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萧方连他的侧脸也看不到了,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那根名为暗恋的小苗不知何时在心里生根发芽,不知不觉间, 被纪凌时不时的温柔浇灌成了大树。
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想到这棵大树就这么枯萎在最好的年华里,总是很不甘心。
又没有勇气去戳破那层窗户纸, 反正他也知道窗户纸那边是什么。
老娘说过,如果你怀疑一个人是不是不喜欢你,那大概率就是不喜欢了,因为喜欢的人不会让你产生这种不安全感。
也许说的就是纪凌这样的若即若离吧。
他见到纪凌也买了同样口味的清口含片时,还暗自又惊又喜,可第二天,他就在宿舍的垃圾桶里见到了那瓶含片。
何必呢?萧方很不理解。
何必送他一场空欢喜。
他这边盯着桌子呆呆出神,没留意到身边站了人。
萧方。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萧方一时以为自己喝酒太多,在发癔症,可很快的,那个人又对他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人在包厢里欢快地吹起了口哨关于他俩玩笑似的传言有不少,萧方明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却知道自己这性格,有什么事根本盖不住。
他懵懵懂懂的,连半分挣扎的心思都没有,被人一路领着,出了大门,拐进一边的胡同里,心里砰砰直跳。
心中的小芽忍不住往外窜,他使劲把那种不可能的希冀按下去,但转眼间那没出息的欢欣又加倍地反弹回来。
六月底的晚上,夏风清爽舒适得令人陶醉,那是萧方毕生难忘的夜景。
他心中怀着期待,又忐忑得如同等待宣判的囚犯,不敢开口,只沉默地靠着墙壁,连一句什么事都不敢问,生怕打碎了安详的宁静。
纪凌摘了眼镜挂在衬衫的领口上。
萧方的目光忍不住顺着那衬衫上的纽扣挪到眼镜上,又上移到喉结,刚刚来得及对视,便觉得面前的光被遮了大半。
他的心沉了沉,不知为什么,他不喜欢纪凌现在看自己这个目光,虽然也是那样不动声色,但里面藏的是伪善的假笑。
纪凌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不会与他对视,其他的小部分时间里,他看到的都不是这种令人不适的目光。
纪凌的手臂撑在墙上,向他俯身下来。
萧方,你是不是喜欢我?
萧方的全身都僵了,连打哈哈都忘记是怎么回事,他想摇头否认,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万一万一纪凌对他也
正不知所措见,却见纪凌微微皱着眉,闭了闭眼睛,仿佛在酝酿什么情绪一样,再睁眼看过来时,萧方听见自己的心狂跳起来。
是这个温柔又热烈的目光。
纪凌的喉头颤抖几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低头对他说:萧方,我喜欢你。
萧方已经不记得除了这几个字外的任何事,任何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纪凌果然是喜欢他的,这是他喜欢的纪凌。
等他的大脑从一片空白中恢复过来时,他们的舌尖纠缠在一起,濡湿的亲吻难舍难分,纪凌的手指在紧张和颤抖中拢在他的发间,从耳后滑下。
他被吻得动了情,几年的相思爱慕成真,他竟不自觉地一手揽着纪凌的后颈,一手摸上自己的衬衫纽扣。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原来这只是一个让旁人看戏围观的玩笑
萧方一个激灵,仿佛正在纵情接吻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躯壳,真实的他像是灵魂脱壳一样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清醒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滚!
他的手臂如痉挛一般,猛地一个耳光抽过去,响亮的声音中夹着有人的闷哼声,这才真切地把他惊醒。
入眼中是摇摆不定的火光,不是酒店旁边的胡同,也不是那个难堪的夜晚,头顶上是低矮的山岩。
身边还有淙淙流水声。
有人的手臂垫在他后颈处,脸被打得扭向一侧,即使在火光中也能看到,那张白皙的脸上,几根手指印迅速泛红。
公子,你终于醒了。
这个称呼让萧方怔怔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也很快想明白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你他看着季云祺脸上的红印,结结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可这居然还不是最尴尬的,等季云祺转过脸来,他才发现比脸上的红印更显眼的是那两片薄唇上被吮咬的红肿。
萧方恨不能立刻晕死过去。
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不疼。季云祺舔了舔嘴唇,舌尖上都是血腥味,没想到萧方也有这么凶猛的时候,若不是场合不对,再咬下去恐怕要出事。
公子是做了噩梦吗?
他轻轻将萧方扶坐起来,示意一旁的人用布条蘸了旁边的河水过来。
萧方自己抓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四周打量,这应该就是秦槐说的地下河道了。
黝黑的河水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粼粼波光,又反射在潮湿的岩壁上,都是凉意。
他怔怔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山洞里或坐或站的人。
他们出发时还有二十人上下,如今只剩下七个,半身血污,满面狼狈。除了他和季云祺、秦槐,其他的人只剩下四人。
那些再不会出现的人,早上还跟他有说有笑,拍着胸脯保证,无论如何也会保证他的安全。
他知道,因为在这些人心里,他是季将军的朋友。
那个眼睛明亮的年轻人,在从深潭边沿落下去时,还在看着他。
萧方将脸埋在濡湿的布上,又很快感觉到有一只手摸在自己头顶上,然后将湿布拿开,拉住他的手。
公子,若是休息好了,咱们就尽快赶路吧。
手中的温度传了过来,萧方抬头对上那个温柔的视线,用力抽了抽鼻子,挺身站起来。
走吧。
秦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半晌见没人理睬,只能无奈地叹着气爬起来,愤愤地一指季云祺:见色忘义!
刚刚原本是跟季云祺一起查看萧方的情况,他学的东西杂,虽然许多都是只是皮毛,好歹关键时候还多少能派得上点用场。
谁知他正在卖力地按着萧方的胸腔,眼看着昏迷的人呕出了大口的水,正松了一口气的工夫,忽然被季云祺一把推开。
紧接着,便见到萧方从地上弹起来,痉挛般勒住季云祺的脖子,疯狂地啃咬起来。
真是以前怎么没发现,云祺这么王八蛋。
他瞟了一眼周围目瞪口呆的几人,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山寨里仅存的四个汉子早在上岸的时候就痛哭过一回了,如今这么一打岔,反倒少了些伤感情绪。
也幸亏云祺肯这么主动亲热,这些人才不会对萧方的身份追根究底,否则真是不敢想。
对于他的指责,季云祺面不红心不跳,完全没理会他,只搀扶起萧方,示意他在前面领路。
秦槐认命地叹口气,从贴身绑紧的包裹里取出东西来,包裹里是两层密封塑料袋,幸亏有这东西,里面的东西才没有沾一点水。
试着打亮手电筒时,秦槐又不经意似的抬眼看了萧方一样没想到这个人还能带来这么多好玩意,看来云祺的运气真是相当好。
他打头,其他四人在中间,熄灭了火把,季云祺自然殿后,也接了个手电筒在手里,这样一来,四面都被照亮,减少了在逼仄空间中的不安和恐惧。
萧方到底还是愿意跟季云祺在一起,也不敢正眼看走在前面的人,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揪心揪肺地想起来那些永远留在外面的人,便也走在后面。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山洞,不如说只是地下河水较之从前退了一些后,留下窄窄的河床。
山石被河水冲刷得潮湿光滑,许多地方生满了粘腻的青苔和不知名的蘑菇,一不留神就会踩空。
也幸亏有秦槐和季云祺,有的路段狭窄难行又不方便下水,他们便从两边抖开长绳,中间的几人才能战战兢兢地勉强过去。
这条路走得艰难,一直走到腹中饥饿,像是也没走出多远,只能暂时找了个能站得住脚的地方,稍作休息。
有萧方在,食物倒是不用发愁,只是看起来没有地方可以放松地躺坐,让人从心理上就始终放松不下,十分疲惫。
季云祺将一条腿曲起,踩在石头上,示意萧方坐在自己腿上歇息。
他自然摇头拒绝,刚干巴巴地咬了口面包,就听对面轻轻问:公子刚刚做了什么梦吗?
萧方的脸唰地红成灯笼。
这话怎么接,总不能说梦见热吻前男友,也不对,初恋未遂,连前男友都算不上,可现在偏偏这个热吻亲到季云祺嘴巴上了,这就不好解释了。
我梦见在吃葡萄。
原来如此。季云祺点点头:想必这个葡萄不甜,所以才挨了公子一巴掌。
萧方想死过去,季云祺一本正经地接他的话,比樊盛玉直接怼人还让人抓狂。
他尴尬咳了一声,勉强解释:不是,后来飞来了一只蚊子
季云祺了然点头:那的确该打。
萧方抹了一把脸,只能生硬地顾左右而言他,盯着那个沾了血的衣摆,犹豫片刻问道: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他们没有条件带替换衣服,每个人身上还都湿漉漉的,被体温暖得半干,贴在身上,难受是一回事,想到季云祺的伤贴在湿衣服里,他生怕又像之前那样发烧昏迷。
其实他还想说,发现水中绳子断掉的时候,他差点崩溃,一想到以后就只能给季云祺过清明,他就恨不能穿回去得了,远离这个伤心地。
可他没脸也没资格说这些,也第一次正视自己最真实的心慌季云祺在他心里,比他想的还要重要。
季云祺掂着手电筒,正四处打量四周的环境,听到他的焦虑,微微一笑。
不要紧,只是耽搁了些时间,让他们有机会叫了人而已。
萧方心中揪了一下,如果不是他被人绊住,季云祺也不至于分心,也不至于让对方叫人,他们的人也不至于会折损这么多。
对不
最后一个起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季云祺打断。
公子!云祺愚钝,只知战场之上,将帅为重,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公子身系万千百姓,切切保重自己。
萧方喉中哽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又问:水下那个绳子断了
是我割断的。
萧方终于放下心来。
事已至此,他们的去向行踪已经瞒不住了,不割断绳子的话,一旦被人跟进来,恐怕就要被瓮中捉鳖。
咱们多休息一会儿,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给你处理一下。
他的手被人握住压下。
我还不要紧,这里也不方便,秦槐说再走走,前面就有开阔地。
他们身处地空间狭窄,萧方被这么一拉,靠过去几步,脚底滑了一下,被人用腿垫在身下顶起来。
也幸亏环境幽暗,前面的众人看不到他被按坐在季云祺的腿上,可火烧火燎的热劲从两人交接处飞快燎上头顶,烫得他情不自禁地微微发抖。
公子恕罪。
季云祺的声音随着说话时吐出的热气灼烧着他。
公子恕罪,这声音又重复一遍,他想马上客套一下,说这也该是自己占了便宜,却又听人说:之前在潭水中,公子不慎溺水,我一时情急之下,不得不为公子渡气。
萧方的脸更红了。
第59章 铁矿
萧方怀疑季云祺是故意的。
本来这一篇翻过去就算了, 结果又被人重读一遍,虽然是一本正经地请罪,却让他尴尬到爆炸。
这么细数数, 他有生以来, 除了毕业那天的初吻之外,其他少得可怜的几次接吻, 都是落在季云祺手里。
那两片薄唇的触感和温柔, 他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回想起来,以至于现在季云祺对他说话的时候,他都免不了会多少走神。
如果没有那么多意外,他们是不是根本不会有这样亲密的机会?
他没好意思应这个道歉,只能含含糊糊地当没听见,好在秦槐很快招呼他们出发, 也就打岔过去了。
前面的路更加难走,已经不仅仅是河岸边湿滑的问题,有些地方甚至不得不下水潜行。
他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心思细腻如秦槐和季云祺两人, 甚至都没有提过带衣服来替换。
漆黑幽暗的水下, 他被人牵着向前, 始终有暖意传来, 有力的脉搏跳动透过交握的手心,震得萧方耳中也嗡嗡作响。
原来果然是这样,他想着,老妈说得对,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掩盖不了的。
水流一路向下,水下暗流涌动, 他们不方便一直在水中前进,更多的时间在岸边缓慢行进。
中途分叉口极多,也亏得秦槐之前来探路过许多次,在每一处分叉口都标下了清晰的记号。
萧方在心中对这个人的分数又高了许多,如果季云祺给人的感觉是踏实可靠,那秦槐做事便是面面俱到,玲珑心肝。
俞相的眼光的确老道,与樊盛玉的冷清和不近人情相比,秦槐显然更适合在朝堂之上左右逢源。
可很快他便无心考虑这么多了。
急流汹涌下,他们再次上岸的时候,发现又失去了一个同伴,不知被吞没在哪道暗流中。
无天日的暗处赶路,像是夺走了寒冷之外的所有感官,席卷而来的只有疲劳和倦意,剩下的人甚至没有力气和时间为之嚎啕。
秦槐拦住了要下水去寻找的季云祺,对于这个阻拦,连荷叶山中的另外三人也没有提出半句意见。
失踪的人凶多吉少,他们已经耗去了许多力气,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根据秦槐的判断,走到出口需要三天出头的时间,考虑他们的人数,也许四天左右能到达。
饮食和睡眠都不规律,萧方也不记得究竟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从袖子里取出食物。
这唯一的计时方法不光成了众人最后的心里支柱,也让秦槐振奋起来,催促大家尽快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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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昏君后我和反派将军he了——羽蛇(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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