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本以为来了之后跟季云枫在雪地上滚滚, 堆个雪人,再放放烟花什么的。
可这一下午的筵席下来,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子了, 沉重的冕旒压得脖子差点断了。
他不得不感慨, 自己老了,不是季云枫这样充电五分钟通话一整天的小屁孩, 一进到暖和的屋里, 他就只想抱着手炉猫在暖塌上,再来一壶暖茶。
季云祺回家就换了便装,一直陪着他。
筵席散得晚,两个人都不饿,便在几案上摆了点心和酒茶,透过开着的窗子, 看外面邢阳陪着季云枫玩得热火朝天。
皇上,季云祺递过来一杯热酒,与他闲聊着家常:云枫这些时候在宫中陪着皇上,有没有不听话?
没有, 萧方听说过季云祺的严格, 忍不住为弟弟说话:云枫还小, 你别太苛刻了。
季云祺没与他多争辩, 只微微点头:臣遵旨。
萧方知道这是人家家里事,自己不好插嘴多管,便只饮了口桃花酿,入口清冽香甜, 比他以前买过的青梅酒还要好喝。
虽然知道现在老爹和暖暖肯定还过着普通的日子,也许在真正的世界里,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可到了这个节日难免还是会想家里人。
季将军,你知不知道太后去哪儿了?
打从祭典时起就没见到老娘,虽说他早就习惯了被放养,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被丢下一个人,比在外独居还有种漂泊感。
幸好有季云祺陪着。
皇上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云祺,季云祺拢着茶杯看他,又有些欲盖弥彰地解释:身边熟悉的人都这样叫我。
这称呼太亲密,萧方有些害羞,又在对方坦然沉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一个称呼而已,他也不用想太多,便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云祺。
这轻巧的一声好像还带着些委屈的尾音,向上一扬,钩子一样挑着人的心往上浮了几分。
嗯。季云祺轻声应着,像是尝到对方酒里的甜一样,微微勾起了嘴角,总算没忘回答正经话。
肖家已传了消息过来,托我告知皇上,太后正在肖家做客,她与几位太妃交好,想必这个年应当过得很热闹。
那就好,那就好。萧方舒展开手脚,倚在美人靠上,才想起来还没向季云祺道谢:对了,你之前让厨房做的那几道甜品,都挺好吃,难为你费心了。
皇上喜欢就好。季云祺这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既不知道该挑那一句先说,又怕一个不慎说漏了馅。
桃花酿太好喝,萧方忍不住灌了一肚子,虽然度数不高,可喝多了还是有点晕乎乎,而且莫名其妙地很想笑,也不知道是被院子里欢快的气氛感染的,还是酒的作用。
他乐呵呵在窗棂上趴了一会儿,才留意到季云祺的沉默,转头看对方欲言又止,问:云祺还有事?
一句话像是传递了莫大的勇气,季云祺略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佯作镇定地说出口:臣有些事,正不知如何处理臣斗胆,能否请皇上指点一二。
萧方纳闷,像季云祺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还需要他指点,不是开玩笑?
是些私事,季云祺艰难开口:还记得皇上之前曾说过有心悦之人我也
萧方心中的八卦之魂登时熊熊燃烧,窜得老高,他的脸也像是被烧得红彤彤的。
这话里话外的私事指的是什么简直不能太清楚,雪夜红炉,聊些风花雪月,还是这种古板美人的情|事,简直是人生一大乐趣。
他借着酒劲,扑在桌子上,牵着季云祺的衣袖,忙不迭地点头:我帮你!快跟我说说啊,云祺
后面的话被一个极轻的酒嗝拦下去,只哼出一声名字,听起来颇有撒娇的意味。
季云祺垂目看着他趴在桌上与自己对望,雪白中透着微红的脸颊,因为多喝了几口酒就有些水气弥蒙的眼睛,忍不住也红了脸,喉头微不可见地滑动一下,别过脸去。
萧方只道他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又向前探了半个身,循循善诱:云祺,说啊,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心爱之人,有消息了?
有有了。季云祺撇见他扯住自己的手,手指关节处带着些少年的圆润,一片玉色,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果然是因人而异,在萧方来之前,他只觉得皇上可恨可恶,从没发现皇上这样秀色可餐。
然后呢!萧方心急火燎地追问。
人是找到了,可是他并不知道我心悦于他
害!
萧方急得拍腿,感情这还是季云祺一厢情愿在暗恋,你说这么大个怀化将军,掌着举国兵权,要什么没有,还跟这纯情地搞暗恋呢!
那赶紧去跟人家说啊!他都替季云祺着急。
不太好吧,季云祺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犹豫:我们之间的事有些曲折,我喜欢他很久,可他心中另有别人。
有夫之妇?!萧方大惊:那就算了。
不是,他也没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单身一个。
萧方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那你还浪费什么时间,赶紧去追啊!你是没钱还是没权!姑娘家喜欢什么,赶紧给买了送上门,再给你放几个月假,陪人家四处游山玩水去,回来啥都妥了!自己闷在家里发什么愁啊,你可急死我了!
听萧方这样殷勤地给自己支招,却是去追求别人,季云祺心中空荡荡的。
可本就该如此,他跟萧方之间本就不存在什么情谊,否则他又何至于在这里愁眉不展?
季云祺垂目半晌,咬牙坦白:皇上,我喜欢的人,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一肚子的惊叹卡在喉咙里,萧方瞠目结舌,忽然感觉自己跟季云祺的关系一下拉近成了铁哥们,同是天涯暗恋人。
见季云祺眉间凝结着愁色,他又一拍腿:不是姑娘就更好办了!
为什么?季云祺还没听说过这种说法,精神一振:皇上指点。
萧方把手卷成拳,装模作样凑在唇边咳嗽一声,拍拍藏有万卷书的胸膛:男人之间,干脆就直接痛快点。
季云祺表示不明白。
来,我跟你说,萧方攀上季云祺的脖颈,嘴唇贴在耳边:约他出来,独处一室,灌点小酒,然后抱他上床!
微醺的酒气夹裹着沁满熏香的热劲滚滚而来,麻酥酥的,像是细密的蚂蚁趴在脊骨上慢慢啃咬,季云祺忽然扭过头去,猛地咳嗽起来,一时接不上话。
萧方表示可以理解,古代人嘛,还没这么开放,这么一来,就显得他这个单身狗相当经验老到。
慢点,来喝口酒,他捧着桃花酿凑过去,软绵绵地搭在季云祺肩上:你别当我开玩笑,这个法子最管用。拿出你骑马抡枪的劲儿,给我往死里日,日到他哭着讨饶说不出话,你
他打了个酒嗝:你也别停,捆着吊着,床上床下,水里地上,椅子桌子,山石回廊,统统给我日一遍,然后他自然就服了你了。到时候就算你赶他,他也不会走。
季云祺总算慢慢止住了咳,涨红的脸颊更是火烧火燎。
看我干什么!萧方见他只盯着自己看,以为他被吓滞住了,气得用力一拍桌子: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季云祺低头,就着萧方的手饮下一口酒,那小指微微翘起弹了一下,正碰在他的嘴唇上,像一块炭火一样,烫得无处可躲。
云祺,你是不是喝醉了?萧方摸他的额头。
没有季云祺居然可耻地贪恋这个抚触,没有躲开:臣记住了臣谨遵圣旨。
这就对了!萧方喜笑颜开,把酒瓶取过来往里看了看,还剩下半瓶多,索性丢了酒杯:来,预祝你旗开得胜,等着喝你的喜酒,我干了,你随意。
半瓶酒一口气下到肚子里,才觉得味道好像比桃花酿冲一点。
萧方隐隐约约想起来,这一瓶是季云祺的酒,并不是桃花酿,后劲真足。
眼前的烛火好像散乱开,从零星几点铺开成暖红色的一大片,季云祺那个正经之至的微笑也变得漂浮起来,像枝头摇曳的春花儿似的,在风里一点一点的,勾着人。
真是太坏了。
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他笑嘻嘻地伸手过去,在那个俊秀的脸颊上捏了捏:云祺,你可真真好看
然后低头栽下去。
他的身体倒在季云祺的臂弯中,长发原本被一根玉簪松松别住,并不紧实,又被他蹭来蹭去,散了一肩的黑发,发间露出一段脂玉般细腻的脖颈。
季云祺的手臂僵硬了许久,才慢慢收拢,将人向胸口贴过来,抬手关上了窗户。
萧方?他小声唤着。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只发出香甜绵长的呼吸声,散乱的长发顽皮地卷曲在胸前,与热酒逼出来的细汗纠缠粘腻在一起。
仿佛抱住了一团火,一路从他的胸前燎向下腹。
萧方。
他又叫一声,然后俯身下去,轻轻在眉心触了一下,温热的,再向下似乎会更热一些。
轻轻颤抖的薄唇又落在鼻尖上,那微微吐着酒气的地方近在咫尺,能看到贝齿和一丁点湿润的舌尖,他却不敢再进一步。
君子不乘人之危。
半晌,只有一声克制的叹息。
萧方,我会耐心等你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樊盛玉【敲黑板】:皇上,上课了,来今天我们学两个成语,自掘坟墓,作茧自缚,算了不多解释了,皇上对这两个词的用法很有心得,下课。
萧方【一脸懵逼】
第46章 新禧
刚一睁开眼, 看见明亮得刺眼的阳光,萧方就知道,妥了, 说好的上午朝贺又咕咕咕了。
好在昨晚的酒度数不高, 宿醉之后没有严重恶心的感觉,却还是让他盯着四周陌生的布设, 很是茫然了一阵, 才想起来这是哪里。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床板被碾压得响了一声,很快敲了敲门,端着搭了毛巾的水盆进门。
皇上。
季云祺一身清爽得让萧方自惭形秽,原来昨晚狼狈的只有他一个人。
臣服侍您起床洗漱。
不用不用。萧方当即吓得跳下床,他连小圆都不怎么使唤,更别说让贵气的怀化将军伺候自己。
可酒后又初醒的酸软由不得他, 脚尖刚一沾地,他就膝盖一软,向前扑倒,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
皇上小心。
季云祺扶他在床边坐下, 水盆摆在一边, 将他的手压在膝盖上, 一手取了温热的毛巾过来。
这个姿势有些强制霸道, 萧方轻轻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便感觉热气扑面而来,贴在晨起粘腻的脸上, 舒服得让人不想说话,便乖乖坐着不动,由着人给细致地擦拭一遍。
季云祺手上有一层薄茧, 有时会紧随着柔软的毛巾不经意蹭过脸颊,一点点粗粝激得皮肤细细战栗。
比小圆那个粗手粗脚毛扎扎的服务好多了。
泛着冷梅香的漱口水端在嘴边,他连忙接过来:不劳烦季将军。
季云祺的目光闪了闪,漫不经心地拧着毛巾:皇上昨晚还叫臣云祺。
萧方头皮发麻,好像记得的确是有这么回事,贪杯误事啊,不过季云祺这个口气,怎么听起来好像改了称呼像是委屈到了似的。
他坐在床边,越琢磨越大事不好,昨晚他借着酒劲,说了很多了不得的东西。
我他试探着问:我昨天有没有乱说什么话?
没有,季云祺果断地安抚他的不安:皇上只是多喝了几杯,很快就睡过去了。
萧方没敢再接着往下问。
他没撞到过头,自然记得昨晚都说了什么,但季云祺既然不提,他也犯不着自讨没趣,后来就算睡着了,还隐约觉得像是被人抱在怀里。
那人走得十分小心,起伏颠簸也平稳,又暖和得像个小火炉,捂得他身体里的酒劲攒足力气往外钻,燥热难耐。
可是后面就满是空荡荡的,害得他只能自行脑补,做了一夜的春梦。
萧方心里叹了口气,季云祺这根木头算是在自己的点拨下即将开花了,连这种若有似无的撩拨都学会了,眼下这是在拿自己练手,免得正经上场掉链子吗?
不知怎的,心中还有些不甘。
难道能让他动心的人,都是别人家的?太不公平了。
他咕噜着漱口水,闷声吐了两口,才恢复镇定自若他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多喝了两口酒,变得这么矫情,季云祺什么时候也不是他的。
何苦来胡思乱想。
朝贺怎么办?当然了,他也就是随口问问,能这么太平地睡到现在,估计也没什么大事。
季云祺本想帮忙更衣,被萧方连连摆手止住,便站在一旁,看萧方一件件地换衣服,被压乱的头发裹在衣衫里,他伸出了手,轻轻拉扯出来。
他从前做过无数次梦,梦里会残暴地扯着小皇上的头发,指给他看千疮百孔的河山,却是第一次真实地摸到这缕顺滑乌黑的长发。
手中极轻,生怕弄疼对方一点儿。
六年的相思,生生把他熬成了个痴儿。
云祺?萧方扭过头,看着他怔怔出神的样子,叫了一声。
季云祺回过神来:皇上不必顾虑朝贺,往年也时常有缺席之时,只是
他像是掉胃口一样停顿一下,看萧方像小鹿一样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才微笑起来:只是有人已经来了臣府中,为皇上恭贺新禧。
萧方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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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昏君后我和反派将军he了——羽蛇(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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