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辞点点头,华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是全广州最好的高中,没有之一。无论是师资还是学生素质,都是全省顶尖水平,在全国也名列前茅。当真比他那个花中强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这么好的高中,录取分数线也自然是相当之高。
肖辞冲他比个大拇指,厉害,一共考了多少分?
736。许聪声音不大,内向的人一般都这样,成绩再好,说出来,也总带着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
736,这绝对是超级学霸了。连肖辞都微微震惊,不由得凑近了点:全市前十吧得。
体育不行,没进。
没事没事,这样也很厉害了。肖辞道:你是怎么学习的,能够学到这种程度?来广东以后,第一次遇到一个和自己水平相当,甚至要高于自己的学霸,肖辞忍不住想要向他讨教讨教。
嗯许聪笑得腼腆,就因为自己家里的条件也不好嘛。想努力学习,考中国最好的大学,以后努力挣钱,孝敬父母。所以就给自己定了个先考上师大附中的小目标,然后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一直学一直学。而且我中考也超常发挥了一点,最后下来的成绩比我自己估计的高了十几分。就到了740分了。
强,肖辞由衷感叹。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有点遗憾,若是自己也能上师大附中马上又摇摇头,觉得还是现在好,去了师大附中,就遇不到江朝他们了。
许聪被肖辞夸得脸有些红,仿佛是想要尽快绕过这个话题似的,他又要给肖辞倒水,肖辞抬手挡住,说,不喝了,再喝晚上得上厕所。
就这样,肖辞和许聪每天在一起打工,慢慢地熟悉了起来。
有一次,还发生了一件挺惊险的事儿。
当时,肖辞正在给客人上着菜,眼睛一瞥,余光扫到了从街角拐来的一群穿制服的人。立时间,放下菜就往厨房跑,拉住被油烟熏得一脸黑的许聪,带他往厕所里钻。
偏许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声嚷嚷,啊,怎么了?哥
肖辞把他塞进厕所,自己也钻进去,冲许聪嘘了声,拴上门闩,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老板的声音谄媚道,来支烟,来支
脚步声兜兜转转地响,慢慢地近了,显然是找上楼来了。
厕所很小,两个人在里面站着,又热又挤。许聪反应过来后,吓了一跳:城管?
肖辞仍在听外面的动静,皱着眉,微微点头。
许聪也往上凑,肖辞让开位置,给他听。许聪抱着木料门,嘴唇一开一合,小声问:咱们要是被逮住,会不会被记在档案里。
肖辞:我不知
话音未落,木料门咚地一响,许聪一个哆嗦,差点儿摔倒在地,还好肖辞从后面扶住了他。
外面锤门的人道:赵老板,有人举报你雇佣童工。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哎呦!可不敢雇佣童工呐老板的声音战战兢兢。
那里面是什么?那人又在门上敲了两下。
老板:额,里面,里面
眼见事情就要穿帮,说时迟,那时快,许聪突然尖声叫了句:里面有人,别敲啦!
话一出口,肖辞差点儿惊掉下巴。
不知是不是变声还没结束的缘故,许聪刚刚那句,听起来完全就是个女的的声音。
甚至还他妈的有一点儿甜
不用看,肖辞几乎都能猜到,此刻门外的两人,该是有多尴尬。
一声愤怒的跺脚声,脚步声逐渐远了,连带着老板赔笑道歉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有人上厕所你怎么不早说?还是位女士,你看这搞得多尴尬!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嘿嘿
肖辞:
你,挺能啊
许聪不好意思道:我,唉,我哥,不怕你笑话。因为声音,别人总笑话我是女的。
别理那些人,肖辞拍拍他的肩膀,我就觉得你反应快,很爷们。
许聪低下头去,谢谢哥。
又有一次,许聪帮忙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伤了手。伤口不是很大,但血一直止不住。老板一见这架势就想把自己撇干净,刚好当天饭馆里没多少人,他就许肖辞提前下班,让肖辞带着许聪出去找个药店,想办法把血止住。
肖辞带着许聪从餐馆出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路上人不是很多,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路灯一盏盏亮起,撒下柔和的金色光芒。
许聪攥着受伤的手指,低着头,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肖辞走在许聪外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来往路人探究的目光。他不想让许聪着急,故意放慢了步伐。
还疼吗?肖辞问。
唔有点儿,许聪说,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肖辞没懂:啊?
许聪闷着头走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上班这么多天了,我一直也没能帮上哥哥什么忙。想着帮忙切一下菜,结果还切到了手指。连累哥陪我出来,还不知道,会不会让老板不高兴
肖辞到了这会儿才咂摸过来,他发现许聪,好像很在意别人的看法,不管和谁相处,都带了一点儿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
他难得冲许聪笑了笑,摸了摸许聪的脑袋,说,没事,我刚开始出来干活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许聪的眼睛亮了亮,哥,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出来打工的?也是初中毕业吗?
肖辞:这个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肖辞家楼下,肖辞本来想带他,来住处旁边的一家小诊所看看的。想着都走到家门口了,该让许聪认认门。便指着五楼那间小窗,说我住在这儿。
谁知许聪一听这话,整个人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得松了一口气,问,哥,你家有创可贴吗?
有,肖辞说,怎么了?
许聪立马道,我的手指基本上已经不流血了。贴个创可贴就行。哥,你可以回家帮我拿一条创可贴吗?我在下面等你。
肖辞心中一动,猜许聪这是不想去诊所,本来还想劝他,毕竟去诊所看看更保险。可一想到许聪那条半瘸的腿,就把这话默默地咽到了肚子里。
肖辞说,那你跟我上去吧,别在下面等。
许聪一脸为难,肖辞又道:放心吧,我家就我自己,没有别人。
许聪这才被说动了,点了点头,跟着肖辞往楼上走。
进了屋,肖辞打开灯,说,屋子小,别嫌弃。便让他先坐在床上休息,自己去翻箱子,找创可贴。
许聪的目光兜兜转转,看到了摆在床头的那张照片。
他眼前一亮,忍不住凑近了去看。
上面有两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婴儿,一个妈妈抱着,一个爸爸抱着。两个婴儿正东张西望着,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就是不看镜头。婴儿的爸爸妈妈则都面朝前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许聪忍不住问,哥,这上面的人是你么?
肖辞刚好翻出那盒覆了层薄灰的创可贴,手指一顿。
他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让许聪伸出手来。
许聪乖乖地把那只受伤的手指伸了出去,看着肖辞先帮他涂上药水,再耐心细致地贴上创可贴。
灯光下,肖辞神色微凝,五官说不出的帅气好看。
肖辞贴好创可贴,又在末端按了一下。
许聪问,哥,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肖辞坐在床上,靠着墙,微闭着眼睛休息。
为什么?
不为什么,肖辞累得呼吸有几分粗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许聪不敢再说话,低头,默默地抠自己的指甲。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
肖辞怕小家伙吃心,想了想,还是道:他们都在老家呢,没有过来。
得到回复,许聪萎了一半的兴致似是又燃了起来,大着胆子问,那照片上哪个人是你?另一个小孩是你弟弟吗?
肖辞平日里一贯让着他,此刻便也撑起沉甸甸的眼皮,把照片拿在手里,想要指给他看。
许聪难得对一件事情这么感兴趣,凑得很近。两个少年头挨着头,肖辞的手指对着照片上的两个小婴儿逛了一圈,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这上面的两个人,到底哪个是他,哪个是哥哥?
肖辞之前常对着这张照片看,可从来没有过这种突如其来的迷惘。他心里仿佛有什么跳了一下,让他一下子有点儿发虚。
他竟忘了照片中,哪个是自己,哪个是哥哥。那么,倘若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哥哥就原原本本地站在他面前。他能一眼就把哥哥从人海里挑出来么?
他只一心想着找到哥哥,从来,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许聪晃了晃脑袋,看着沉思的他,说,哥,你弟弟呢?
我没有弟弟,肖辞说,这上边这人是我哥。
哦,许聪说,他现在在哪上学?
在肖辞的眼睫在灯光下颤了颤,在老家。
不知怎么,肖辞心里最温暖的那一块仿佛被唤醒了,他侧头看许聪,许聪被他看得低下头去。肖辞说,我老家是剑阁的,听说过吗?
额许聪不敢抬头看他,剑阁峥嵘而崔嵬的那个剑阁?
对!肖辞道,你听说过?
许聪挠了挠脑袋,没有,这不是一个古地名么?现在还有这个地儿?
肖辞:
是啊,他在激动什么。像剑阁这种小地方,
第32章 投江
江朝接到肖辞电话的时候,落地窗外,街灯正在一盏盏地亮起。
少年的声音听不大出情绪,只说了一句,出来,陪我打球。
江朝看了眼身边,正防贼一样防着他的家庭教师,说,要不,等明天咱再打,我给你包一个球场。
肖辞不说话了。
只能隐隐听到一点虫鸣。
好吧好吧,江朝投降,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刚挂断电话,家庭教师立马上前一步,说,少爷,还剩三道大题没做呢。
哦,我现在有事,得马上出去。江朝脱下白衬衣,换上运动T恤,腹肌漏出来的那一刻,看得家庭教师呆愣了那么一瞬。
江朝穿好衣服往外走,家庭教师立马扶扶眼镜跟上,哎,少爷,少爷。
别跟着我,江朝做了个嘘的手势,我家宝贝使小性子呢,得赶紧去哄。在这等我回来,一小时往你卡里打一万。
这招果然好用,老爹派来的家教终于不再聒噪。江朝蹬上运动鞋,意气风发地出了大门。
江朝找到肖辞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隔着高高的铁丝网,江朝看见,肖辞孤身一人,低着头坐在球场上,身影在昏茫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渺小。
汽车在身后驶过,卷起喧嚣与积水。江朝静静地看着肖辞,内心软成一片。
他拍着球走到球场中央,冲着肖辞吹了声口哨。
肖辞抬起头来,看向他。
有那么一刻,江朝从少年的眼睛里,读到了几分失魂落魄的慌张。
不过,这点儿情绪一闪即逝,让江朝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看着肖辞站起身来,朝自己走来,低着头,跟自己撞了撞肩。
江朝下意识想搂住肖辞的肩膀,可还没伸出手臂,肖辞就已经带走了篮球。抽身,起跳,篮球哐当触板进篮,一个相当漂亮的三分球。
好!江朝喝了声,转手捞住弹起的篮球,反身,几步助跑。到得篮筐下面,小腿发力,颀长的身姿鱼跃而起。修长的手指刚好扒住篮筐,向下一扣,带着篮球来了个狠狠的扣杀。
几乎是同一时间,肖辞默契地接住落下的篮球,在手中运球。江朝冲过去,半蹲着身子,张开双臂阻拦他。
下过雨的篮球场地湿湿的,积水一块块地发着暗。他们打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铁丝网外已经围了不少人,探头看着两个少年的竞技。
来,过我。江朝笑着冲肖辞挑眉。
肖辞面色凝重,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任由江朝怎么挑逗都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儿地闷着头打球。
肖辞打起球来,真的是相当不要命,左冲右突,篮板、三分、空心,进了一个又一个。一次次地引爆全场的欢呼。便是江朝,都有几分拦不住他。甚至硬拦的话,还会被他用身体狠狠地撞过来,就好像在发泄着什么一样。力气之大,让江朝不禁心疼,他的小身板能不能吃得消。
江朝面对肖辞,不敢不使出全力认真对待。这场球打了一波又一波,只是两个人的球场,厮杀激烈却恍若千军万马。两个少年肆意挥洒汗水的矫健身姿,让观众们一次次放声尖叫。
江朝看着肖辞,注意到他小脸通红,从额头到鼻梁,都覆着一层汗珠,薄薄的胸膛也在不住起伏。明显身体已经吃不消,可好看的眉宇间,却依稀有股怎么都下不去的强烈不甘。
江朝心知不能任由他这么打下去了。几次示意停战,肖辞却置若罔闻。反而更加拼命地冲锋,一次又一次稳准狠的扣杀,用一种近乎变态的方式,折磨着自己残存的精力。
江朝终于忍无可忍,当肖辞又一次撞来的时候,他将肖辞拦腰抱住,一脚踢开掉落在地的篮球,说什么也不让肖辞打了。
肖辞挣脱不开,狠狠地用脑袋撞向江朝的小腹,双手也用力掰着江朝扣在他腰际的手指。江朝愤怒大喊,别打了,休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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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亲嘴降服死对头——寒雨秋风(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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