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开口时,话已经变了个风向:没有,老师,是三楼角落里的洗手间水管突然炸了,淋了奚慧一身,我过去扶她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其他同学经过,才把我们扶回来。
那个衣衫湿透的女生叫做奚慧,这会儿穿着湿哒哒的暗红色外套,但就算再不舒服她也不敢脱下,毕竟里头是白色的衬衫,她不想走光被其他男生看到。
听见好友的话,她跟着点头:对对对,是这样的。
左沁容看她们这反应,心中暗自猜测她们是不是被尹栀给整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但不管怎么样,这几个学生似乎打定主意不再说真相。
她无从插手,更不敢去惹尹栀,只能让她们下次小心点,而后重回到讲台上,开始今天的授课内容。
云野蔓翻着课本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花白禾。
好像今天对方所有的见义勇为,都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是她自作多情吗还是单纯只是巧合
结果花白禾完全不理她,听见左沁容的发音就难受,没过多久就开始犯困,在书桌前端筑起高高的书墙,然后单手撑着脑袋,面向云野蔓的方向,一副双眼无神的样子:
她来了记得叫我啊。
云野蔓怀疑她困得根本认不出自己是谁。
她捏了捏自己的课本页,时不时地看向旁边那人睡觉的样子,不由得陷入思考。
然后花白禾耳边就听见持续不断的系统播报:
命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为:-45。
命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为:-10。
命运之子对您的好感度为:-38。
花白禾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年头的小屁孩怎么这么不专一,一看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她眼也没睁,抬手在桌底下轻敲上云野蔓的大腿,只动了动唇,发出了一个声音:
嘘。
安静点。
云野蔓从小到大没被人碰过大腿,准确点来说,从记事以来她就没跟谁近距离接触过,或许跟她爸随手抄起的拖鞋接触的次数也比跟人多。
她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好感度自然也跟着被定住了一样。
一直以来,云野蔓最亲近的人是母亲戚然,那是被云金折腾到木讷的女人,平日里活儿都忙不过来,哪有工夫会给她什么关爱,便是一个拥抱也从没有过。
至于她自己,从小学开始云野蔓就是个沉默的人,班上没什么人会带她玩,而她也没工夫思索这些事情,她每天忙完课程,就是回家帮妈妈做家务,七岁的时候就会搬着小板凳做饭了。
到了云鼎更不用说,这里的人好像都嫌弃她身份够不上自己似的,哪怕是欺凌她,也要隔着什么东西,从不会直接碰到她,仿佛她身上沾染了什么恐怖的传染细菌。
此刻此刻,花白禾直接睡蒙了,用右手食指指背敲完人家的腿之后,就懒得收回手,手臂遵从着引力往下落,指尖没再绷着,自然而然地松开。
落下的手指头从云野蔓的腿侧划出一道线,让她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来,转头却只看到花白禾的手松松垂在椅子边的样子。
而这人已经面向自己单手撑着脑袋睡的香甜,眼睛闭起来的时候,那双略带轻蔑,看谁都有着居高临下气势的眼眸被挡住,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服帖地落下来。
像是漂亮的蓝孔雀收起了它的翎羽,可拢着时依然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云野蔓越看越明白,这人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对方是从小在优渥环境里成长起来的高高在上的女王,而自己只是个泥沼里打滚出的一条泥鳅,原以为是泥潭将自己的身形挡住,其实到了清水里
也还是那样的难看。
左腿已经麻了半边,云野蔓却再在管这个事情,只定了定心神,眼中重新恢复漠然,听起了课。
不论怎么样,她和尹栀的交情,可能就止步于这普通的同桌一场。
也许是三年后,也许只是一个学期,尹栀就会离开这个学校,从此就算她抬头往上看,也不可能再看到这人的身影。
花白禾是被下课铃声给喊醒的。
左沁容今天一直在讲台上没下去过,虽然看见尹栀在后头偷偷睡觉,但她视而不见这项技能一向满级,十分自然地讲着自己的课。
这会儿下课铃响了许久,她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等学生们好不容易挺过了她最后的内容,又听她补了一句:
对了,这周四周五是惯例的新学期摸底考试,看看你们有没把上学期的知识点忘掉,你们要好好复习,如果到时候平均分低于别的班,我看你们怎么好意思出去说自己是一班的学生。
底下学生一片哀嚎,开学简直就是大魔王!
想了想,左沁容看向坐在最后的两个同学,又觉得自己不能总是把尹董事长的女儿安排在最后,于是她又补了一句:
考完试老规矩,成绩最好的开始挑座位,你们那些近视的、长得矮的更要努力了。
她这话刚说完,学生们就开始嘤嘤嘤了:
哇!左老师你这么说过分了吧
近视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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