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以上的圈地都收归回来,今年的耕地比往年多了不少,又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开了官仓,百姓再不会有吃不上饭的日子了。
萧方自己念叨的时候,都欢喜得喉间止不住堵了又堵,看着老人清瘦的脸上带着少见的笑容,更是喝了蜜糖一样。
他何德何能,可以做到这么多,可以拯救这么多人。
俞相严肃了大半辈子,许多好话哪怕已经到了舌尖,也拉不下脸说出口,只是破天荒地拉着萧方的手,说了一声好孩子。
这一声好孩子里,不光包括萧方,还包括了太后。
萧方回京之后见俞相还需坐轮椅行动,曾私下里问樊盛玉,是不是又有许多事不得不劳烦俞相,累到老人家了。
樊盛玉断然否定,指天发誓没有让老师劳累,所有他担不下的事务都堆在一起,等着把秦槐往死里使唤。
不光如此,在皇上外出期间,朝中人人循规蹈矩,发奋工作,更别说敢吭声闹事,连议事的时候都慢声细语,温柔得像是怕惊吓到梁上的耗子。
萧方不解。
于是樊盛玉带他去看立在太和殿外的硕大牌匾,上面字体陌生,可嚣张的语气如在耳畔
谁敢搞事,老娘削谁!
见字如面,在老娘的淫威下,连萧方也想跪下来叩头,十分理解,并对受到惊吓的群臣们表示深切的同情。
据樊盛玉说,事情还远没有完,除了太后之外,四位太妃也从娘家借了兵出来,收归在小鸡啄米队下,协同巡防营巡查京城。
都是姑娘家带队,哪怕巡防营不好管的家长里短,她们也很乐于插手。
萧方心想,可怜了太妃们,年纪轻轻的,被老娘忽悠成了街道办大妈。
樊盛玉保守估计,再过上两三年,京城里就可以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盛世了虽然九成都是被太后吓的。
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除了再也没法跟季云祺那样亲密地耳鬓厮磨。
替身梗就替身梗吧,萧方乐观的被动技能被触发,也想开了。
小皇上这么多年干了这么多招人恨的破事,季云祺他但凡没疯,也不会喜欢那个败家子。
说什么早就喜欢了,搞不好小皇上小时候还是挺招人疼的,就跟现在的他一样。
四舍五入,就当季云祺是喜欢他了。
再说了,小皇上早就不在,他就当嗯就当是对季云祺的人文关怀。
有时私心作祟,萧方会装模作样地单独宣季云祺到御书房议事,可毕竟在京城中,哪怕有小圆帮忙在外面守门,哪怕也没人说什么,他总是有所顾虑。
如果不是皇上该多好,他总是忍不住想,如果他还只是萧方的时候遇见季云祺,该有多好。
这样被万众寄托希望的季云祺,他怎么舍得被自己拖累。
可想是一回事,萧方到底初尝恋爱滋味,哪怕是在早朝上见了季云祺,眼中瞧得也与旁人不同。
横竖都比以前更好看。
连季云祺站在阶下向他说话的时候,那声音落在耳中也像是带着钩子,从耳蜗直伸进喉管里,钩在心里最痒的地方,拽他起来来啊来,亲亲嘛。
萧方总算知道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如果他是说如果啊,季云祺当真被拢到后宫里了,他还真就不早朝
当然了,那是不可能的,季云祺肯定第一个就不能同意,更别说老娘和樊盛玉搞不好会花式吊打他。
想想得了,大不了睡一觉,梦里啥都有。
萧方到底当得起一个怂字,别看心里浮想联翩,连他爹送的冈本都随身揣在腰带里,可是待进了御书房里,反倒扭捏起来。
他心中有鬼,怕人坐实了自己和季云祺的事,而季云祺也在御书房中坐得比往常更加端正。
端正得萧方一度误以为,之前的温言软语不过是自己发了癔症。
偏偏相思总是捱不住,季云祺很快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爬墙溜进宫,没人看见他的地方,便回到了萧方熟悉的那个温柔眷侣。
大事上谈谈练兵治国,小事上说说喝茶吃饭,然后在长长缠绵的热吻中,萧方被他哄着睡觉,据说哼的歌还是季云祺小时候被哄睡的时候的歌谣。
照例说,这人足够温柔贴心,尽善尽美了,可萧方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还隔着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还要这样偷情似的多长时间。
就这样跟头把式的,终于把外出一趟耽搁的事务处理得七七八八,距离他们回京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转眼间已经将近盛夏季节。
最后还是樊盛玉先提出来,大家辛苦太久,不如出来放松一下,否则萧方都没意识到过去了这么久。
想想看,自己来这边已经一年多了,也算是从陌生人变成了熟客,居然连当皇上的业务也这么熟练。
既然是为了轻松一下,必然也不会叫太多人,免去了应酬的麻烦。
如今厢房里坐的人,也只有萧方、樊盛玉、秦槐和季云祺四个人。
他将胳膊肘撑在窗台上,听着三人曼声闲聊,一面抿着酒,一面向下打量。
这地方是秦槐出面定的,跟季云祺之前带他去的中规中矩的明月楼格调完全不同。
萧方从宫中出来的时候,一直都透过帘子看着外面,这因他而变得不同的京城。
马车穿街过巷,渐渐地,路边林立的茶楼和酒坊多了起来。
粉墙黛瓦一路向前延伸过去,从墙头攀出些许竹梢或爬山虎,灯笼虽然没有被点亮,也被日头照得粉里透红,微风摇晃得它们微微摆动,向路人展示着摇曳之姿。
就算再没见识,萧方也大概想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传说中的红灯区,在这边也是合法的。
初来乍到的萧方雏儿忍不住四处看。
他们自大堂穿过,头顶都是暧昧的红漆红绸,偶尔有些丝竹之声,夹杂些轻言细语,并没有想象中的喧嚣粗俗。
来来往往的小哥哥小姐姐都美得像仙儿似的,哪有什么风尘味。
他这才信了书上说的,无怪乎无数才子佳人的故事都在这里发生。
公子在想什么?季云祺坐在他身边,倾身过来为他斟酒,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出去,轻声问着。
还能想什么,秦槐笑嘻嘻地接口:当然是找几个小娘子或者小相公过来,我这就
一旁的樊盛玉踢了他一脚:多喝酒,少说话。
秦槐的嬉皮笑脸被这一记绝命无影脚踢出十里地,疼得表情扭曲,半晌才带着哭音回答:不找,不找。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萧方还是挺想见识一下的,那些婷婷袅袅的身姿和娇软的软语,光是看看也很赏心悦目啊,只是有季云祺在旁边,他不好意思。
桌子下面有人拿脚碰他。
他抬眼,看到对面的秦槐在茶杯的掩护下对他挤眼睛,登时心中明亮。
咚的一声,樊盛玉在一旁放下杯子,还不待开口,秦槐主动求饶:师哥,我什么也没做!
想也不可以,樊盛玉声音清冽,又是冻死人的样子:今日来这里,已是不成体统,若是教老师知道,又要罚你!
师哥教训的是。秦槐狗腿至极:我就爱听师哥训话,师哥喝口茶,多说几句。
萧方目瞪口呆,自己的盟友摇着尾巴飞走了是小事,这对面俩人发的狗粮可是噎得人有点难受啊。
还不等他来得及沮丧,旁边又有只脚轻轻碰碰他。
萧方僵了一下,才讪笑着慢慢转头,本以为季云祺也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不应流连烟花之所,却没想到对方对他狡黠一笑,也眨了眨眼睛
没事,改天我带你过来。
秦槐终于忍不住拍桌大笑起来,又用一杯酒堵住了樊盛玉准备唠叨的嘴。
萧方的心中盛开了一朵五颜六色的牡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谁家的娃,谁抱着。
作者有话要说:副CP不多讲哈,主要是带一带后面的剧情
喜欢类似组合的,改天我再另开文
第65章 玉米
秦槐的大笑声很快又被樊盛玉掐得只剩下小声告饶。
萧方在这边看着对方闹成一团, 居然还有点小小的羡慕,他觉得所谓的亲密无间,应当是这个样子才对。
他和季云祺之前, 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像是两个人心中都或多或少带着不好说明的顾虑和隔阂。
云祺。他转过脸,轻轻叫了一声。
很快有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握住了他, 季云祺微微侧身过来:怎么了?
一碟蜜饯海棠同时推到他面前这里的蜜饯海棠味道很特别, 萧方尝第一颗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没想到云祺会这么细心地注意到。
他看着季云祺温柔带笑的眼眸,又笑笑:没什么。
云祺很好,特别好,也许只是他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而已。
那边秦槐不知道又嘴欠说了什么, 樊盛玉面色一冷,作势要拂袖离座,又被人拦腰抱回来。
秦槐把人塞到靠窗的座位堵着,自己坐在外面, 耍流氓一样不让人出去。
樊盛玉虽年长几岁, 却不如秦槐身材高大, 几番推搡后发现走脱不了, 又知道奈何不得秦槐,只能愤愤不平地回到座位上。
季云祺撑着腮,好心问:樊先生,需要帮忙吗?
萧方噗地笑出声没想到云祺也有这么坏的一面, 樊先生明摆着是刀子嘴豆腐心,哪会舍得让秦槐真的被打。
不用!樊盛玉涨红了脸,恼怒地瞪过来一眼, 口中依然不肯落下风。
秦槐!你一会儿回去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啊,师哥,秦槐大惊失色,捂住心口,泫然欲泣:你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吗?
忍心。
萧方听着好奇:秦槐现在住在樊先生家?
樊盛玉冷冷回答:公子说错了,之前住在我那里,今天之后就不住了。
公子明察秋毫,秦槐完全视逐客令为无物:我嘛,也没积蓄,也没俸禄,就只能借师哥的光,当个食客。
萧方有些吃惊。
秦槐虽然拜在俞相门下,却尚未入仕,也没有官职,这事他知道,季云祺之前也提过。
可他一直以为那是秦槐这个性格不受小皇上待见的原因。这次回来之后,他本以为樊盛玉身为吏部尚书,无论如何也会把这件事提上议程,来找他商量。
后来一时忙碌,没想起来这个,也没注意到樊盛玉压根没提这茬,却没想到秦槐到现在还是个布衣,连俸禄都没有。
他明明记得,这段时间自己批阅过的折子,都是靠秦槐来把关守门,处事果断利落,该不要脸的时候绝不含糊,俞相才能踏实地在家中休养。
不过怎么说呢凡事有利也有弊,秦槐这次回京,据说朝中官员又自发主动地来了一批大逃亡,樊盛玉正好乐不得有位置空出来。
虽然在考核选人方面又加重了不少工作量,但萧方也明显感觉出来,磨刀不误砍柴工,新领导班子好像的确是用起来顺手很多。
好在他对季云祺和樊盛玉还有点信心,否则真怕眼前的新坑货三人组发现自己不好用的时候,考虑换人。
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还不等他开口,秦槐笑呵呵地摆手:公子不用为我的事操心,现在这样能白吃白住挺好,让我做神仙也不换。
打从坐在这里开始,萧方就看出了对面俩人的关系,只当是秦槐就喜欢赖在樊盛玉身边,此时却发现,秦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的却是季云祺,像是意有所指。
而无论是季云祺还是樊盛玉,也都没有提上半句为秦槐谋职的话。
倒让他挂了一头的雾水。
跟这些有文化的人精交流真累。
他只能点了点头,刚低头送了颗海棠在嘴里,便听秦槐问:云祺,荷叶山上那些人,有没有追查到什么?
还没有,季云祺答他:我下山的时候已经让云枫向四面派人追查,但他们也是有备而来,很擅长隐藏,也不怕死。有三个人只是入了包围,还不等被抓到,就服毒自尽了。
秦槐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半晌才开口:还是这么狠。我猜想,这些人不是临时从边境越过来的,应该都在大檀生活了不少时候,消息才这么灵通。
没错,公子和我出城时,应当就有人注意到了。
樊盛玉也在一旁插了一嘴:这么说,他们在京中也必然留了人,荷叶山一行,他们原本以为十拿九稳,如今公子和云祺仍然平安回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明白,巡防营中暗卫已经都派出去,京中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知道,不用担心。
萧方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亲身经历过逃亡后,一想到不知哪个角落会有眼睛看着自己,就不寒而栗。
桌子下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像是在说别怕,信我。
只这一下,仿佛所有的惶恐不安都被挤出去,他绷紧的肩忽然就放松下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已经这么依赖季云祺了。
他在心中不由失笑,有人依赖的感觉挺好的,什么顾虑不顾虑的,也许就是他想多了呢。反正做了这么多年单身狗,他也不是输不起。
他的手也反过来捏了捏那个掌心里的粗茧不怕,信你。
秦槐把手卷成拳,凑到嘴边咳了一声:那什么,云祺,荷叶山那边的铁矿,你打算怎么用?
先打造一批马具和箭弩,给嘉禾关和少阳关各送去一部分,据说今年西戎北面有虫害过境,牧草被啃得七七八八见了地皮,我怕不光西戎那边心思活络,北羌怕是也坐不住。
老爷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家信?
秦槐说的老爷子自然指的是季云祺的父亲,军务往来都需要上报,但他怕的是遗漏家信里的线索。
有,只是些家长里短,话并不多。
季云祺也明白他的意思,简单回答。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父亲信中并不是家长里短,而是问起了京中为什么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最后还暗示他,待一切走上正轨之后,也是他们季家该放权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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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昏君后我和反派将军he了——羽蛇(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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