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意外的发现,叶言之低声道,轻轻点了点用来书写线索的纸,伯爵的年龄,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
寇冬:他不是已经有几百岁了吗?
这年龄还不算大?
总不能是千年老妖吧?
叶言之没有说话,只从自己身上掏出了那一本从藏书室寻到的书。因长时间无人翻阅,那本书已然落了些灰,他将上面的灰尘悉数拂去,露出了牛皮纸的封面。
上头是一双华美的、展开的翅膀,缠绕着一朵朵绽开的、鲜红的玫瑰花,几乎占满了整个平面。
等等
寇冬忽然喊了停。他接过那支羽毛笔,匆匆也在纸上绘下图案,虽然那双巨大的翅膀在他画出来就像是鸡翅,可大概的意思仍旧是具备的。
被折断的翅膀被包裹在荆棘里。他抬起头,看着叶言之,这像不像?
叶言之望着纸上的那两条鸡翅,陷入沉默。
不看画功!寇冬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把那两条丑不拉几的翅膀遮住,只看形态,像不像?
年轻的血族蹙起眉再次打量,点了点头。
什么地方看到的?
就在男爵的十字弓上,寇冬低声道,在狩猎时看到的。
他的手指摩挲着封面上的翅膀,似乎能看见上面映出的光华,不禁有些恍惚。
崽
叶言之:里面有内容。
寇冬不知为何,心里头竟然存了一丝躲避的念头。他觉着这念头出现的着实可笑,强行将其压下,去看里头记载着的文字。
出乎意料,这竟是关于宗教的内容。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这是一段写在内页的祷告词。
寇冬蹙起眉,有些不解其意,再度向后看去,看到首页被不同笔迹匆匆写了两句话。
天父将一切赐予他,赐予甘泉、美酒、晨星。
赐予永生、美誉、纯净
后面的话,却像是因为年岁久远,字迹都模糊成一团,再无法分辨。寇冬将书页继续往后翻,看到的几乎都是赞颂天父的内容,中间夹杂着几段赞颂的像是一个格外受天父宠爱、甚至与了它六对羽翼的天使。
他将这一章薄薄的书页握紧,心中有种莫名的、说不清也解释不明的直觉。
这个天使
叶言之:他堕天了。
寇冬一愣,猛然望向他:什么?
后面写了,叶言之淡淡道,看不清眸中究竟是何神色,他不愿意再在天上做神的宠儿,他厌倦了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下。他想要自由。
于是他折断了自己的翅膀,从第六界一跃而下。
他死了。
寇冬有些怔怔的,半晌才喃喃道:我听过这个故事
虽然细节并不相同,但这是一个古老的神话,神话中的许多内容都可与其相对应。可他从未想过,这神话中备受宠爱的天使与血族会有何关联。
他低声说:他不该化为路西法吗?
年轻血族的唇角不知为何有了苍凉的笑意。他凝视着面前青年毫无所知的脸,轻声道:化作路西法的,从来不是那位天使。
寇冬的心跳忽然一顿。
他看向了叶言之,意识到了一个令他甚至生出了不安的可能性。
那是
是神。
叶言之印证了他的猜想。
创世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他以为自己将宠爱的灵魂置于眼底下,便是足够的。
他给他荣耀,给他羽翼,为他披上圣光。
他分出自己的权柄,共享这天地。
可灵魂并不觉得满足。他仰起头,只向万能的神明祈求一样东西:
自由。
神坐于神座之上,第一次明白了无能为力。
若是我不同意呢?
灵魂回答:我别无所求。
失去了自由,他只是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金丝雀是不会在意自己生出了多少对翅膀的。
他亲手折断了自己的羽翼,毫不犹豫地、不顾一切地,一头坠了下去。
而在那之后,紧跟着堕了天、成为黑暗之主的,也从不是神话中的天使。
而是那位心生苍凉的神明。
寇冬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总令他想起上一个副本。被心理教师关起来的小蝴蝶用小刀割断了自己的翅膀,借此从笼子里脱身
这使得心理教师不顾一切,心底逐渐滋生出了黑暗的情绪,成为了蝴蝶的巢穴。
而神明呢?
神明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这一切,还只是我们的猜测,叶言之道,将那书本重新掩上了,我们的任务,并未完成。
他看了眼青年的脸色,又放缓了声音。
先休息一会儿吧?
昨晚并没能睡好。
寇冬的神色还有些恍惚,他点了点头,爬上了床。陷在柔软的床榻里,他几乎是立刻便闭上了眼,甚至还做了梦。
只是这一次的梦与寻常都不同。他梦到了自己坐在房间里,身边围绕着许多人,他们的面容满怀善意,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或珍宝。
他们都关切地望着他,伸出手来探他的额头,生怕他感觉到半点不适。
少爷。
模模糊糊之中,许多晃动的人影这样叫他,声音轻柔,像是唯恐惊吓了他。
少爷
这是您的午餐。
他身陷于玩具堆里,毛茸茸的兔子与小熊几乎将他半个身子覆盖,它们的眼睛如同黑豆,一双双望向他,下面是被细线绣出来的、红色的嘴。
我不想吃。他看到自己将面前的碗推开,问其他人,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些人似乎有些为难,嘴唇动着,犹豫着吐出一个名字。只是寇冬看不清,也听不见,只能听到他们补救似的说:他马上回来。
我有话想问他。他疲乏地将头抵在那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上,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
那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告诉他,不能等人回来。
不能。
不,他忽然转变了主意,不要等他回来了。
身旁人愈发欣喜,连忙道:少爷,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叫人来陪您
都不用。
他低缓地说,终于缓缓将脸抬起来,瞧着这些绞尽脑汁想逗他开心的人。
我走丢了一只小熊。
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压抑着的声音,勉强藏住音色中的颤抖。
你们能找人,帮我把它找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寇冬冬:昨天种下一对翅膀,今天收获六对,哇
【文中部分祷告词来源于现实祷告词】
第96章 恶魔的盛宴(十)
一只小熊。
它像世间所有的泰迪熊那样, 长着棕色的、微微卷曲的毛,憨态可掬,总被他抱在怀里唯一特殊的地方, 大抵在于耳朵上绣着他的名字。
那是那个人经常会唤他的两个字。在吐出这称谓时,那人的眼睛也会微微弯起来, 从那深黑的瞳孔里流淌出与这称呼相符的蜜意。
宝贝。
宝贝
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向上看去,看见的却并不是天花板。
高高的铁笼阻碍了他的视线, 将他的目光都切割成了无数散落的碎片, 他闻到空气里有腐烂的人血的气息, 可身旁人只是挂着关切的笑意,没有人为这气息解释半句。
只是一只玩具熊,身旁人俯下身, 低声说,少爷要是想,我可以再给您新的。
不。
寇冬听到自己的声音反驳, 语气中充满他自己也全然无法理解的坚定。他心里好像被谁铲出了一个大洞,从里头伸展出乱七八糟的藤蔓来, 吸食着他的血肉, 拼了命地向上攀延。酸涩与痛楚都在一瞬间潮水般涌过,最终留下的, 只剩下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念。
这一点信念驱使着他,教他再度张开了嘴。我只要它,要我找不到的那个。
他拽紧了手中的兔子耳朵,声线竟逐渐沉稳下来。
而且, 我要人来帮我找
你们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
寇冬再睁开眼时,只有微微晃动的床帐, 叶言之就睡在他的身旁。那本薄薄的书摊在一边,在寇冬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书页没有翻开,仍旧停留在书皮那一双天使的翅膀上。
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心绪,寇冬用被子一角将它遮住了。
泰迪熊。
他试图从记忆里挖掘,但一无所获他根本记不起自己曾经拥有过这样的玩具。但倘若有,应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寇冬忽然很想去藏书阁看一看。
他没有惊动叶言之,轻手轻脚拉开门,却看见两个男仆站在门前,见他走出来,朝他弯了弯腰。
子爵大人,左边的道,男爵大人请您下去。
右边的紧接着道:我将为您引路。
他们两个像是两个门童,不由分说将寇冬夹在中间,引导着他向楼下走去。在一至二层的拐角处,寇冬透过楼梯的缝隙看见了一抹浑身漆黑的身影,像是个男人。
他戴着巨大的鸟嘴面具,只在眼睛的地方挖出两个圆圆的洞,扣着顶怪模怪样的皮制宽沿帽,在另一个男仆的带领下匆匆向前走。许是也察觉到了寇冬的视线,他猛地将头抬起来,向上望了一眼。
那目光刀一样,锋利地从寇冬脸上划过去了。
寇冬猛然将视线收回,问:来其他客人了?
男仆也向下看了眼,回答:那位是来为管家看病的医生。管家现在仍旧无法起身,男爵大人特意将医生请了过来。
来为血族看病的医生。
寇冬心中不知为何微微梗了下,不由自主一跳。
男仆催促道:请快些,男爵大人还在等。
男爵并没邀请他去会客厅,反而请他来了自己的房间。他的屋子里同样没有壁炉,他站在窗户前,正在看一枚戒指。
在寇冬进来的瞬间,他转过头来,湛蓝的眼睛凝望着青年。
啊,啊!他轻轻笑起来,道,看我,险些怠慢了贵客。怎么还不为格伦子爵上茶?
茶水几乎是立刻端了上来,寇冬低下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一抹殷红色。血水在精致的瓷杯中安静地盛着,因为新鲜,还泛着温热。
请。
男爵绅士地做了个手势,自己也端起一杯,嘴唇薄薄沾了沾。
寇冬没有碰,只问:我看到了医生,管家的病怎么样了?
多谢子爵关心,男爵道,倒是半点不因府中仆人的病而担忧,既然有了医生在,定然能将他治好。
他另一只手还在把玩那枚戒指,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寇冬闲话。
寇冬看不出他请自己来的目的,只跟着应和,目光逐渐落在了戒指上。
戒面上是一枚血一样的红钻,足有小拇指盖大小,透彻澄亮,盛在纯金的底座上。他将戒指翻过来,若有若无露出了上头的徽章:那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鹰,还有一个花体的英文字母,G。
看起来有些眼熟。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眯起了眼,再次打量。旋即,他将头抬起来,问男爵:我们家族的戒指,为何会在您手上?
男爵湛蓝的眼睛里笑意收敛了,他静静凝视了寇冬几秒,将手中的戒指轻轻一搭,扣在了青年的手上。
您始终不曾说,我还当您是没有认出。
怎么会,寇冬假惺惺道,这毕竟是属于我的。
那一枚戒指被他在手心里握的生疼,钻石的表面光滑冰凉,多少让人安心了些。
好在他在来时的那一日仔细看过了手杖上的纹样。如今这戒指上印着的,与他在手杖上看到的如出一辙,分明是格伦家的家徽。
倘若男爵拿着本该属于他的戒指,他却根本不曾认出,那才是问题所在。
绝不能放松心神。
寇冬再次铭记了这一点,考验永远不知会在何时来临。
他始终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
*
这一日的晚宴照常到来,满座仍旧是相同的宾客。唯一的区别在于,那位鸟嘴医生也出现在了餐桌上。
直到这时,他才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相当苍白的脸,半点没有特色,看过便能被人忘掉。身子藏在宽大的黑袍下头,看不清楚身形,只是似乎有些佝偻,微弯着脊背。
他也没有去碰满桌的血肉,坐在这一群血族之间,倒像是有什么地方是违和的、与其他人不尽相同的,只一口口喝着金杯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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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恋爱游戏变惊悚游戏了——扶苏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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