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他们便赶到了亚瑟大厦附近。此时的这里,虽然说不上被帝国警察为了水泄不通,但大队大队的黑衣德国人已经封锁了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进出。
“我会在后门接应你,别忘了暗号。”
苏珊娜整了整大衣,面色如常的走向大厦群。而远远的,盖世太保的目光也慢慢聚焦了过来。
“后退!”走近时,有人用蹩脚的法语想要呵退她。
“我是这里的员工!!”她用流利的德语回应,“我要找盖世太保赫林上尉。”她仍被拦下了。
“他不在这里。”
“我是威尔海姆·迪克大队长的私人翻译,”她从兜里摸出了工作证拿给大兵看,“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A座了,大队长让我来取。”
士兵思忖了一下,终是放行了。苏珊娜在广场上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周遭境况,每个大厦门口都要相当数量的警察,她无法判断飞行员到底藏匿在了哪个楼上。
没法喊,没法叫,那些飞行员也不认识她,他们唯一的联系就是那首英国儿歌,现在她怎样才能找到他们呢!?并且,现在是在德国人的地盘上。
苏珊娜放慢了前往亚瑟大厦的步子,心里着急的想着。
一开始自己并不太想来救什么飞行员,简直是危险又不讨好的事情,如果不是火车,她现在早就跑远了,哪里还用着这个急!
只是现在她已骑虎难下。
如果广播发送暗号呢?
可是要怎么进去广播室?那太难了,也太容易引起注意!
想要用暗号引出飞行员而又不引起德国人的注意,这太困难了!
往常很远的一段路,她现在感觉一下子就走完了,现在,她已经站在了亚瑟大厦的一楼大厅里。
等等!
目光看向红色抬高的小舞台上,她眼睛一亮:钢琴!
她飞也似的跑过去,坐在了琴凳上,哆哆索索的掀开那架黑色钢琴的盖子,好重!她很欣赏会钢琴的人,却并不会弹琴,虽然小时候父亲曾给她请过钢琴家教,但可惜她没有丝毫天赋。
现在,不会也得弹。“小侏儒”虽然名字怪异,但它的音符倒是不难,几个简单的音,她拆开了记,死马当活马医。紧张的将手指落在冰冷的琴键上,一个音,再一个音,突兀而响亮,却并不连贯。
她紧张的弹了一个调子几遍,甚至,已经还算连贯,至少能让听过人认出来。
可是,周遭没有任何回应。这里是一楼,除非飞行员在这附近,不然谁也听不到。简直是大海捞针!
苏珊娜放弃了钢琴,不再在这浪费时间,挣扎着起身,离开了一楼。迎面遇到了一队盖世太保,她低头走过。
要不然去顶楼看看?苏珊娜登上了上行的电梯。而她面前的电梯里,还站着一个盖世太保中尉。苏珊娜屏息凝视着地面,不敢露出一点其他的神色。
现在要是有个大广播喇叭就好了!在楼顶广播,一定很容易被听到!苏珊娜脑子飞速的转着。
儿歌儿歌音乐!
若是去乐团的地方,弄一把长笛呢!?她可是会吹长笛的!小时候爸爸督促她练习的长笛,终究是派上用场了!
待盖世太保走后,她又飞速的下楼,去礼堂。
百转千回,她偷偷从正在为德国人排练圣诞夜乐曲的乐队里,顺走了一把长笛。她把银色的长笛插在怀里,用大衣盖上,背着手快步溜走了。苏珊啊不敢坐电梯,只得从边侧的小楼梯一直向楼顶上跑着。
混蛋!
有德国兵!
待到气喘吁吁的到了顶楼的楼梯下,她看见了一队德国士兵正从楼顶上下来。他们略带疑惑的看了看她,终还是没理她。
最后,她飞奔上了楼梯,打开了敞亮的通往天台的大门。呼!这冷风。
正午的太阳高挂,而四周的楼顶天台都平平无奇,很显然,德国人已经将最有可能藏匿的楼顶清洗过了。皇家空军们,自求多福吧!
她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水箱后面蹲下,两眼警惕的看着周围大楼,她将已经温热的长笛拿出来,迅速的放在嘴边,笛身斜在一边,手指轻起,清脆的音节从管子里发出。
简简单单的一小段,她足足吹了小十遍,她不知道楼下的德国人什么时候会突然冲上来,她也不知道德军总部这边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没被抓住的皇家空军飞行员。
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在未知的焦虑和恐惧中进行着。
这时候,她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一处窗户有不寻常的亮光闪过!一下,两下!像是镜子的强烈反光。
那是A座11楼的位置!
她迅速收起了长笛,离开了那里
来到A座11楼,凭着记忆和分析,她大致来到了那个位置。
她哼着歌,一遍又一遍,在楼道里假装闲逛。
终于,在11层的电梯通道里,通过狭窄的通风小窗口,她听见那里面传出“小侏儒”的口哨声音。
“小侏儒?”她扭着舌头说出了这个英文单词。
“小侏儒!是的是的!”黑漆漆的小窗口传来回应!
来不及想别的,她吩咐里面的人别急着出来,她让他们站在电梯上头,而她则进入电梯把电梯降到了地下二楼的位置。
凭她对这里的了解,还不算费劲让电梯在两层之间出了它的老故障,以此,苏珊娜从地下二楼上到地下一楼和他们会和。他门站在电梯上面,正好对着地下一楼的通风窗口,苏珊娜赶到所在房间,将他们两个拽了上去。
终于,苏珊娜见到了这两位皇家空军真面目。
两人身材适中,穿着同样显眼的棕色夹克还有皮裤。而他们身上都受了伤,一个人的裤腿甚至还破碎了。他们一个年轻些,一个老一些,年轻的那个,一头金发顶着飞行员的帽子,他正面无表情的捂着左手臂,棕色皮夹克上面殷红一片。被另一个搀扶着。而年纪稍长的那个英国人,留着一把英式大胡子,正搓着乌黑的手掌,他的飞行员帽子不知去哪了,只是身上还缠着的几根白色的细绳。
“谢谢你小姐!原来你就是联络员。”“大胡子”激动的说道,不顾肩膀上靠着的年轻人,粗鲁的上前和苏珊娜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托马斯中队长。”
“苏珊娜·克莱因。先生们,你们先跟我来!”苏珊娜不敢贸然带他们出去,只得先把他们塞进了就近的柜子里。
“别出声!我马上回来。”
约么十来分钟,她就带着两件男士衬衣和裤子回来了——来自于威尔海姆,他前天让她拿去熨烫的两套衣服。
两个英国人分别从柜子里钻出来,年轻的那个甚至是狼狈的滚出来的,带着滴滴鲜血留在地上。她不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但凭借他沉重而快速的呼吸声判断,应该不轻。
她帮他摘掉了带着汗的飞行员头盔,靠近他才问道一股血腥味,她没迟疑直接把头盔扔进了柜子里。“快把衣服换上,应该合身!”苏珊娜忙不迭低头去擦地上的鲜血。
“好的,女士!”托马斯中队长赶忙扶住年轻的飞行员,帮他脱外套。
“中队长先生,如果可以快把胡子遮起来!”
“好的。”托马斯正焦急给年轻人套着衬衫
“女士!雷金纳德伤的太重了!我想这会把衣服弄上血。”托马斯突然说道。
苏珊娜抬起头,对上了年轻人那张惨白的脸,冒着虚汗,两眼平静的看着地面。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都变得湿漉漉的了,几缕几缕的贴在额前,年轻人的瞳色很浅,就像他现在的嘴唇一样。
苏珊娜看了看,眼前的托马斯中队长已经穿戴整齐,哪里都合适,只是这肚子有些突兀他努力的扎了扎腰带。而雷金纳德,仅仅草率的披上了衬衫,并且他已经不能直立了,他深弯着腰。
更糟糕的是,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快把他藏进柜子里!”苏珊娜小声说道。
“砰!”门被打开。
一名盖世太保走了进来!他背着手,审视着屋里的人——苏珊娜和托马斯。
“小姐,我看你急冲冲跑下来,是在干什么?”一个盖世太保问道。
“我们在吵架,警察先生。”苏珊娜淡定自若,“这是我的丈夫。”
“那么,他为什么要捂着下巴?”盖世太保转而将目光锁定在托马斯的脸上。
“因为,因为”托马斯开始结巴,并往门口默默走了几步。
苏珊娜意识到不妙,刚想继续解释的时候
“老子是英国人!”托马斯说罢,拿着降落伞匕首冲了上去,一下刺进了那人的脖颈。那人张开大嘴似乎是在试图吐出音节,他捂住脖子挣扎了一会儿,两只眼睛蹬的大大的。苏珊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着撞到了铁柜,上面的箱子都滚了下来。
那德国鬼子没来得及出声,就倒在了血泊里。鲜血刺痛了她的神经,让她发愣。
“我们得赶快走!”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的人,发愣的说道。托马斯中队长把尸体拖到柜子里,再和苏珊娜一起用死者的衣服尽力清理现场。
“那雷金纳德怎么办?”
“我先送你出去,我会回来找他。”
“我可以背着他!”托马斯中队长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下战友。
“我们会遇到德国人,他身上的血会暴露一切!还有先生,请尽量隐藏身份,这里到处都是德国人,不要再冒失了!”
“好的,女士可是,也许还要别的出口呢?我们能不能带着他,留下他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不想死!”苏珊娜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托马斯中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二人搀扶着雷金纳德到隔壁的空屋子,把他放进了衣柜里。
“中队长,”他虚弱的望着托马斯,紧紧攥住他的手,“你一定要逃出去。”
“放心吧!雷金纳德,我会在外面等你!”托马斯微笑着,坚定地望着年轻人的脸。
“我还不想死中队长。”像是哭泣中的微弱呻吟。
而下一瞬,雷金纳德却伸手撤下了脖子上圆形的身份盘,一把都塞给了托马斯,然后推开了他,并“磅!”的一声关上了柜门。
苏珊娜还听见了反锁的声音。
“走吧,中队长。”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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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ο-18,cοм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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