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改动看起来都不太起眼,也未能增加居住面积,但对于贾放来说,他总算是把日常动线厘清了,增加了非常必要的生活功能,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改造。
这段时日里贾放和工匠们在荣府里进进出出,竟然没有引起贾府中人的注意。
一则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们都在忙着预备过年的各种安排,仆役们都在跟着管事们跑腿;二来贾放往来的都是些工匠仆役,又从荣府后门进出,一点儿也不打眼。
荣禧堂那里,赖氏曾经提醒过一次荣国公夫人贾史氏,说贾放近日总跟府外的人往来。
史夫人毫不在意,说:他一个孩子,又没有府里大人带着,能跟什么人往来?不过是那些贩夫走卒之辈。你看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有哪个犯得上跟一个国公府庶子往来的?
赖氏想想也是,便不在夫人面前再提起贾放。
转眼便是新年,荣府除孝之后的第一个年节。
到了腊月二十九那天,荣宁二府年事已经准备停当,连贾放的那间小院门口都新糊上了桃符。三十那天,两府上下一起齐聚宁国府贾氏宗祠祭祖,到了晚间,便是守岁。
史夫人等有诰命在身的女眷,趁夜便入宫朝觐,五鼓时才从宫中回来。这时阖府众人才有机会换衣歇息。
从正月初二开始,贾氏的本家亲眷、相熟亲友开始彼此拜年饮宴。荣国府因为荣公贾代善新立军功,进京在即,上门的各色亲友络绎不绝。史夫人收礼收到手软。
这一日说是有北静王府的人过来问安并送节礼,史夫人便叹了一声难得。
荣国府与北静王府虽然同在四王八公之列,但是两府的女眷并不太熟,走动不多。没曾想人家现在送礼送上门了。
咱们老爷这回立的是什么功劳呀?连北静王府都贴上来了。史夫人喜滋滋地心里嘀咕,打开了礼单,见都是寻常节礼之物,在心里暗暗盘算怎样回礼。她知道小小年纪就袭了王爵的北静王年纪尚轻,正和贾政年岁相仿,有心让贾政去北静王府走动走动,还未开口,对方却先躬身行礼:我们王爷另有一份薄礼,是特为赠予府上三公子的。不知公子可有回话或是回信,我等回去好交差。
史夫人喜形于色,她满心只想着宝贝二儿子贾政,因此根本没听清对方的话。她点头笑道:多谢你们王爷想着,我这就叫人去请二爷出来。
北静王府来的是两个婆子,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史夫人这是会错了意。其中一人便加重语气,对史夫人说:好教夫人得知,这份礼,是我们王爷赠予府上三爷的。
史夫人听在耳中都没反应过来,径直往下说:没客气,应该的。
片刻之后,她才惊讶地睁大了眼,倒抽气似的问:什么?是三爷?竟然不是她的政儿?甚至不是她任何一个嫡子?
两个婆子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是呀,王爷那边吩咐下来,这份节礼是给贵府上讳放字的那一位小公子。
第13章
史夫人的人来请的时候贾放正好与贾赦在一处。
贾赦很忧愁,在贾放身边长吁短叹的。贾放觉得好笑:大哥,怎么阖府的下人都在推牌九、打马吊的时候,您却能这么干看着?
荣府规矩,平时禁止子弟赌博,但在过年期间,并无此禁忌。
贾赦愁眉不展:老三,你是不知道,你大嫂这两日心情不好,总说心里烦,前儿个刚掀了一回牌桌反正我是不敢造次了。
他说着转脸望着贾放:兄弟,你大嫂的人要是问起,你千万要给我作证,我真的再没抹牌九了。
贾放应了,心里好笑:虽说红楼原书里贾赦相当不堪,但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很爱媳妇的,为了照顾张氏的感受他竟然能忍下这么重的牌瘾。
想到这里,贾放不觉稍许有些恻然:都说恩爱夫妻不到头,原书里贾赦后来是成了鳏夫,又续娶了填房邢氏的。他可不希望这事成真。
这时荣禧堂来了人,一五一十传了北静王府来人的话。这回轮到贾放吃惊了:我?
他和北静王府没有半点交情,这是怎么回事?
在史夫人身边婆子的催促下,贾放赶紧换了见客的大衣裳,跟着人前往荣禧堂。他第一眼见到史夫人的时候,觉得对方的眼神几乎能吃人。
但是一转眼,史夫人的神情又格外和煦,如沐春风,几乎令贾放觉得他刚才眼花了。
北静王府来人,说是给你送了一份节礼。来人在等着回话。史夫人朝屋角束手侍立着的两个婆子努努嘴。
贾放见了两人,颔首致意,收下了来人奉上的一只匣子,说了两句场面话:我与王爷素昧平生,何劳馈赠?
史夫人在后面接口:对啊,不是搞错了吧?
两个婆子丝毫没理她,而是向贾放屈膝行礼,其中一个婆子恭敬言道:敝上有言,托公子的福,前日受益良多,小小回报不成敬意。
贾放几乎想挠头:对方究竟是谁,自己哪儿来本事能让对方受益良多的,别真是弄错了吧?
说话的婆子见贾放一脸困惑,了然地笑道:王爷说了,三爷回去打开这匣子,一看便知。
贾放知道自己再问不出什么,便低头从抓了自己随身戴的荷包,里面盛着一块大约两三钱的碎银子,递给来人,道:两位妈妈辛苦,拿去吃酒去吧!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躬身退后一步,其中一个说:不敢劳公子厚赠。另一个抬头看了一眼史夫人,道:国公夫人定然另有赏赐,安敢再收公子的赏钱?
史夫人脸色登时又难看了一下,转眼又换了春风和煦。但贾放看得出史夫人是忍着气在叫人打赏这两个婆子。他心知自己刚才恐怕是造次了,于是趁两个婆子还没走,赶紧先行告退,回去找贾赦去。
贾赦还留在原地,身边安慰他的人换成了贾敏。
见到贾放过来,贾敏没多说什么,淡淡地扫了贾放一眼,转身就走了。贾放对贾敏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天一身正气正言弹压上,但是从原主的记忆里可以得知,原主与这个妹妹的关系不远不近,对方是公府嫡女、掌上明珠,原主是个庶子,自然没什么交集。
贾赦依旧无精打采地,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和贾放诉苦:大妹妹说年节这几日里大厨房做菜做得实在是太油腻了,连她都没什么胃口。说实在的,整日价吃这些,连我都没什么胃口
其实贾放这几天也受够了府里的饮食,天天尽是大鱼大肉,肥腻腻的又没什么调味。好在孙氏的泡菜已经腌成了,酸香爽口,下饭解腻。贾放琢磨着回头叫人给贾赦院和贾敏那里都送一小坛子去。
贾赦抱怨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贾放收了北静王府的节礼,立即又换了一副嘴脸,无比八卦地凑上来,问贾放:老三,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勾搭上北静王府的?
贾放:小弟也正一头雾水呢!
他索性和贾赦一道打开匣子,只见里面只是一方端砚,一枚青田石的印章。这印章上雕饰着海水纹,由下至上,浮雕的海水纹变成立体的浪花,正好形成一个印钮,印钮上拴着石青色络子,应当是可以随身佩戴的。
贾放随手拿起印章把玩,突然发现那枚印章竟然刻了有字,汉隶阳文,贾放情不自禁念出了声:天一生印。
天一生?身边贾赦将眉一挑,问,老三,你认得北静王?
贾放赶紧问:怎么说?
贾赦答:北静王自号天一生,还以这个名号做了好大的生意,京里好些人都知道。
贾放突然来了灵感,问:那北静王爷是不是姓水?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周易》里是这么说的,难怪北静王会给自己起这么个字号。
贾赦点头:是呀,老北静王是七八年前过世的,因为功勋卓著,所以世子不降等袭了王爵。那时世子还小,不怎么过问政事,谁料想他现在还是不掺和朝政,倒是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全国好几大商行都是他的产业,可以算得上是富可敌国了。我记得他有一间很奇怪的作坊,叫,叫
百工坊!贾放补充。
贾赦兴奋地点头:不错,就是百工坊。
这个小王爷看着贪钱,实际上谨慎得很,做的生意都是百姓的日常吃用之物,盐铁之类,他一概不碰。贾赦自己没有官职在身,向来忙着处理荣府的各种庶务,但是生在国公府,政治嗅觉还是很灵敏的,所以他生意做的虽然大,圣上依旧对他满意得很,随他自己折腾。
贾放有些出神,问贾赦:这位王爷叫什么?年龄几何?
贾赦掰起了指头:叫水宪,跟老二差不多年岁,也就十六七的样子吧。
贾放没听真切:什么水仙?
这个名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自己在跟一位水仙花似的雅皮士在打交道。
现下关于天一生他已经有头绪了,贾放还打算追着贾赦问关于会芳园的事。
谁曾想贾赦突然一拍后脑,跳起来拽着贾放的胳膊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说:糟了,老三。我还得带你去看要替你翻新的那间院子。
贾赦一面走,一面絮絮叨叨地说:你替哥哥想得周全,乐意替哥哥遮掩,哥哥承你的情,可是哥哥还是得把表面功夫做足
贾放听得哭笑不得,哪有把表面功夫说得这么直白的?
贾赦却不管:回头爹一回来就问,你说要以放哥儿的意思为准,那放哥儿是什么意思呀?是想把墙重新粉一遍,还是把家具都换一遍呀我若答不上来,爹一准抬脚就踹。
贾放:
贾赦一直把贾放拉到荣禧堂后那座门前立着大影壁的院子跟前,打开了门带贾放进去。
这座小院可不比贾放那个三合院,这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正房三间,两侧各有耳房。从布局看正房三间都是做会客之用的,两间耳房才是真正起居之所。院里另有东西两座厢房,南面是倒座房,开着半大门,门外有一座粉油墙的大影壁。
各处都完全符合《红楼》原书中的描述,这应当就是日后贾赦之子住着的小院。
贾放背着手,在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出来对候在院里的贾赦说:大哥,依我看,这表面功夫就别做啦
贾赦没回过神:啥?你说啥?
贾放提高了声音:我是说,还费那事翻新干啥呀,这里的主屋明天就要塌啦!
第14章
晚间贾放在自己的小院里用过晚饭。孙氏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笑眯眯地告诉贾放,给贾敏的一小坛泡菜已经送去了,贾敏回了话说多谢想着,还赏了孙氏半吊钱。
贾放想了想,就让孙氏等开市之后再多买点材料和器具,多腌几坛泡菜。
正说着,天边突然打起了闪,紧跟着响起春雷。孙氏立即合掌念佛,说:老天开眼,可千万别再这么旱下去了。
贾放一问才知道,自从去年秋天到如今,北方下雨就少,京畿一带还好,听闻远些的州县都有旱情,或轻或重。圣上都曾亲自登坛祈雨。但是京中大户,都靠深水井吃水用水,贾放这样的公府子弟竟然对远方的旱情毫无察觉。
贾放便安慰孙氏:孙妈放心吧,今夜必定能下一场透雨。
果然夜间雨势不小,春雷一个接着一个。水珠不断从檐上滴落,敲击在檐下石阶上,沙沙的,无休无止。
人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夜京城里便是老天爷大放送,这么金贵的春雨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地上落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皇家祭祀时给了足够祭品的缘故。
贾放有点儿响动便睡不着,心中慢慢回想今天贾赦带他去看的那间小院。
他是搞建筑设计的,深知安全第一的道理,任何建筑,外观再美,结构再精致,如果哪里承重结构出现问题,再好的房子也只能是危房。
那间小院就是这样,粉油的大影壁和各处还没掉落的油漆给人一种还行的假象。但是贾放进去看的时候发现好几处承重柱都已经从里到外朽坏了,再加上屋顶有些漏水,抬头能看见天光,贾放立即认定这房子绝对是危房,翻修时恐怕也容易发生危险,最好直接找人搭脚手架直接从屋顶开拆。
但看贾赦的意思,还是很想在贾代善回京之前立马开工翻新,好做足表面功夫给自家老爹看。
没曾想贾放反对他的计划,还说翻新院子恐怕会威胁到施工工人的安全。兄弟两个一言不合,贾放就和贾赦打了个堵,说是明天这院子的主屋一定会塌。
贾赦为了赢这一场赌局,还特意在院外贴了封条,一直到明晚之前,不许任何人进院去。
贾放倒觉得这样更安全,封上院子,不会有人误入,也就不会有人受伤。如此一想,他便放心合眼,等到听惯了雨声,也就慢慢睡熟了。
*
第二天,自从一早在荣禧堂给史夫人请过安之后,贾赦就一直笑眯眯地在贾放身边打转。
中午晌荣府的男丁一起去宁府饮宴,贾放照旧只需混在后面充数就行。在这样阖族俱在的场合下,连贾赦都一言不发,只管往嘴巴里塞东西吃,反倒是贾政,说了些文绉绉的场面话,骈四俪六的,贾氏子弟们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等到宴罢回荣府,贾赦又一如既往地缠上了贾放,嘻嘻笑着说:老三,这都未时三刻了哦!
贾放微笑:大哥,我们的约定可是到今夜子时。
贾赦却喜滋滋地教训他:你一个小娃娃,没事学什么铁口直断?依我说,你竟是快去把昨日答允我的彩头先准备好才是。
显而易见,荣禧堂后头那座小院里,正屋还好好地在那儿,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贾放笑而不语,贾赦则再次在大笑声中使劲儿拍拍兄弟的后背,邀他去自己的外书房小坐。两人一路路过荣禧堂,正好被贾敏的丫鬟叫住了。弟兄俩一起去了荣禧堂左边的三间耳房,贾敏正坐在那里休息。
见到贾赦和贾放进屋,贾敏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给两人行了一礼,又对贾放说:多谢三哥想着,昨天孙妈送来的那泡菜,是挺好吃的。这个小姑娘做事果然一板一眼,既受了贾放送的东西,就要亲口跟贾放说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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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基建高手在红楼——安静的九乔(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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