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娉瑶还想骂，夏衍低头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柳娉瑶突然失声，她终于察觉到自己的狼狈跟不堪。那些长久以来支撑着她的倔强与强势突然间有要决堤的架势。
    陈涵涵带着助理走了。
    她今天穿着黑色掐腰大衣，脚下踩着十厘米的黑色过膝长靴，身材高挑，神色冷傲，俨然是那个众人熟悉的国民女神。
    可尹芊芊站在旁边突然觉得可笑。
    这哪里是不食人间烟火，这是有恃无恐。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之前夏衍在听到她喜欢陈涵涵的歌之后，那些意味不明是什么意思。
    见到陈涵涵走了，柳娉瑶的经纪人孙正才去扶她。
    “娉瑶，没事吧？”
    柳娉瑶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她脸上也有伤，头发乱糟糟的一团，偏偏这样的狼狈也没击垮她，她扬起唇冷笑：“我能有什么事，你松开。”
    柳娉瑶挣开孙正的手，自己往旁边的办公室里走。
    夏衍站在走廊上看着她的背影，神色莫名。
    隔了几秒之后，夏衍朝尹芊芊抬了抬下巴，“走吧。”
    尹芊芊跟着他走了两步。
    随后脚下又顿住，“她叫……娉瑶？”
    “嗯。”
    尹芊芊瞳孔蓦然紧缩，她突然提起心脏，紧张地问：“姓……姓什么？”
    夏衍：“柳娉瑶。”
    轰然一下。
    尹芊芊嗓子一紧，她嘴唇颤抖着看向夏衍，《意柳》：惜别十三载，十里春风无人赏，袅袅娉娉不如瑶。
    柳娉瑶。
    “夏哥，你，你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尹芊芊出声问道，嗓子都有点紧。
    夏衍怔了下，随即一笑，“管我什么事？”
    看着态度十分轻佻。
    如果她不是见过夏衍为了柳娉瑶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她可能就不会管这桩闲事了。
    可她知道夏衍这辈子就对这么一个人愧疚过啊。
    “你不带？”尹芊芊问。
    “不……”
    “行吧，那我想知道陈涵涵为什么打她？”
    夏衍抬手按了按眉心，“啊，说了不该说的话，抢了不该抢的资源，陈涵涵，嗤……”
    他说到这里极其嘲讽地看向尹芊芊，“怎么样？亲眼看到你偶像了，还满意吗？”
    尹芊芊盯了他一眼，“幻灭吧。”
    不过她不是那种为偶像要生要死的粉丝，她单纯欣赏陈涵涵的才气，但当这个人人品不行的时候，她虽然难受，却再也不会喜欢这个人了。
    尹芊芊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什么柳娉瑶一开始是个歌手，她上辈子还不认识柳娉瑶，也许…从一开始，柳娉瑶就被雪藏了，说不定这个名字都被彻底抹去了。
    她想到夏衍曾经喝醉酒之后跟她哭。
    说那个天生歌手命的歌手啊，最后死于一身倔强。
    她不知道这个死是指真的死，还是指柳娉瑶再也唱不了歌了。
    “我想让她来试试唱这首歌。”尹芊芊咬了咬唇，突然开口。
    夏衍眉头一皱，“你疯了？”
    他将尹芊芊拖到一边，“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刚刚那话的意思？柳娉瑶被雪藏了，这是已经确定的消息，你想让这首歌也跟着一起被雪藏吗？”
    “陈涵涵的后台这么大？”尹芊芊有些难以想象。
    夏衍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说呢？她有多少资源，你这种粉丝应该很清楚。去年春晚，零点的二重唱为什么会有她，就她那个唱功，你觉得她配站到那个舞台上去唱直播吗？”
    在原创歌手里，陈涵涵的唱功一直颇受诟病。
    一直到陈涵涵死后，陈涵涵的粉丝还在网上跟客观的路人撕陈涵涵的唱功问题。
    尹芊芊怔愣片刻，而后苦笑，“真黑。”
    夏衍唇边也有苦涩蔓延，他摇了摇头，“走吧。”
    “我先去找她。”
    尹芊芊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尹芊芊！”夏衍拉都拉不住。
    尹芊芊小跑着回去，她不能放任柳娉瑶不管。
    她不想让夏衍跟上辈子一样，在每一次的提问中，问他：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的时候，他总要说那一句。
    “没救她。”
    尹芊芊跑到那间房门口，房门紧闭着，门口还有人在看热闹。
    说着那些人让当事人难以如耳的言论。
    尹芊芊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立马响起一声暴怒的滚！
    尹芊芊料到了如此，她也没退，反倒是等在了门口。等到门口看热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又敲门，“柳小姐，我们能合作吗？”
    里面传来嘭的一声，大概是里面的人砸了个什么东西到门上。
    “现在估计只有我敢跟你合作，你不考虑看看吗？”尹芊芊抿唇，“或许有一天你能超过陈涵涵也说不定？”
    里面安静了几秒，随即那扇门突然被拉开。
    “超过？一个德不配位的婊子，她有跟我比的资格吗？”柳娉瑶带着一脸的伤，朝尹芊芊气势汹汹地开口。
    尹芊芊点了点头，“她踩着别人的位置，就能跟你比了。”
    柳娉瑶被她一噎，随即感觉到了莫大的悲哀。
    “所以，你要跟我合作吗？”尹芊芊抿唇，“我有一首歌，我想，你的声音很适合。”
    柳娉瑶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看着尹芊芊突然就自嘲般的笑了。
    “现在也只有小妹妹敢跟我谈合作了。”她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你不知道吗？我被雪藏了，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荧幕之上了。”
    刚刚孙正就是过来跟她谈这件事的。
    说是陈涵涵那边亲自发的话，以后不想再看到她，然后黎耀高层立马就将这句话贯彻了实际。
    可陈涵涵大概还觉得不解气，所以刚刚又带着人来打她。
    只恨她没去学拳击，学武术，不然当时她就可以把陈涵涵按在地上打了，反正她已经被雪藏了，她没有未来了。
    “我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尹芊芊看向柳娉瑶，“你要试试吗？反正这已经是最差的结果了，也不怕再差了对不对。”
    柳娉瑶看着明显比她小几岁的少女眼中升起的璀璨光芒，听到她口中乐观的语言，突然鼻尖泛酸。
    “结果还能再差吗？再差……也不过是个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