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昱回头一看,是林柯衣衫褴褛的朝他们跑来,定是刚才被那些火蝙蝠给撕扯的,狼狈至此还小脸挂着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柯,你来得正好,有没有什么木系法术可以封克这石兽的?”南昱也顾不上寒暄,直接喊道:“有什么法术全使出来,你先对付一阵,我把久荣拽出来。”
林柯也是少年无畏,掏出剑便飞身向石兽刺去,结果可想而知。
“不能用剑,砍不动的,法术,用你们东岭的法术!”南昱急喊声引来了石兽的大锤落下,千钧一发之际,南昱飞身越过俯身下来的石兽,将白绫挂在石兽身上,再借力一拽将那久荣拖离了沙坑。可接下来便尴尬了,南昱和久荣一人一头拽着白绫挂在石兽肩上,若一人放手,另一人势必掉下去,先不说会不会被那两兄弟雨点般的落锤砸中,一个不小心又掉入沙坑,要想再拉起来就更难了。
另一边的林柯也自顾不暇的上蹿下跳。
“久荣,我们分别朝对方荡过来,借白绫的惯性飞到石兽肩上去。”南昱喊道:“我数到三便开始了啊!要快,别被它扯掉了。”
接下来的一幕,便是石兽的肩头秋千般来回晃荡的两个人,终于在最大的一个荡起幅度后,南昱高喊了一声:“放!”二人双手脱手站立在石兽肩头,差点没撞个满怀,扶住站稳后,南昱又朝下面喊道:“林柯,你快用法术啊!”
“南兄,我不知该用何法术啊,我又不能用木剑砍它。”说完只见空中一闪,万朵鲜花飘落下来,看得南昱哭笑不得,看下面的林柯一边疲于奔命,一边从怀里掏出符咒念着咒语只管扔,于是,沙漠里一会出现一片树林,一会遍地花海,均是转瞬即逝。
“东岭多为幻术,可迷惑人,可对这种毫无心智的石兽,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久荣正死死的抱住石兽不停摆动的脖子。
南昱已经爬到另一边的肩头,冷静,此刻要冷静,认真想想,什么能克土,什么能破石头。对了,破土。
南昱突然眼睛一亮,朝着林柯大喊:“有没有种子之类的,带灵力的,最好能立刻发芽的那种。”
林柯愣了一下,突然恍悟:“有有有,我有带灵的花种,要怎么弄?”
你分成两包,一包给久荣,另一包给我,等会你将两只石兽往一处引,我看好距离便飞到另一只身上。
林柯点头,事实上不用他引,刚才他那一通眼花缭乱的幻术早已成功的吸引了石兽的注意,可林柯为了将两旁的石兽引得更近,便直接使用了变身术,化着一只土貉在两只石兽脚下串,速度极快,惹得石兽不厌其烦,齐心协力的挥舞着链锤追了过去,南昱见距离差不多了,飞身跃另一只石兽肩上站稳:“好,现在将种子扔给我们。”
林柯恢复了身形,准备将两包种子往生扔的时候,才发现石兽身形太高,担心中途掉落。
此刻的久荣已经解下了石兽肩头的白绫抛下:“拴在凌上扔上来。”
林柯会意,一边躲避着石兽的追逐,一边将两包种子包在白绫两头,就如同刚才的两人一样,纵身往上一扔,正好挂在其中一只石兽肩头,可待他落地时,刚好撞在石兽挥舞的链锤上,被击飞出去,掉落在一个沙坑中。
“林柯!”南昱惊呼,没有回应,急的就要飞身下去。
“先施术!”久荣喊道,将系着种子的白绫朝他扔过来:“阵兽没了,他会没事的.。”
南昱闻言赶紧打开种子,顺着石兽皮肤的缝隙便灌种进去,带灵的花种遇土即生,长势惊人,石缝里立即开始生根发芽,片刻便将石兽全身布满。
石兽的动作越来越迟钝,随着身上抽枝发芽,直到鲜花顷刻间开满全身,两个石兽终于不动了。
结束了?南昱仿佛站在一座高高的花山上,可眼前的场景还是没变啊,为什么会这样?林柯呢?南昱朝林柯掉落的方向望去,除了几条破烂的衣带,根本不见林柯的身影。
“看来就我们三人来到此关了。”从花山上下来的久荣说道,可南昱可无心闲聊,朝林柯坠落的地点奔去,朝着沙坑就是一阵狂刨。
“你倒是过来帮忙啊!”南昱朝久荣说道:“我看到他的头了。”
“你还不明白吗?他死不了,现在就剩下你我,只要分了输赢,这阵就破了。”久荣一动不动,看着南昱淡定的说道。
“你不是说石兽灭了他就没事了吗?”南昱此刻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手里却不停,终于看到林柯双目紧闭的脸了,南昱加快了速度,伸手握住林柯的双肩便往外拉。
“你不是想拿第一吗?此刻我只要输给你,你就能出阵了,你一出去,我们后面的阵法自然就散去了。”
... ...
“我输了,你走吧!”南昱突然说道,紧紧的拉着不断往下坠的人:“无论真假,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消失而无动于衷,我现在也没有拿冠军的心思,只想赶紧拉他出来。”
“你不后悔?”久荣有些意外,意味深长的看着南昱:“你可知道口头认输,也是输。”
“我知道,你走吧!”
三日过去,法谈会魁首始出,引起一片哗然,押了南谷的人赢了个盆满钵满,可谁都没想到本次夺魁的竟然不是宿位弟子,而只是个高修,那就是久荣。
能以三日破阵,已经足以成为美谈,何况冠军是一个毫无名气的黑马。
颁奖仪式上,明朗代表南谷前去领取了宗门奖,翘楚久荣除了一本北境水系法术秘诀外,还获赠一枚神牌。
历来冠军都会特授神牌,凭此牌可出入神院,并可入神院修行,这可是比成为宿位弟子还要大的荣耀,那神院可不是谁人都可以去的地方,何况还能在那里修炼,得神侍指点。
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南昱和林柯就没有那么大的荣耀了,只是草草奖励了些典藏秘诀,授予一个代表名次的牌子便作罢,古往今来皆是,没人会记得第二名是谁,哪怕其中缘由只有少数人得知,可天下人只看见先出阵的那个。
南谷的两个弟子脸上表情各异,唯独那第三名喜笑颜开,就跟自己拿了冠军似的。
“这么高兴啊!”南昱打趣道。
“高兴!”林柯点头:“林柯得一生死之交,比拿十个法谈会冠军都高兴!”
南昱也笑了,是的,虽没有夺冠,可心里轻松。
若是说起破阵的功劳,这里面最大的是林柯,没有他,自己最后的结果便是被那石兽虚耗尽所有体力,然后一锤子买卖砸进沙坑里。
至于久荣,他冷静理智选择走出了阵门,总要有一个人走出去,后面的人才得救,这是南昱的选择,他并不后悔。只是... ...
南昱不敢看风之夕,他不知道风之夕怎么想,他会不会对自己失望?
回南谷的路上,南昱只是骑马远远的跟着,他不知道他的师叔会对自己说什么。
你明明可以拿第一的,为何放弃?
比赛本就是充满各种未知,若是你这般妇人之仁,如何成大器?
枉我费尽心力教导你这么久,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南昱脑子里混乱一片,远远的看着那辆黑色马车发呆。
那西原长老俞秋进入车内后,为何久久没有出来?
他们在聊什么?
车内,俞秋放下车帘一笑:“那小子不错,仗义,我喜欢!”
“喜欢带走吧,我整天被他烦死。”
“哈哈哈,你啊!还是改不掉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俞秋笑着说道:“阵中那一幕,你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结果不同,你这弟子比你实诚。”
“五年前的事,不记得了!”
“不记得你还知道我说的五年前啊!”俞秋打趣道:“当时也在北境,你我被困冰窟,你都快到阵门了,又去而复返,将我拉了出来。就那一次,我便当你是一辈子的兄弟了。不过我那次是真不敌你,不是放水啊!”
“我知道!”
“嗨!你还真不谦虚。不过吧,你把我拉起来,还为我疏灵暖身,我正感动着呢,你却说要与我决斗,分了高下,才能定谁是第一。哈哈哈,风之夕,你认真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疼啊,本来我休息片刻,拿个第二也没什么怨言,偏偏你还挑起我的斗志,非要你死我活的比试一场,累得一塌糊涂就算了,还惨败在你剑下,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么,不加深一下印象,你怎么会记得我?”风之夕笑言,眼睛却总不自觉的看向外面。
“记得记得,想忘记都难,刻骨铭心行了吧!”俞秋大声说道,留意到风之夕的神态,低头一笑:“好了,我骑马去了,坐不惯车,拘得慌!”
说罢掀帘下了马车,走到南昱坐骑跟前:“你师叔唤你过去。”
南昱掀开车帘探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叔叫我?”
风之夕一愣,轻声道:“进来吧!
南昱车里就坐,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风之夕始终没有说话,南昱心里却翻江倒海。
南昱:“师叔是不是失望了?”
风之夕不知他何来这样的想法,望着南昱不语。
“我曾夸下海口却没有做到,让师叔失望了吧?”
“没有。”
南昱抬起头望着他。
“跟着自己的心走便好,再说从来就没什么输赢。”风之夕语气清淡,南昱品不出滋味。
沉默寡言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想过等于说过,并不喜欢解释。
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也绝不会多说,风之夕对南昱此行意在历练,其实他拿到什么名次,他并不是那么在意。
话虽至此,可南昱却无法释怀,他并不知道阵法外的风之夕已经对整个过程了然于胸,他想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落败就是落败,无话可说。
可他太在意风之夕的想法,就算是南谷的弟子拿了第一,也不见他有喜色,于是觉得风之夕心里,其实还是希望是自己拿吧!
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再朝风之夕望去时,后者已经在闭目养神。
回到南谷,早已得知消息的陵光君早已备好宴席,喜笑颜开的为出征凯旋的人接风洗尘,风之夕草草用完膳,便与俞秋离开了宴席。
南昱知道风之夕定是带着俞秋去了赤焰洞看他的那把大刀了,今日的庆功宴主角不是他,他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留在宴席上,一个人回了竹屋。
寒冰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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