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波波就在急促的喘息里打着嗝,脸上全是鼻涕眼泪。他跪在地上把鞋摆正,摆好,摆到他妈要求的位置上,分毫不差。为此他有片刻的期待,期待他妈恢复正常,停下谩骂,夸一夸他。
可是他妈只是坐在地上哭,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林波波没成为光轨区的居民,但他有这个梦。他每天睡觉前都在祈祷他爸会出现,把他们带走,带到光轨区去当人上人。他日里盼,夜里盼,盼到二十岁,终于改变了想法。
他是他爸的儿子,他爸在光轨区生活,他就在光轨区生活。他现在还没被接走,都是因为他要照顾他妈。他忍不住开始盼他妈去世的那天。
2159年联盟的气氛紧张,新闻上都是局势报道。林波波每天都准时收看,这是他身为人上人应该尽的责任,他觉得自己就该关心联盟大事。他时刻把光轨区挂在心头,逐渐看不上周围的人,认为他们都庸鄙不堪。
这是血统问题。
林波波最早是因为猥亵女孩被开除的。他把人家堵到学校实验室里,脱了裤子,急吼吼地掏家伙,却满头是汗。他认为这是血统问题,导致他对别人硬不起来。但是他享受对方惊恐的表情,那就让他充满快感。
林波波在同学聚会上因为直勾勾的目光被女同学泼了果汁,他也想,这是血统问题,这些胭脂俗粉根本不懂,她们都配不上他。他在人前唯唯诺诺,在家里瑟瑟缩缩,可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强大。
他迟早要干番大事。
2160年林波波的妈彻底病倒了,那时家里就剩他俩。他妈躺在卧房里,天气热得很,她翻不了身,身下的被褥都被她捂臭了。她喊林波波给她翻身,林波波只是打开电风扇,坐在床边陪她吹风。
屋里有股弄去不掉的酸臭味。
林波波总坐在椅子上想,他妈可能在他幼儿园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后来住在他家的这个女人只是他妈的孪生姐妹。他在他妈粗鄙、肮脏的骂声里端详着他妈的模样,越发确定这个女人是个冒牌货。
她干瘪的乳房像是漏气的气球,掉在那身俗不可耐的亮片吊带裙侧面。她整个人蜷缩着身体,体态像个刚出生的猴子。林波波审视着她,在她徒劳的哭喊里发现自己的强大。
这个女人再也不能用手指戳他的脑袋,也再也不能拧他的耳朵,她枯瘦的手指一掰就断。她算什么呢?她跟这床上脏掉的床褥一样。
林波波等着她自然枯萎。他把她放在床上,每天外出游荡。他发现路口的小卖铺倒闭了,变成了个凉皮店。他看到那个老板娘,觉得她成天穿着紧身裙,屁股都盖不住,风骚得很。
这是个婊子。
林波波想。
我有义务教育她,让她懂礼,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于是林波波走进凉皮店,站到凉皮店老板娘身后,用手拽她的裙子。老板娘赏了他几个耳光,把他打得连连后退。他想还手,却看见老板娘连菜刀都抡起来了。
我操你老祖宗!老板娘拿刀对着林波波,泼辣地骂,贱蹄子不想要老娘今天就给你剁掉!
她骂得那样有力,吓得林波波仓皇而逃。他连头都不敢回,却在心里觉得自己赢了。
这就是个婊子!
她嘴巴这么毒,无非是被自己戳中了心事,她也知道裙子穿那么短不好。
林波波漫无目的地流浪在街头。停泊区的空气都让他感觉窒息,这里没人懂他,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不跟老板娘吵架是为了体面,不跟婊子一般见识。他觉得自己就像他爸,他爸最后连电话都不给他妈打,不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林波波怀揣着自以为的骄傲,坐在街头。捡垃圾的老太从他跟前路过,他朝老太喊:去你妈的!
老太吓得脚步踉跄。
林波波就哈哈大笑。他捡起饮料瓶,扔到老太的麻袋里,夸奖道:你很懂,懂事,以后我去了光轨区,不会忘记,记你的。
他扭曲地认识世界,对新闻里的一切都持有怀疑态度。他只相信阴谋,网络上传的越是高深莫测的阴谋,他越是深信不疑。他对大人物有种崇拜心理,那种强权角色傅承辉就是他的偶像。
网上说傅承辉二十岁出头就成为了黑豹狙击手,成就了现在的黑豹,又在南北战争中力挽狂澜。林波波看得心潮起伏,他也认为督察局都是黑豹的走狗,什么狗屁姜敛,这些人全是无名小卒,他们都听候傅承辉的调遣。傅承辉在联盟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算光轨区督察局侦破了一件小案子,林波波也要归功于傅承辉。他沉迷于那些自相矛盾的小道消息,从不自我查证。他认为自己掌握了联盟真相,这让他再也看不到别人,他已经聪明到了最高境界。
他是这里唯一清醒的人。
林波波决定搞点事情,让傅承辉注意到他,让黑豹注意到他。他天赋绝伦,血统高贵,他要回到自己真正的家。然后他在卖冰棍的商店跟前,看到了吴琼花。
* * *
晏君寻把圆拆分了,沿着图上一块一块的小区寻找。
凶手是个独居青年,不善言谈,有口吃,目前最有可能做的工作就是出租车司机。晏君寻怀疑他在丽行里的工作也是司机,这个职业能让他避免和人交谈,又能靠近白晶晴。
他还可能有过猥亵方面的不良记录,晏君寻顶着太阳,拧开水,口吃让他无法自信地跟女孩子聊天。
这些小区都没有正规的停车场,时山延拆开冰棍的包装袋,但是他第一次把受害者带回家,为了方便事后转移尸体,也会把车停在家附近。
晏君寻涂黑他们所在的位置,这让他有了新的发现。
五个受害者的住处连起来像个五角星。
晏君寻把空水瓶丢进垃圾桶,又沿着五角星画出了圆。他盯着这个圆,想起阿尔忒弥斯和小丑。
晏君寻戳了下中心,说:我们去这里。
天气热得不寻常,山那边已经蓄起了阴云,有种雨水爆炸前的宁静。
* * *
卧房的门开了,林波波在客厅里看电视,时不时回头看眼易蜓。
易蜓在这燥热的天气里濡湿了衬衫。她坐在卧房里,一动不动,目光沿着窗口向外望,能看到风扇背后的铁栏杆,但是更外面的东西就看不清了。
她试着听外边的声音,但这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
易蜓不再叫了,她已经明白隔壁很可能没有人住,为了保持体力,她变得格外安静。
易蜓乖顺的样子取悦了林波波,他高兴地看看电视,再看看易蜓。这让他想起和白晶晴的生活,那时白晶晴也总坐在房间里,陪着他看电视。
白晶晴挺好的,可惜是个婊子。白晶晴拉过他的手,喊他哥,说要和他私奔,却又跟钢材老板睡觉。她对林波波说爱,林波波相信了,那是他遇见最懂他的女人,但是他找到了白晶晴和钢材老板的视频。
他妈没说错。
婊子都贱,他不该对白晶晴那么好。
林波波甚至有些懊悔,他对白晶晴太好了,好到暴露了他当时的伤心。侧写师能看懂吗?他还给白晶晴擦拭了身体。
如果白晶晴不是个婊子就好了。
林波波想到这里站起来,又焦虑起来。他觉得自己得抓紧时间找形体老师,等他这次成功后,他的名声会更响亮,到时候大家都来采访他,他爸说不定也能看见他。
林波波神游起来。
他爸是个工程师,但是他却成了了不起的犯罪大师,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爸会开心的。不仅如此,他还击败了侧写师,傅承辉也会被他所吸引,他可以进入黑豹,开始真正为联盟效力。
林波波坚信傅承辉会注意到他,因为这是他收到的内部消息。今年3月就有人在网络上找到他,对他的战绩了如指掌,还对他赞不绝口,并且告诉他,自己是黑豹的测评官,专门来寻找他这样的沧海遗珠。
如果你能把事情再搞大点,对方语气鼓动,就能进入黑豹了。你想进入黑豹吧?指挥官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林波波的心情又好了,他看向易蜓,觉得她十分可爱。他在那漫长的注视里,发觉易蜓端正的身姿。他终于想起来,易蜓是跳芭蕾的,她是个现成的形体老师。
你,你好,林波波站起来,有种觅得良师的激动,他为自己的聪明而感慨,你真好!他挤进卧房,拉起易蜓的手,磕磕绊绊地说,你教我站,站直。
他想自己也可以学学芭蕾,很简单。
林波波拽着易蜓,让她转起来,学着以前男同学的样子:你跳一个,告诉我怎,怎么做就可以了。
易蜓久蜷的腿部微肿,麻感让她站不稳。
林波波皱起眉,把易蜓拽直,加重语气:你怎么搞得。
他在这句话里感受到了母亲的力量。
站直!林波波觉得自己的身体内充满力量,以往都是在教育猎物时才会这样,他变得威严了,我让你站直!
易蜓站直的样子很滑稽,可是她的肩背和脖颈的弧度都很优美,那是久练芭蕾后的含蓄美丽。林波波逐渐觉得易蜓的完美就来自于芭蕾,他试着吸起肚子,挺直胸膛。
他拙劣的模仿像是一只正在鼓气的青蛙。
我坐得太久了,易蜓细声说,跳不了她说着就抹起眼泪,仿佛被林波波的威严震慑到了,我可以教你怎么站直,她饱满眼泪的眼睛小心地望着林波波,形体很简单的你你肯定能学会。
窗外的太阳不知不觉消失了,风卷动着地面上的垃圾。林波波拉上轻飘飘的窗帘,为了形体学习决定让易蜓再活一个晚上。他认为自己很快就能学会,变得像上等人一样优雅。他有那种血统,不需要太费力。
林波波甚至专门打开了音乐,他重复着收腹,挺胸这两个动作,在房间里顾盼自雄。他学得很快,因为易蜓对他相当崇拜。当他重新走回镜子前,明显觉得自己变了。
林波波觉得T恤不合适,他想再穿上爷爷的西装。但是他没忘记告诉易蜓:我是光轨区的人。
易蜓瑟缩在卧房内,对他投以钦羡的目光。
她是那样弱小又可怜,只能在自己的阴影下发抖!
林波波像个成功人士那样,对易蜓随意地招手:你过来。
易蜓已经发觉这个人脑子不正常,她在门内露出苍白讨好的笑,笑得像哭。她内心惧怕走出去,这栋房子正在吞没她,但是她已经意识到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易蜓光脚走出来时差点滑倒,她狼狈地扶着墙壁,在林波波几步外停下。
林波波感觉他妈附在了他身上,那种权威感令他兴奋。他能操纵一切!所以他指着脚边,对易蜓说:你跪在这里。
易蜓沿着墙壁跪在那里。
林波波却照着她的脑袋搡了一把,把她搡到地上。他高兴地说:我让你跪倒这里,你怎么听不懂!你过来,跪,跪好!
易蜓抹着脸上的泪水,爬回原位。她在这个活棺材里,俯贴着地面,不断着默念着妈妈。她能忍,为了外面溜跑进来的那缕风,她都能忍。
这个世界很美好的。
这是她妈妈说的。
易蜓坚信她能活着。她不肯松开这口气,不然她怕自己会疯掉。她把眼泪擦干净,林波波指哪里她跪哪里。她太顺从了,顺从得让林波波忘乎所以。
林波波说:你跪在这里,不许动。我要换衣服。
易蜓慌不迭地点着头,她受惊般地看着林波波,用眼睛告诉林波波她绝不会跑。
林波波再度欣赏着自己的身姿,他和易蜓一高一低。易蜓已经变得没有气质了,有气质的是他。
这就是教育的力量啊。
林波波志得意满地退后,在音乐里花哨地转过身,走向爷爷的卧房。他被自己即将拥有的成功冲昏了头脑,这不怪他,他已经等了太多年。
易蜓想到了学校的田径赛,枪声爆响的那一刻,大家就弹了出去。她看到玄关,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易蜓感觉腿很酸,但是她会很用力。她发觉自己又泪流满面,可是她没有擦,她只想跑。
林波波拿出西装,在脱T恤前又看了眼易蜓。易蜓跪得很老实,他便撩起了T恤。
就在这一刻,外面已经黑下去的天空爆出一声雷鸣。暴雨要来了,易蜓爬起来就跑,她跌跌撞撞地刮到了茶几,在痛叫里跌倒在地,但是她又迅速爬了起来。
骗子!林波波扯掉T恤,发出怒吼,贱货!
易蜓撞到了门边,她听见林波波的脚步声。这让她开始尖叫,在尖叫里拽开门锁。门打开后她扑了出去,楼道里很黑,她几步跳下去,在林波波的叫骂声里飞奔向外。
林波波疾步追上去。
易蜓在奔跑中踩空了,她没有翻下去,而是以惊人的平衡能力稳住了身体。她听到雨珠敲打铁皮门檐的声音,单元门就要到了。
救命,易蜓转出拐角,救命
然而她的心却凉了,在下一刻爆发绝望的哭声。
单元门被铁栏门锁住了,易蜓疯狂地拽着铁锁。暴雨遮挡了她的喊叫,她被林波波抓住了头发。
求求你!易蜓惊恐地抓踹着林波波,想要扒住铁栏门,救命,救命!
我杀了你,林波波神经病般地念着,我要杀了你!
他扯着易蜓的头发往楼上拖。
易蜓挣扎时发卡掉了,她握紧发卡。胡馨的发卡很冰凉,让易蜓在粗喘中爆发力量,她觉得自己疯了,但她不能回去。她在高亢的尖叫声里,把发卡对着林波波的眼睛扎了下去。
滚开!易蜓厉声哭喊,你滚开啊!
林波波眼睛剧痛,他也大叫一声,却没有松开扯住易蜓的手。他喊着:贱货!
楼道内的窗户突然被踹碎了,林波波脖颈一紧,被拖住了。他眼睛看不见,在仓皇中胡乱喊叫,空出手朝后抓。
楼道太狭窄,时山延勒紧林波波的脖子,把他放倒在地。地上的玻璃碎片被林波波踢飞,时山延拎起他的后领,照着墙壁撞上去。
林波波在几下撞击后就昏了,他耷拉着脖子,还光着上身,时山延在他背上看到了粗糙的假文身。
7345。
晏君寻忽然从后抱住时山延的头部,把时山延顺势压在了台阶上。
易蜓还没有从惊变中反应过来,子弹就射在了她侧旁的铁栏杆上。她这次叫不出来,只能失声般地抱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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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狩猎——唐酒卿(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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