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匠借着与他一同干活的名头靠近他,小声避开NPC耳目和他说话:看看这个。
他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粗略地画了这里的房间布局。已经有人在上头做了标注,于房间上画了小小的红色三角。
那是已经搜查过的。花匠压低声音解释。
男仆立时明白过来,连忙接过他递过来的笔,欲要在自己曾经检查过的地方也标注上。笔尖碰触到纸面,他却忽的有些迟疑,猛然一顿,抬头看了看花匠。
你们都画了?
花匠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不由得发出微微一声冷笑。
男仆有些恼羞成怒,辩解:我怎么知道你们画的是不是都是真的!要是有谁已经发现了那只熊,但一直在骗我们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副本里死掉的人越多,后面的成就点分配就越简单,活到最后的自然最占便宜。男仆越想越觉得有理,一把将手缩了回来,把纸推还给他。
他们来这儿,就钱一个目的。他凭什么要和这些人组队?他又不是来这儿收获友谊的!
他拒不合作,花匠也不强迫,只是心里愈发看不起。到了现在,聪明人都能看出这副本的不对劲,看着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任务,实际上损耗率远远超乎他们所料。到现在,他们人员折损一半,仍然没找到半点头绪,连相关线索都没瞧见。
这种情况下还满心想着成就点斤斤计较的,那是傻子。
那些傻子,不可能在这游戏里活下去。
花匠也就不再劝,自顾自大步离开。
他们开始一间房一间房地排除。两天的时间里,他与烧火女仆几乎将能进去的房间排查了个遍,除却少爷的屋子外都进去了一遭。结果并没有找到那个特定的泰迪熊,反而两人都被玩偶袭击了,险些丢掉性命。为了活命,花匠扔了个一直舍不得用的保命道具,这才勉强和女仆一块儿逃掉了。
他也顾不上心疼这时候什么也比不上命重要。他把那些疯了一样的玩偶关在了房内,犹且还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转眼,却对上了女仆写满惊恐的眼睛。
我想起来了,女仆的声音很尖锐,有种出乎寻常的古怪意味。她死命掐着花匠的手臂,用了极大的力气,自己却根本没有半点所觉,我想起来了,我一直觉得这个背景熟悉
禁帖!
她的音调越来越高,猛然蹦出这两个字,那个禁帖里描述的是不是这个故事!
禁帖,是亡人的游戏论坛里短暂出现了十几分钟的一个帖子。那时亡人还没开启这种特殊版块,不过是正常的玩家进入赚取钱财的游戏,难度没有现在这样高,也不会危及生命。
直至禁帖出现,一个语焉不详的玩家表示,他刚刚从一个副本里逃了出来,他们的团队几乎全军覆没,就剩下了他一个。
当他回到现实里,才发现他的团队成员是真的死了。他们的身体还活着,大脑却已经宣布死亡这等于直接抹杀了人的自我意识。
也就是从那时起,亡人的特殊版块正式开启。自此,无数人为了动人的钱帛前仆后继,想着冒一时的险换取永生的富贵,以求少奋斗几十年。这个游戏真正成了吃人的游戏。
但那个被视为预警的帖子只存活了短短十几分钟,很快便消失不见。在它存在的时候,玩家们以为那是胡编乱造,没有人真正去思索它的内容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信息。到了现在,流传在论坛上的,也不过只剩下一些看过的老玩家凭借记忆写下的只言片语。
花匠的头皮也一下子炸开了。他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那里面根本没什么双胞胎
旋即,他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看过那个帖子,那帖子里的确没有说过双胞胎,甚至没有详细描写到底面临的是什么样导致全军覆没的任务,却神经质地用省略号和鲜红的感叹号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他们小心一个人。
【他是他们的神明,是他们行动的最高准则,是衡量一切行为的裁度线。】
【他们供奉他,小心翼翼对待他。】
【他那个年幼的神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手里握着什么样的权力。他一直被保护在那个人的羽翼下,他不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他有很多玩具,它们是看守他的兵团,触碰神明的人会被它们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活着。但】
【不要唤醒他!不要唤醒他!!!!!】
【永远!永远也不要试图从它们和那个人的身边夺走神明!】
第149章 玩偶(八)
这篇帖子实际上语焉不详, 从头到尾充斥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在亡人游戏出现特殊版块后,玩家们对禁帖中所写的内容有过诸多揣测,其中最被广泛接受的意见是有玩家惹怒了游戏里的核心NPC, 导致其通过某种方式自取灭亡这在一定程度上惹怒了副本中的其他NPC,最终致使玩家近乎团灭。
这也就意味着, 核心NPC应当是位于最高不可攀的位置, 不可触碰、不可侵犯。他于游戏而言,就是游戏的心脏;他的死亡, 直接导致了特殊版块的开启。
这个猜测亦有许多人无法相信。亡人游戏, 无论它的制作者究竟是谁, 都应当是现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
可核心NPC就算再核心,也只是一串储存在计算机里头的数据。
哪怕被抹杀,也不该产生这样直接且巨大的效果。
有谁会因为纸片人的死而疯狂到找现实的人陪葬?就算再丧心病狂, 也到不了这样的程度。
除非游戏中的NPC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摆脱了游戏制作者的控制。
这一点让他们无法接受。他们宁愿相信禁帖里的话不过是开启特殊版块的一个前言、引子,相当于是游戏制作者展示给玩家的预告。有些人纵使相信, 却也无处寻觅其身份,久而久之, 便成了真假莫辨的传闻。
如今再回想起, 花匠却只觉得脊背发凉:他想那些仆人对待那位所谓的少爷的态度,可不是奉若神明?
在这之前, 他可从未在副本里见过这样待遇的NPC。
那里面还有玩偶,女仆的声音打着颤,你记得的吧?那里头也说到了那些玩偶!
忠心耿耿的兵团,铁血的守卫者。
花匠当然记得。
他逐渐把细节与所在副本一一对照, 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如此说来他们正处在一个最为特殊的副本里。
更令人心惊的是,上一次的玩家, 在这里只拿到了近乎团灭仅一人幸存的成绩。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场考验究竟有多难。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第一时间发挥了作用,浑身的细胞都在高昂着头预警。
避开那个少爷,女仆咬了咬牙,令自己镇定下来,我们只能避开他
不。
花匠的声音格外干涩,打断了她。他的瞳孔里有不一样的光,细密的像是一簇簇跳动的火。野心顺着眼白攀爬向上,逐渐展露出自己的身形,他兴奋的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我们要找到他。
女仆震惊地望着他,显然是觉得他疯了。
我们要找到他,花匠低低地、轻声地说,要是我们能把他复活
在那一瞬间,女仆也懂了他的意思。
若这是真的,为了少爷的死,亡人开始吞噬生命。
那一力促成了少爷的生的他们又会得到怎样至高无上的奖赏?
金山近在眼前。他们面临的机遇比危险还要磅礴。
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心中隐隐也有些心动。
若是他们真能把人带回来呢?
她与花匠长久地对视,过了会儿,花匠才道:这件事,我们要好好谋划谋划
声音逐渐模糊,两个人的目光中载满了意味深长。没人注意到桌上包装的精美的盒子里,一只灰色兔子玩偶正缓慢地抖动着自己的耳朵。
啪
啪
这些细小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玩偶轻微地挪动着,忽然听到双胞胎冷声道:不干活,在说什么?
这句话让花匠与女仆都成功地闭了麦。灰兔子瞬间不动了,僵直地站在礼物盒里,两只细长的手臂撑着盒子两端。
不要看我
不要发现我!
与它心中的祷告相反,它的盒子被一只纤长的手举了起来。弟弟翘起一边嘴角,缓慢地摇晃着礼物盒。
不老实的玩具。
他充满恶意地说,手指猛地戳破了包装纸,塞进纸盒里。他紧紧地捏住那两只长耳朵,灰兔子浑身发着抖,于他的手心里头战栗着,想要大声地向盒子外的同伴高声呼救可弟弟的手猛地一转,它被他转而掐住纤细的脖颈,旋即手指一抬,它便软软地将头垂了下来,再无法开口了。
花匠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却并不理解这个动作究竟代表着什么。他只低下头,粗略应了句好,在NPC不曾在意时不着痕迹地与女仆交换了个眼神。
留给他们谋划的时间并不多。少爷的生日会就在翌日,各项准备工作也终于接近了尾声,当花匠再踏入晚宴厅时,他几乎已经认不出这是先前的那一个眼前是一张堪称华丽的长餐桌,餐布雪白,花朵娇艳,盘子边缘绘着精细的图案,礼物盒挨挨簇簇,足有上千个,高到几乎挨着天花板。双胞胎用手点着数,将最后几个也放在边缘,最上头摆了一只破损了的灰兔子。它睁着眼,自上而下凝望着。
蛋糕被小心翼翼端了上来,整整十七层,他们基本上没见过更没听过的蛋糕高度。每一层上头都点缀着细细的奶油花与藤蔓,最高一层插了七根燃着的白蜡烛,烛火于空中晃晃悠悠,被双胞胎小心护住。
哪怕没经历过先前准备的人,也能看出这宴会究竟花费了多少心思。花匠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与男仆共同侍立于餐桌一侧,却根本没看对方一眼,只望着双胞胎啪嗒一声打开胸前金表。双胞胎两双碧绿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指针,只有嘴唇轻微蠕动,像是在倒计时。
花匠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在过一分钟,就将迎来午夜十二点。
当十二点的钟声正式敲过,少爷的生日便会真正来临。这个副本之中令所有NPC都兴奋不已的大日子,终于要在洪亮的钟声里缓缓拉开帷幕。
大戏即将开演。
五。
四。
三。
二。
一
时针与分针、秒针终于重叠在了一处,不知何处传来的洪亮钟声一下接一下地震着,将地面震的发着抖。双胞胎转过身,张开双臂,用高亢到近乎兴奋的声音吩咐:打开大门!
打开门欢迎我们的客人!
花匠完全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客人究竟是何人,他根本没在这里见过其他人。他与男仆一人站在门的一边,用上力气,缓缓把晚宴厅的门重新拉开,迎接这些神秘的、面目未知的客人
潮水。
在这一瞬间,花匠瞳孔骤然缩小!
涌入流动的是毛绒的潮水。无数只不甚完整的毛绒兔子与毛绒熊从他们面前鱼贯而入,它们拖着只被粗略缝制了一两下的手脚及耳朵,拖着蹒跚缓慢的步子,像人一般两两结对,一组组艰难地在椅子上落了座。这一幕本该是可爱的,因为它们矮矮的身形甚至显着有些笨拙,可在这唯有烛光亮起的寒夜里,它们那些纽扣做的眼睛却只让人不寒而栗。
花匠有种诡异的错觉,好像它们的在一瞬间变成了真的。
黑白分明的、望着他的。
属于人的眼睛。
他轻微地咽了口唾沫,移转开目光。他从不知道自己有玩偶恐惧症,可在这样数量庞大的玩偶群里却好像得了病,呼吸都逐渐艰难。
这些小而奇特的客人终于落座完毕,在它们坐下后,双胞胎敲了敲手中一只透亮的高脚玻璃杯,吸引来它们的目光。
欢迎大家的到来。
双胞胎道,面上是一模一样、复制粘贴的笑。
正如各位所见,今日各位前来,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少爷十七岁的生日。
客人们无言地鼓起了掌,在这沉闷的掌声里,双胞胎的脸被跳跃的蜡烛的光映亮了一小片。
他们碧绿的眼睛闪闪发光,音调极高,慷慨激昂。
我们永久感恩世界,它创造出这样独一无二的造物;
我们永久感恩日月,它不惜转赠它的光华。
当我们看着他时,我们为他是这样透亮的灵魂而瑟瑟发抖
当我们仰望他时,我们自会从他那里获得永恒的福祉。
他是神明!他是至高无上的神!!
我感谢他的眷顾,感谢他向我们奉献出他的身心当他到来,他不该遭受苦难,他生来属于光明。
哥哥兰斯颤着声音道:若他问我,你愿以何祭献于我?
世界,我的神!弟弟高声回答,瞳孔熊熊燃烧,我的神明我愿以世界,当做你的祭品!
无数玩偶高高举起手臂,无声地张开嘴。它们发不出声音,却分明是在应和,共同宣誓似的吐出这一句。
我愿以世界当做你的祭品!!
花匠被震的说不出半句话。他得死命地掐自己,才能不在这样诡异又奇特的画面里丧失冷静。好在双胞胎终于道:接下来,我们将请出我们这次生日宴的主角
他们纤细的手臂指向了大门。
花匠猛然抬起头,向打开的门看去。那里有一个看得不甚清楚的、模糊的白色人形,他的步伐缓慢而怪异,一步步向宴会厅走来。
初时,花匠只是觉得他的步子奇怪;待走近了才发现,他其实并不是在走。
而是无数的玩偶推着他、簇拥着他,教他向前走。
飘飘乎乎的白影逐渐靠近。当他扭过脸,在簇拥里缓慢于主位上落座时,花匠突然间看清了他的容貌。那一瞬间,这张眼熟的脸像滚烫的烙铁一样一下子烙在了他的心上,教他险些放声大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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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恋爱游戏变惊悚游戏了——扶苏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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