格，纵使刚刚厉景煜他们都亮起了刀，她也不见得有多恐慌，因为她总觉得那把刀落不下来，只有她踩着别人欺负的份，这世上根本就没人敢动她一根头发。而且她找的人马上就到了，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敢朝那两辆车落下的汽车尾气大声宣告自己什么都不怕。
    她就是不会放过尹芊芊。
    尹芊芊让她受尽了人生里的苦头跟侮辱，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尹芊芊！
    花臂在前面锤了一把方向盘：“哪家的大小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他总觉得不太得劲，感觉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压制了。他们不动手，好像就是不敢似的。
    厉景煜将变音器摘下来，再将面具摘了，“让她狂吧，本来也没想对她动手。”
    花臂不太能理解，“不动手？那为什么还把她约出来？”
    厉景煜笑了声：“告诉她一声。”他靠在座椅上，眼睛半眯，“游戏开始了。”
    他说完这话之后一边拿起旁边的文件袋，细长的手指轻捏出一叠照片，将手伸出车窗，微微用力一扬，各式各样的方甜在月光之下显得异常妖媚。
    一边拿起电话拨通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很快接听。
    “喂，严小姐。”
    “厉先生。”严宁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她声音带了点笑，“厉先生成功了吗？”
    厉景煜嗯了声：“算成功了，接下来就要看严小姐的了。”
    “好。”严宁温温柔柔地应声，指尖轻敲在桌面上，唇边的笑容宣告着她的好心情，“芊芊没有答应跟我合作，你却答应了，这样很好。”
    厉景煜没接这句话，他微抬了抬下巴，“严小姐这边什么时候能见成效？”
    “啊，明天就可以呢。不过要让芊芊知道，应该还得再过几天了。”
    “好，那我等着。”
    严宁轻轻地啧了一声，“芊芊说她比我调教男人，果然如此啊。”她那把甜美的嗓音里显出淡淡的羡慕之意。
    厉景煜听到这么一句，轻轻笑了那么声：“她这么说的吗？”
    “是呀。”严宁轻道。
    厉景煜埋首，眼睫往下压，将笑意收敛几分，太张扬了不太好。
    “对了，厉先生，我跟你说一件事。之前你跟我说方甜举报了芊芊成绩作假的事，我找人查了查，好像并不是方甜让人做的，她大约还没有那个脑子能想到这一层。”严宁莞尔，唇边抿出笑，“对方列举的检举信是有芊芊的一篇作文的传真件的，厉先生如果想帮芊芊找出这个人，可以往这个方向找一找，这算是我对厉先生的答谢。”
    厉景煜神色肃穆几分，“多谢严小姐。”
    “不必，只希望你跟芊芊好好说一说，我很喜欢她，很想跟她做朋友。”严宁说的诚恳，她是真的喜欢尹芊芊那个性子，同时也羡慕尹芊芊跟厉景煜居然能好成这样。
    厉景煜抬眼：“我总觉得你说的很像是要抢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