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无尽的黑暗过后,他终于迎来了光明。蓝的天,蓝的海,洒满阳光的金色沙滩,潮起潮落,洁白的浪花翻涌成裙边。而在那陆与海的交界,两个人背对着他。男人身材高大,女人的白裙为海风吹拂,他们互相依偎当他们转过身来的时候,肖辞几乎在一瞬间泪流满面。
那是他的爸爸妈妈。他们还那样的年轻。他们向他张开双臂,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而他终于鼓起勇气,一步步地走向他们,扑进他们怀里崩溃大哭。
生而为人十五载,他好像从来没有那么委屈过。
爸爸大手拍打着他的脊背,妈妈紧紧拥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肖辞觉得好温暖,好幸福。
他觉得自己又有人疼爱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甚至知道自己可能快要死了。可他仍旧不愿意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他甚至觉得,如果生命止到这一秒,他也甘之如饴。
这是他能想象得到的,最幸福的归宿。
爸爸妈妈,我好累,你们带我走吧。他的声音如孩童一般呜咽。
男人点了点头,他们带他踏上一朵彩色的云,忽然,肖辞想到了什么,他问,哥哥呢?
女人脸上是他见到过的最温柔的笑容,她捧着他的脸,轻声道,不找了,咱们该习惯没有哥哥的生活了。
男人宽广的胸怀将他们笼罩,是啊,他跟我们缘分已尽,今生今世就到此为止。
肖辞的身体一瞬间僵住,他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自己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
彩云飘入梵音袅袅的天国,肖辞却在一步步倒退,直至云彩边沿,再退半步,就是翻滚着熔岩的万丈深渊。
而后,他看着他们脸上扭曲了的神情,一点一点转过身去,痛彻心扉。
不要,宝宝!你回来,咱们一家永远团圆,爸爸妈妈亏欠的爱全部给你!
他是我们一家人痛苦的根源,不割舍掉,我们就无法往生极乐!
肖辞拼命咬紧牙关,泪水在明晰的下颌线条一滴滴汇聚。
没有哥哥,还算是一家人吗?
原来,骨肉至亲,也是可以割舍的存在吗?
他终于毅然决然地迈出了那最后一步,在惊呼声中,于九重天国一跃而下。长风在他耳畔呼啸,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飘向天空,他带着满心的遗憾与希冀,拥抱深渊
肖辞醒了。
黑暗的天空飘落着雨滴,淌进他的眼睛里。
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他装进麻袋,任他的意志拼命反抗,却依旧无能为力。
他想张嘴,他想喊,可他发不出声音,他不想放弃,他还没有找到哥哥,他就是死也不想放弃可他只能任由黑暗将他贪婪吞噬。
忽得一声枪响,天地为之震撼。
尚且露在外面的双眸撞入巷口的一道高挑身影。
那薄抿的唇将枪口的烟雾轻轻吹散,修长的手指转上一轮,咔哒上膛,将枪口对准了那群大惊失色的面罩男人:给你们三秒钟时间。
在我下一弹发出之前。
那群面罩男人没能逃跑。
他们被活生生打断了腿,痛不欲生,然后被进了监狱,接受法律的裁决。
那个身影走到瘫倒在地的肖辞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然后单膝蹲下,伸出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和腰,将他抱进怀里。
撩起他红透了的T恤,皱着眉头为他检查伤口。
漆黑的雨滴从屋檐滴下,滴在肖辞微颤的唇。
困意袭来,肖辞看不清那张脸。
他只能隐隐感觉到,自己跌进了一个怀抱。
温暖,结实,带着一种独特的,独属于少年人的发肤寒香。
而那个胸膛无比炙热,火炉一样,替他驱散寒冷,为他抗下一切苦难。
抱着他,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肖辞的眼皮缓慢地眨着,迟钝的大脑充满了困惑。
那人腾出一只手来,撑开一把大伞,罩在他的头顶。
这一幕似曾相识,昏迷之前,肖辞的最后一丝意识想着。
他想在这个怀抱里多睡一会儿。
第13章
肖辞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肖辞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薄薄的窗纱随风浮荡,透进来些许朦胧的阳光。那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暖的,又有点儿发痒。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孩童嬉闹的声音,混杂着声声鸟叫。热闹又喧嚣。
肖辞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看到了守在他床边的男人。
那是他的班主任老严,老严看起来很疲惫,胡茬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显得有些邋里邋遢。他正靠在椅背上休息,眼睛紧紧闭着。一只大手,还轻轻握着肖辞的几根手指。
已经不知道在床边守了多久了。
肖辞想将手指从老师手里抽出来,轻轻一动,男人就醒了。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在看到肖辞苏醒时一瞬间明亮了起来。向下微垂的眼角,给这个中年男人平添了几分温柔。印象中,肖辞还从没见过被称为活阎罗的老严这幅样子。
严老师肖辞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在下一秒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腰腹就像被灌满了水泥,半点儿动弹不得。
别动别动,老严连忙拦他,大手扶着他躺好。
你爸妈呢?我联系不到他们。老严说。
肖辞偏过头去,眼睛有点发酸,严老师,您别问了。
老严见状没有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来,些许局促地搓了搓手,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肖辞看着男人高大坚毅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觉得老严也许不像同学们说的那样,那么不近人情。
大概十分钟后,老严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超大的塑料袋。
老严坐在椅子上,将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取出来。一箱盒装的牛奶,特仑苏的;一大把新鲜香蕉;各种花花绿绿的小零食,甚至好像还有旺仔小馒头
肖辞哭笑不得,没来由得地有点紧张。
他一向是最怕应对这种情况的。
严老师,我不吃这些小孩子们吃的小零食的。
哗哗声响中,老严抬头看他一眼,笑道,你现在才多大?你不是小孩?
莫名地,这句话听得肖辞心里热乎乎的,像喝了一勺热汤,从头一直暖到了脚。
肖辞想了想,不再推拒。
不收也不好看,那就等病好以后去找份工作,挣了钱,等逢年过节多给严老师买些吃食补品。时时牵挂着,惦记着,记住老师对自己的好,以后加倍报答。
老严掀开一个打包盒,鲜香的味道立马扑鼻而来,勾得肖辞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老严用小勺舀了一勺散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轻轻吹了吹,递到肖辞嘴边。
严、严老师!肖辞一惊,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有了领地意识,而肖辞的又格外强烈。同性之间如此近的距离,会让他本能抵触。
老严看着他的样子哈哈大笑,问他,手还能动吗?
肖辞试了一下,僵硬地抬了抬胳膊,发觉自己脱臼的右臂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接好了。只是还有点儿疼,但可以忍受。
嗯他点了点头,发颤的指尖捧起那个碗,试着自己喝粥,慢慢地,把那一大碗都灌了下去。
肖辞舔了下嘴角,还想喝,但他不好意思说。
胃里有了东西,他的脸色明显好了起来,整个人也有力气了,眼睛不自觉地开始转来转去。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碎花蓬蓬裙的小女孩抱着大大的毛绒熊走了进来,甜甜地开口叫:爸爸,哥哥醒了吗?
老严用下巴点了点病床上的肖辞,醒了醒了。
肖辞:严老师,这是您女儿?
老严点了点头。
小女孩倒是半点儿不认生,她蹬掉鞋子,爬到床上,掀开肖辞的被窝。肖辞上身光着,本能地吓了一跳。小女孩自然是察觉不到不对的,她把泰迪熊塞了进去,给它也盖上被子,让它跟肖辞并排躺着,就像两个生病了的人。
消磁哥哥,小姑娘的声音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我让我的熊熊陪你哦,这样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孤单了。
肖辞:
好可爱呀(*▽*)!
这真的是严老师生下来的吗(_)小女孩爬到床沿,被老严一把举起,抱在了怀里。小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爸爸的下巴,说,好扎,爸爸该刮胡子了哦。
老严笑得眼睛迷成一条缝,在自己姑娘额头上亲了一下。
电话响了起来,老严出门接电话,临走时让小女孩在病房陪肖辞。
小女孩坐在床边晃悠小腿,肖辞怕她无聊,就想办法陪她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肖辞问。
我叫严小草,小是小草的小,草是小草的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的小草!
好随意呀,肖辞心说,又问,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小女孩望着窗外的云,表情有几分惆怅,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妈妈。
肖辞想着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时,就见小草脑袋一歪,望着地上的那两个大袋子,含起了手指。
哇,她看着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跳下去翻袋子里的零食,这么多好吃的,爸爸平时都没有给我买过消磁哥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不然,爸爸会难过的。
嗯?
爸爸昨天晚上在这里守了你一夜,连觉都没有睡,我猜他一定很担心你。
这些话从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显得有几分与年龄不符的老成。却也正因如此,让人愈发觉得真挚,感动。
肖辞突然想,假如小草真的没有妈妈的话,那她应该也是跟幼时的自己一样,成熟得格外早些吧。
想吃吗?肖辞问。
不行不行,严小草立马捂着嘴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这是爸爸给哥哥买的,小草偷吃的话,爸爸会生气的。
不会,肖辞朝她笑笑,就说是我吃的。
小草想了想,咧开嘴巴笑了起来,那咱们一起吃,消磁哥哥。
小草挑了那包旺仔小馒头,放在嘴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她怕肖辞不吃,就专门拿了一粒,肉嘟嘟的小手递到肖辞唇边。
啊,张开嘴巴~肖辞觉得怪难为情的,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吃这种东西,无奈小姑娘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肖辞只好张开嘴巴,含了一颗进去。
谁知,小女孩就喂了这么一下,居然还喂上瘾了,她咯咯笑着,消磁哥哥,咱们来玩过家家吧,假装你是宝宝,你现在生病了。我是你的妈妈,我要喂你吃饭,啊~~~肖辞:
假如脑门上的黑线能够化为实体,那他现在一定顶着一幅迷宫。
啊~吃嘛吃嘛,不吃饭病怎么能好呢?小女盯着肖辞小巧的嘴唇,发愁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宝宝听话哦
肖辞无奈,只好在小姑娘的软磨硬泡下,吃了一粒又一粒,到最后一小包都给吃完了。
宝宝吃饱了吗?严小草问。
嗯,肖辞终于学乖了,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听到,门口的方向,什么东西啪地掉到了地上。
前来探望肖辞的成欢俯身捡书,借此掩盖自己疯狂抽搐的嘴角。
宝宝?
肖辞整个人都傻了,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就
偏偏成欢直起身来后,还冲着他扬了扬眉:宝宝,你哥哥来看你了。
肖辞恨不得把床锤塌!
严小草充分发挥了举一反三的能力,看着成欢,你是消磁哥哥的哥哥?那你也是我的宝宝喽。
她的小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在那个凳凳上,妈妈要喂你吃饭饭。
成欢头顶的黑线一点也不比肖辞少,他冲着肖辞疯狂跳眉毛舞暗示,这谁呀?
肖辞以同样的方式抖眉回敬他:老严家千金,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句话还真把成欢给唬住了,他哭笑不得地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地朝天张大了嘴巴,哭笑不得地接受严小草的投喂。
肖辞觉得他要是再鼓个掌,就彻底成一海豹了。
腰伤怎么样了?成欢问。
还行,肖辞说,没捅到肾。
嘚瑟吧你就,成欢说,真捅到了我看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哎,说真的,你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成欢眉头微微皱着,手攥着床单,上半身凑他近了些许。
那天
那天是怎么回事?肖辞耳畔嗡地一响,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是去救姜猛去了,但却被那伙混蛋制住,再往后
再往后他已无法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大脑里只剩一堆错杂交织的曲线,有天使,有恶魔,有对他最重要的人。一切的一切都在肆无忌惮地撕扯着他的大脑。而结束这一切的,是一声枪响。
砰。
他看到那个人逆着光从黑暗中走来,双腿修长而身姿挺拔。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不知他是善是恶,是天使还是恶魔。
唯一留在他脑海中的,是一把在头顶撑开的大伞,一个结实的肩膀,一缕萦绕鼻端的少年气息。
我我不知道肖辞轻声说。
算了算了,说正经的啊,成欢见他八成是想不起来了,便不再问难他,拍拍手里的笔记本,一脸骄傲,这几天你没去上课,我特意上课撑着不睡,把各科笔记全都记了下来。你看看,还能跟上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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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亲嘴降服死对头——寒雨秋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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