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苗放下筷子,他知道简繁郁内心有很深的结在,前世的那些事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而那一切的源头可能还在颜扬身上。
其实阮苗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能说什么?说他应该对自己有信心?说他不该意志消沉放任自己?
算了吧,那些年的事只有简繁郁自己亲身经历了,或许那些年已经把他的意志彻底击垮了,不是他三两句就能劝回来的,否则那些痛苦也太不值一提了。
阮苗只是非常可惜,他还是喜欢看简繁郁坐在钢琴前的模样。他甚至偶尔会幻想,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西的他安静的坐在同样白色的三角钢琴前,洁白纤长的双手在黑白琴键上轻盈跳跃,弹奏出一个个动人音符,窗外柔和温煦的阳光投进来照在他脸上,而他微微低头嘴角噙笑,宁静美好。
没什么可惜的。简繁郁知道他的想法,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惋惜的,放弃什么都没关系,他已经不在乎了。
如果你实在想听的话,我可以单独为你演奏一次。简繁郁看出他不开心,安慰着说道:你想听多久都可以。
阮苗想说他更希望在在万众瞩目下看到简繁郁的演奏,可当他看到简繁郁那双没有光亮的双眼时,什么话都不说了,只点头说:好。
其实在上一世的这次校庆表演时简繁郁的确是上台了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并不令人愉快。他那时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的发光,颜扬的目光就会一直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移走。
但事实上,他什么也不是。
假如阮苗要求他上台表演的话,简繁郁也并不会拒绝,他现在就愿意顺着他哄他高兴。只是阮苗到底是没有提,或许他不愿意逼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他有时也会感叹,如果上一世能早点遇到他,或许最后的结局也会很不一样。
晚自习的时候外头突然开始打雷,一声大过一声,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暴雨,阮苗书包里随时都带着一把伞,这是他以前就养成的习惯,他还记得贺商陆他们应该没带,想着放学后先去三年级那边等一下他们一起出门,这样大家都不用淋雨。
放学后,阮苗撑着伞往三年级走,站在楼下等着,但他接到了贺商陆,却没有等到贺商枝。
她说还有点事,让咱们先回去。贺商陆接过阮苗手里的伞替他撑着,看着身边那些没带伞只能各自的电话回去让人送伞的同学,忍不住有点嘚瑟。
都没我家弟弟懂事贴心。
没关系吗?阮苗有点担心,他还记得桑薇那事,就怕贺商枝也遇到麻烦。
贺商陆却并不怎么当回事:你放心,论起打架来,她可能比我都厉害,不会有事的。
可阮苗还是有些不安的跟着贺商陆一起往门外走,一道雷突然劈了下来,轰隆声把贺商陆也吓了一跳,但他怕在阮苗面前丢脸,硬是没有出声。
二哥,你这次测验多少分?阮苗出于关心随口问了一句贺商陆的成绩,没想到这就问到他的痛处了。
贺商陆这次的月考只考了区区三百分,就算他打算走体育生路线也不够看,但他就弄不明白那些数理化的奇怪公式,也搞不懂英文字母之间的关系,写出来的作文更是被老师当众批评狗屁不通。眼看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他头疼的要命。
阮苗见他一直不说话,估计可能没考几分,他叹了口气说:二哥,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贺商陆不解。
就是以后怎么办呀?阮苗理所当然的回道,我们不能一直靠大哥养着,将来总要有自己的人生吧?你还好一点,但我十八岁上大学就要独立出去了,当然要早点规划好以后。
贺商陆转头看他,不满的问:独立出去?大哥要赶你走?
没有。阮苗忙解释道,可是我总要自己生活的对吧?再说我们在说你的事呢,你别岔话题。
贺商陆愁眉苦脸,他哪知道怎么办,学习这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比揍他还难,大哥说,如果我考不上大学就把我丢出去,我想着要实在不行,就去地下□□拳。
那怎么行?阮苗不同意,先不说那正不正规,首先安全都没法保障吧?
我不是学习那块料。贺商陆一脸惆怅,你说谁发明的考试呢?
阮苗听着他的抱怨,忍不住安慰他:没事,还有三个月呢,也不一定就没救了,说不定找个好点的家教还有希望,再说实在不行你就复读一年,到时我可以帮你复习。
不要放弃。
贺商陆感激的看着他,苗苗你真是小天使,哥以后都不揍你了。
阮苗一脸无语:我先谢谢你。
两人撑着伞一边说话一边上了车。
而此时的贺商枝正独自走在一条漆黑的长廊上,周围教学楼的灯全都关了,只有阶梯教室还有一点光亮。她悄无声息的走到钢琴教室前,伸手推开了那扇大门。
简繁郁坐在琴前沉默的弹奏着别人听不懂的音符,屋外的大雨声掩盖了开门的声音,一直到贺商枝走到他的面前,他也没有抬头看。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话可聊。简繁郁弹完一首曲子后才终于说话了,贺小同学这时候约我出来,总不至于是想听琴?
贺商枝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脑后,她面无表情的盯着简繁郁看,慢悠悠的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离你的苗苗远点?简繁郁微微歪头看她,那张温润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你还真把他当私有物了?
贺商枝并不与他争辩,只淡淡地说:简繁郁,你只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而已。
彼此彼此。简繁郁也没生气,贺同学也不遑多让。
屋外划过一道闪电,将天边照的如同白昼明亮,但只一瞬间又恢复了黑暗,贺商枝眼底有些波澜: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再靠近苗苗。
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站在太阳底下,离他越远越好。
简繁郁停下翻动乐谱的手,眼里露出些阴狠。
你以为你是谁?
第55章
第二天一早又是晴天, 阮苗照常背着自己的书包去上学,但上车之后却发现贺商枝今天没有跟他们一起出门,而且吃早饭的时候也没看到她, 他本来还以为晚一些她会下来的。
她请假了。贺商陆给他解了惑,今天我们自己去。
阮苗有点意外,然后就担心起来:姐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紧?
应该不是吧。贺商陆漫不经心的低头玩游戏, 似乎觉得阮苗多虑了:那丫头心思很难猜的,说不定今天心情不好就不去了,让她静一静。
阮苗上前把他的手机夺下来放到旁边,惹得贺商陆不高兴了:干嘛呢?我这正比赛呢!
你就不能关心一下你妹妹吗?她是你亲妹!阮苗无奈的看他:她上次生病都没请假,今天却这么突然,而且你不觉得她昨晚回来的时候就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贺商陆心粗得能航船, 看阮苗一脸的严肃,还是一头雾水:她不是每天都这样吗?
阮苗对他的智商是真无语,贺家大哥和姐姐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怎么就养出贺商陆这么傻的, 你没看出来她很不对劲吗?我觉得她肯定是哪里特别难受。
那我叫苏医生看看。贺商陆理所当然的耸肩, 这种事我又帮不上忙,我也不会看病啊?
阮苗还是很同情贺商枝的, 怪不得会长成那样冷漠的性格, 自家双胞胎哥哥这个粗神经的德性, 一辈子也指望不上啥。他叹气的把手机塞回贺商陆手里, 气闷的又坐了回去, 不想同他说话。
被他这么一闹, 贺商陆尽管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严重,可看着阮苗对自己翻的白眼,多少也有点直觉:那你觉得她哪里不对?
她昨晚回来的时候跟我们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底了几个度,听不出来吗?阮苗叹气,而且眼神也游离不定,还有点歇斯底里的感觉。
贺商陆:???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每天都一个表情,怎么看出她眼神不对?
贺商陆是真不懂。
算了,你就迟钝着吧。阮苗对他不抱希望,玩你的游戏去。
贺商陆低头看了看手机,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昨晚最后上车时贺商枝的神态,的确回忆不出什么,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自家妹妹一直都是这样的,波澜不惊沉默疏离,连对他这个哥哥都不怎么爱搭理,更别提外头的什么人了。
可是阮苗却说她状态不对,难道他真的对妹妹关心太少了?
这么一想,贺商陆手机里的游戏突然就不香了。
到学校后,阮苗回到了自己的教室,路过1班教室时他习惯性的往里瞥了一眼,然后发现简繁郁像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低头看书,只是左手缠满了绷带。
他立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刚要拿手机发信息时简繁郁看到他了,立刻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来,微笑着问:怎么了?
阮苗低头看着他左手上的绷带,皱眉问:你怎么受伤了?
简繁郁顺着他的目光也看着自己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东西,而后平静的回道: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碰到了手,没事。
这么不小心啊?阮苗看着那绷带缠嘚那么厚实,估计扭得应该挺重,就多嘴嘱咐了两句:那你一定要好好地保养才行,弹琴的手不能马虎。
知道了。简繁郁伸出没受伤的手在阮苗头上揉了揉,只是小伤,不要紧。
阮苗听他说不严重,早读课要开始了他也不好多留,跟他又说了一会儿后就走进3班的教室。简繁郁看着他进去后才回去,只是脸上没了刚才在阮苗面前的温柔笑意。
他又想起昨夜的那场大雨。在那间熟悉的琴房里,贺商枝阴翳的盯着他看,闪电交错的瞬间,她就好像是恶鬼一样举起匕首对着自己刺了过来。
幸好他当时警觉性很强,第一时间抬手把她挡了下来,这才没有被她一击刺中心脏。可没想到贺商枝的身手非常强悍,第一次没能成功后就迅速开始进攻第二次,简繁郁与她僵持了几分钟竟然不能完全制服她。
他从不知道贺商枝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跟发了疯一样的想要杀了自己,每一刀都是冲着让他立刻就死的目的去的,一时间简繁郁也无法占上风。
僵持了不知多久,最后还是他靠着体力的优势才把贺商枝狠狠地甩开,但力度太大手掌还是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一道血口,深得几乎见骨。
他捂着受伤的左手阴沉的看着满眼恨意的贺商枝,冷声说道:我也很想知道,你对我的恨意从何而来?
在我的记忆里,你我之间应该没什么深仇大恨。
贺商枝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她捏着那把沾血的匕首披头散发盯着他,冷笑着说:我早说了,离苗苗远一些。
你在勾|引他。
简繁郁无声笑了出来,他慢条斯理的松开捂着的伤口,任由鲜血往下流,重新又坐回了凳子上:勾|引?
那又怎样?
他的确在勾|引。
像阮苗这样情感经验为零,又单纯好骗的小孩,他知道怎样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去笼络取悦对方,一步步的把对方引诱到自己的领地里,然后慢慢地关到他的院子里。
简繁郁轻蔑的看了一眼贺商枝,你阻止不了。
贺商枝被刺激到了,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就是个魔鬼!
谢谢。简繁郁悠闲地抬起手来继续弹琴,琴声虽有些不稳,但却能听出他心情很愉快。
贺商枝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她知道自己不能阻止某些历史的发展,不能阻止阮苗想要靠近简繁郁的天性,可她至少可以在一起悲剧发生之前杀了对方。
只要简繁郁死了,那么阮苗从今往后都是自由的,再不会有人那样对他,他也不会死,会永远快乐的活在阳光下。
你这种人不得好死。贺商枝刚才跟简繁郁打斗已经用光了力气,眼下她没有信心再能出手伤到简繁郁,你只会拖着别人一起下地狱!
苗苗跟你在一起,没有一天是笑着的!
你怎么不去死!
简繁郁嘴角边的笑微微顿了一下,而后他貌似没听到贺商枝的歇斯底里一般,若无其事的继续弹琴,鲜血从白色的钢琴上一滴滴的往下淌,他却恍若未觉。
贺商枝恨自己没用,她把那把染血的刀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那间琴房。
在她冲出去后,简繁郁却停止了弹奏,面色阴沉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匕首。刚才他是故意激怒贺商枝,让她在暴怒之下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也正好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测。
重生的人果然不止他一个,贺商枝大概率也是死过一次回来的人。
可让简繁郁有些困惑的是,从贺商枝嘴里透露出来的有关于未来的信息,和他所认知的好像不一样。她说出来的那些东西如果仔细分析,阮苗应该是跟自己在一起的。可在他的世界中,他却是跟颜扬牵扯了二十年。
更让他在意的是,从贺商枝那么恨自己的态度来看,阮苗在跟自己在一起后也不得善终,甚至可能因为自己而死,可他想不出为什么会走到那个结局。难道在贺商枝的世界里,他的性格跟现在也是不一样的吗?
这两个记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难道说正如同科幻片所演的那样,其实宇宙中不止一个空间,贺商枝的记忆与自己的记忆也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席礼百无聊赖的凑过来,一眼就瞥到了简繁郁翻开的书扉页上的名字,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种所谓平行世界感兴趣的?
刚才。简繁郁淡淡的回道,他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道:你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出现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在同一时空并存的事呢?
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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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白月光后[穿书]——顾青词(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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