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已经布置完全,楼梯上捆着一捧捧白玫瑰,花瓣厚厚地铺积在地上。厅中摆了一张长桌,名贵的瓷器与珠宝一同熠熠生辉,蜡烛幽幽的光将大厅照的通亮。
不知是何处传来的乐曲声,纯净悠扬。
寇冬长长的裙摆拂起了细碎的花,他缓步走下楼梯,教父就在那里等待。
新娘于是将手搭上了教父的手,他们一同缓步走向不远处等待着的子爵。子爵的手调整着自己的领结,面上透出丝毫不作假的欣喜。
教父的手也是冰冷的,慢慢把他的手握紧了。
不要急,子爵温存地说,将寇冬的另一只手也拉起来,我们有很多、很多时间。哥哥
他眼中闪着细碎的光,贴近寇冬的头纱,手指抚触着新娘的额发。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
哥哥如今,连发丝也是香的。
寇冬情不自禁打了个颤栗。
小奶狗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仍旧环着他,专注地与他耳鬓厮磨。
我从第一日见到哥哥,就在想象哥哥的味道了子爵微微笑起来,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这笑分明是缱绻温柔的,却从里透出了冰冷嗜血的意味,若不是大人阻拦,哥哥早就该被我吃掉了。
教父的眉头拧起来,冷冷道:可以了。
好,好小奶狗似是不甘心地嘟囔,仍旧拉着寇冬,那就请新娘,现在亲吻他的新郎吧。
寇冬没有动,他稳稳地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话。
小奶狗撒娇似的说:哥哥
这怎么行呢?
头纱下面,终于传来新娘轻细的声音。他微垂着头,隔着这层轻纱也能隐约看清他面上的红色,子爵大人,该是您来亲吻我才对。
子爵并没有被这样的话触怒,相反,新娘的语气反而让他更加欣悦。他甚至笑得更深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好,便将那头纱扬起来,去寻找底下藏着的新娘的脸
头纱层层叠叠,一下子铺盖了整个视野。子爵没有瞧见新娘已经打扮过的脸,反而瞧见了洒过来的什么,猝不及防,教他猛地闭住了眼睛,感觉鼻眼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呛了两下,怒道:这是什么
子爵的眼睛睁也睁不开,狼狈不堪,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喷嚏。教父本垂下眼,并不愿见证两人亲吻的一幕,谁知再睁开眼时,却只看见空中什么粉末簌簌飞舞。
而原本站在面前的新娘,却已经不见踪影。
教父:
他的面容慢慢冷起来,四处搜寻,目光终于停滞在了大开的窗户上。
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寇冬:感谢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防狼喷雾真的管用!
小奶狗:
什么?
寇冬:溜了溜了。
教父:跑什么,我们都爱你。
寇冬:我特么不需要这样的爱,谢谢。
第10章 落跑的新娘(九)
子爵也终于将眼睛重新睁开。他的眼白泛着密密麻麻的血丝,也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跑了啊。
身旁的教父没有回答,只骤然抿紧了嘴,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跑了啊
子爵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扩大,他斜睨着身边人,声音甜极了,几乎能从中间一把拉扯出细腻的糖丝。
如果被逮回来
他的舌尖缓缓润了润嘴唇。
他就会是我的了,大人知道吧?
教父仍旧没有回应,他站立在原处,神色阴沉。从子爵的角度看去,他站立在厚重的阴影里,整个人也像是木雕石塑的,没有半点活气。
子爵笑了起来,懒洋洋拨弄自己的头发。这一拨又拨弄出来些许粉末,他猛地打了个喷嚏,旋即一下跳越过窗,朝着浓密的冷杉树林走去。
那其实不能称之为走他的身形忽然被拉长了,仿佛有谁从上头拽着他的头,将他拉成细细的长条。他手上生出了锋利的爪子,发着凛锐的寒光,谁也不想被他这样挠上一下,不知能带下多少皮肉。
他的四肢落在了地上,逐渐化为了一只骇人的、没有瞳孔的野兽。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只是朝着冷杉林的深处翻了翻,旋即便像是一阵风似的刮进了里面。
片刻后,教父也缓缓迈动了步伐。他戴上高高的黑色礼帽,拉开了房门。
从窗户处可以看到,他也同样进入了冷杉林。
房间里终于再次有了动静。细细索索的响声后,寇冬掀起了桌布的一角,静静听了听外面。
他没有再听到别的声音。
他从桌子下慢慢爬出来,站在了从外头看不见的墙角,旋即才拿出一把小刀,将繁复累赘的裙子一路割到大腿,尾裙拽掉。
白色的布料只剩下一大半,寇冬捏紧手中的一袋辣椒粉,心中庆幸。
上午到厨房的那一趟,不过是临时起意,在其它地方并未发现能有战斗力的道具。
直到他看见了厨房里的辣椒
寇冬发自肺腑道:防狼喷雾真的有用。
这种东西撒一脸,就算是再凶残的NPC都能打喷嚏打成小绵羊。
感谢社会主义人民群众的智慧!
游戏系统:【】
它已经麻木到不想说骚了。
寇冬挺直身子,从窗帘后打量窗外。要想逃出古堡,他绕不过这片树林。
而如今,两位NPC都在同一片林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回过神,重新返回古堡。他没时间耽搁。
那么,他喃喃道,我们现在要找一条路。
从无数条死路之中,找出生路。
*
他着实没什么能够防身的东西,硬说只有从厨房里拿来的两把刀。菜刀太笨重,使不好;寇冬拿的是两把小刀。
厨房里乱七八糟的刀具很多,他甚至看到了剜骨刀与扒皮刀。这让寇冬想起那些白皮子,他动也没动,让那些刀仍然挂在那里。
最后,寇冬上了楼,将管家化成的灰烬都装进了小袋子。
他终于从侧门溜出了古堡。这几天来,他都没这样看过白日的天空,如今太阳还未落下,这世上的一切皆被照耀的明晃晃、亮堂堂,泛上来的只有夹杂着泥土味的青草香。
寇冬深吸了一口气,从自己身上嗅到了那股腐烂了的花香气。
太阳还悬挂在冷杉林的上方,没有丝毫向下坠落的痕迹。
得赶在日落之前。
寇冬这样想着,旋即加快了脚步。
他一头扎进了茂密的冷杉林里。
冷杉树长得极好,树冠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树丛里的光线昏暗极了,地上生着乱七八糟的藤蔓,寇冬时刻注意着脚下,才能不被这些东西绊倒。
他一面走,一面小心翼翼听着附近的声音。
没有声音。
四周是寂静的,静的让人隐约觉得头皮发麻。寇冬拂开尖锐的草叶,总觉得不对,待到瞥见那些茂盛的杂草时,才骤然醒悟
这样的树丛里,他竟连蚂蚁也没有见过一只。好像除了这些树,丛林中便再没有别的东西是活着的。
只剩他。
只有他。
寇冬深一脚浅一脚在树丛里走,只能靠着自己的方向感来勉强辨别方位。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这无边无涯的树丛是能让人发疯的,没有尽头。
没有尽头!
看来看去,永远是重复的树影,一模一样的风景。倘若不是来的时候靠刀做了记号,几乎要让人以为走的是同样的路。
寇冬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他扶着粗糙的树干,看了眼被草叶划出了伤口的腿。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异常的动静。
扑簌。
扑簌。
不轻不重的,漫不经心的。
寇冬的头皮猛地炸开了。
是谁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那动静离他并不远,寇冬没敢回头,也没敢再停歇,几乎是立刻便又上了路。他一步步朝前走着,那声音便不远不近在后头跟着,于人听来,与索命铃也差不许多,同样响的人心里发慌。
可是回头时,却又搜寻不出暗中窥伺的那双眼睛。
寇冬抿紧了嘴,干脆不再去管,径直加快步伐,朝着大门的方向奔去。
但他今天的运气实在是不佳,还未跑上两步,他便从丛林中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我找找看,子爵轻轻道,四肢都踏在落叶上,睁大了属于野兽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全是眼白,如今上下翻着,鼻孔也轻轻翕动,朝着他的方向探头过来,让我找找我的新娘在哪里?
寇冬猛然停止了步子。他将自己躲藏在一棵冷杉树后头,心砰砰直跳。
他已经隐约看到子爵的毛发,不由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虽说大家都管这个NPC叫小奶狗,可这也并不意味着真的要让这NPC变成兽形。如今他看起来身形更像是一只变异了的山豹,高大敏捷,甚至比寇冬还要高出半头在他面前,原身简直是个不堪一击的布娃娃,半点没有反击之力。寇冬丝毫不怀疑,哪怕自己躲到了树上,他也能轻易地蹿上去,将自己硬生生从上头拖回来,撕扯的粉碎。
冷静,冷静。
所有的游戏都不可能设置必然的死局,这其中一定有破绽。他虽不能死刚,投机取巧却未必不可。
寇冬不动声色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子爵的动作。他很快发觉出不对了,子爵的鼻子始终翕动着,倒像是在嗅闻什么。
闻什么?寇冬立刻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花香,登时一激灵。
难怪
难怪小奶狗这样轻易便能找到自己。
这香味不可能去的掉原主也不知在那张床上睡了多久,如今连骨髓里头都是这股子异香。寇冬的心里头想着别的法子,却忽然察觉到子爵嗅闻的动作并不怎么顺畅,反而像是吸进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因此而烦躁地摇头晃脑。
甚至连鼻头,也泛着点不正常的潮红。
寇冬:
他忽然想起来了,是自己的辣椒粉。
真是对不住了啊,大兄弟,他就说子爵怎么总是一副想打喷嚏的样子
寇冬再次在心底感谢了劳动人民的智慧。
树丛中几乎没有风。子爵狐疑地动了动鼻子,又向着他的方向迈进了几步。
再向前两步,他就能发现他衣衫不整的新娘,躲在不远处那颗冷杉树后。
随着他的步子,落跑的新娘也缓缓挪动着脚步,警惕地换了个方向不被他发现。
小奶狗又闻了闻,嘴角渐渐咧开了。
哥哥
他露出了尖锐的獠牙,不怀好意地咬了咬。
哥哥,我闻到你了。
我闻到
它猛然蹿起,向前一跃!
寇冬也明白了,立刻迈开腿。
跑!
他跌跌撞撞向着前方奔去。
然而他的两条腿,在这样的丛林里,那是远远比不得四条腿的;他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热的气息就紧跟着他,喷在他的后脖子处。寇冬连一次头也来不及回,几下险些被脚下藤蔓绊倒,还未跑出多远,便听见一声属于野兽的咆哮,紧接着,他的后背骤然一重,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压制了个彻底。
这一下速度实在太快,寇冬根本不曾反应过来,他猛地对上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写满了将他咬碎嚼烂的渴望子爵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到了他面前,庞大的身躯将他堵得严严实实。
獠牙一下子探上前,寇冬被巨大的爪子一把按倒在地,原本就短的裙子更向上缩了几分。子爵按住他,迫不及待地压着他,喉咙间发出了低低的、满含欣悦的咆哮。
他咬着寇冬的颈侧,尖锐的牙齿顶端刺破了皮肤,流出了点殷红的血。
寇冬头皮都是麻的,手中挥舞着刀拼命反抗,然而他这刀,在子爵看来,简直像是玩似的。
轻轻一爪子,就能拍落掉。
他会吃了自己的。
寇冬感觉到了嵌入皮肤的牙齿,心内的预感越来越清晰。
他会真的吃了自己的
他的手胡乱在怀里摸索着,期望能摸出些什么。但最终碰到的,也只有属于管家的灰烬。寇冬的手指触着那个小袋子,一咬牙,决定先洒出来
谁知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看到了光。
漫天遍野的光。
光将阴暗的树林都照亮了,最终汇聚在了他的身上。子爵猛地发出一声痛呼,向后倒退了几步,再想靠近时,竟然无法靠近了。
这光亮如同一道屏障,将这落跑的新娘和搜寻他的新郎隔开了。
寇冬吸了吸鼻子,却在空气中闻到了浓厚的花香味。
管家。
是管家
他没有心思再多想,趁着如今子爵不能靠近,连忙将距离拉开。他不知向前奔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子爵愤怒的咆哮,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寇冬扶着树干平息了会儿呼吸,将那个装着骨灰的袋子从胸口掏出来了。
果不其然,正是袋子发着光。
竟是救了自己一命。
寇冬感觉到不对了。他皱起眉,准备再理一下故事线索,却忽然看见教父从不远处的树丛中缓步迈出。男人高大英挺,戴着一顶礼帽,身上还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一看便知是位身份尊贵、值得尊重的绅士。
他的手中牢牢捏着权杖。
诺兰,不要胡闹,教父道,快回来。
寇冬没有动步子,只捏紧了刀,将锋利的刀锋对准他。
教父没露出什么表情,只略蹙一蹙眉,冷声催促教子:快。
寇冬仍旧摇头,警惕地盯着他。
跟我回去,教父的耐性像是消失殆尽了,上前一步,马上要错过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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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恋爱游戏变惊悚游戏了——扶苏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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