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受不得激,登时将胸脯拍得山响:三爷,您尽管吩咐,赵成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也不晓得哪里戏文上学来的词。
没有那么严重。贾放拍拍赵成的肩膀,低声吩咐了,然后交给赵成两块银子,贵些没关系,但我要好的,铜色亮,铜丝细而韧的。不好的我可不收。可真要找着好的你就尽管砍价,找头你自己留着。
贾放没有在这个世界采买的经验,所以派赵成去做采购经理,先提出要求,然后再许一点好处。
至于价格么,他是按铜和银子的价值比例大概算的,又加上了一点加工费。这次算是投石问路,看看能买到什么样的再说。
*
一时赵成便去了。贾放沿着南北大夹道继续往南。他脚下这条路算是荣国府的东路,往南一路通向贾赦住的院子,最南边则是贾赦的外书房。
贾放一路走,一路想起红楼中一桩著名的公案,贾家兄弟的住房问题。
古代建筑的方位也是论尊卑的,中路最尊,其次是东路,然后才是西路。宁国府因是贾氏长房,所以位置在东,被称为东府。后世的《红楼》成书中,贾赦住在荣府东路的院子里,而荣府中路的荣禧堂则是贾政夫妇住着,贾母则住在西路的荣庆堂。②
按照原主的记忆,目前贾府的居住格局是:中路荣禧堂自然是贾代善夫妇的居所,贾代善目前不在京中,史夫人日常在荣禧堂东边的三间耳房中起居。
贾赦成亲未久,目前和新媳妇儿一起住在东路院子,最南边是贾赦的外书房。
而贾政未婚,单独一个人住西路的院子,最南边的书房名义上是贾代善的外书房,实际上是贾政在用。
贾家三个兄弟,按照人均建筑面积来算,贾政的待遇绝对是超一流的。
贾放一边想,一边往南走,将将走到贾赦院的后门了,才想起来长兄已经成婚,他随意进兄嫂的院子不大好。贾放便绕了个弯子,到前面贾赦的外书房去,看看贾赦在不在,在的话打个招呼。
谁知一进贾赦外书房的院门,一阵吆五喝六的声音传来竟然有人在划拳?
不止在划拳,贾赦外书房里正中打眼的位置还摆了一张牌桌,桌上正推着牌九。贾放一路进来,外书房里热闹非凡,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现身。
终于有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胡牌了,大笑着向四周的人伸手:爷胡牌了,给钱,快给钱!
谁曾想这人一眼瞥见了贾放,登时收了手,推桌起立,大声问贾放:老三,你可大好了?
眼光齐刷刷地冲贾放看过来,开始有人起身,口中称:三爷!
先前说话的这人面相英俊风流,说起话来真诚而坦白。他一挥手:我兄弟大好,贾大爷我高兴,这局且让你们一回,钱都收回去。
在一片多谢大爷的声音里,这人离桌来到贾放跟前,伸手重重在贾放前胸后背各拍几记,拍得贾放前后摇晃,他哈哈大笑着说:果然大好了!
这个冲上来慰问贾放的年轻人,就是荣府的嫡长子,贾赦。
贾放望着长兄,轻轻点了点头。原主的回忆此前已经告诉他,自从贾放回到荣国府,这个做长兄的对他并不坏,张罗着要给贾放修一座院子安置他们主仆。贾放在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也听见过这个豪放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一会儿让人煎药,一会儿叫人送补品。
总之和原书中那个好色贪杯、巧取豪夺、觊觎母婢的大老爷尚且有些差距。
贾赦见贾放点头,心里更是高兴,他突然把贾放叫到一边:三弟,大哥问你件事儿。
贾放被贾赦勾着脖子,当下便屏息细听。只听贾赦问:你说你大嫂要是怀了头胎,我就给你大侄子起名叫做贾胡,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样?
贾放一怔:好像没听说贾赦媳妇有了呀?不过贾赦不是确实该有个长子叫贾瑚的吗?
贾赦继续说:回头我这大儿子就可以保佑他老子天天胡牌,把把胡!你说会管用不?
瞧这脑洞?贾放强忍着想跪的冲动,也悄声回:可是咱姓贾呀!
第3章
贾放万万没想到贾赦是这么个意气风发的极不靠谱青年,也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亲切如此毫不掩饰。
兄弟两人在讨论过大儿子/大侄子的姓名问题之后,贾赦继续勾着贾放的脖子,好言好语地掰扯:三弟,我知道你现在住的地儿是小了点儿,憋屈了点儿。爹之前也来过信,让我多管点家里的事儿,把荣禧堂后面那间院子修了给你住就是院门跟前带大影壁的那间。你原谅哥哥,最近手头实在是紧,母亲那儿又是手指头缝里不往外漏半文钱的
贾放一想:荣禧堂后面那间院子,门口带影壁的这不是原书里凤姐和贾琏住的院子吗?
贾赦竟然要把未来他儿子的院子修给自己住?
好吧,这至少说明贾赦对自己这个庶弟还是挺上心的。
不过贾放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原书中,大观园的建造也是贾赦主管的,园子在较短的时间内修建完成,说明贾赦的执行力很强。除此之外,此人的艺术品位应该也不错。
只要往后贾赦不朝邪路上拐,没准儿就能成为自己的好助力贾放心里这么想,对这位兄长便也多上了点儿心。
他暂且别过急着要推下一把牌九的贾赦,横穿荣禧堂跟前的院子,来到了西面贾政的外书房,并且在这里见到了贾政。
他也没想到,贾政与贾赦一母同胞,却气质迥异。贾赦豪气冲天,喜好赌钱,贾政却跟个小老头似的,背着手,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声调平平地问贾放:三弟可是大好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贾政提醒贾放:既然如此,那三弟明日早间切莫忘了去给母亲大人请安。晨昏定省,礼数不能缺了。族学那边,愚兄明日替你向夫子说一声,说你不日就回去读书。
见贾放一一都应下,贾政头一埋,说:你去吧,愚兄要温书了。
整个对答不过几个弹指的功夫,贾放告别时,贾政的一对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书本,似乎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耽误了他。
贾放也不在意,辞别贾政出来,忽然见个穿戴妖娆的丫鬟提着茶水进去,里面便传来贾政轻飘飘的一声招呼姐姐来啦。
贾放暗自摇头,心想这一家子兄弟,还真是性情迥异,一个真纨绔,一个假正经。
他绕着荣国府转了一圈,很想再去东府宁国府转转,毕竟大观园的前身会芳园就在那里。他如果想建成书中所记的那座大观园,肯定得把会芳园利用起来。
可惜这时天色已晚,贾放还是决定回自己的小院。他回去之后,管孙氏借了平时裁衣时的划粉,在自己卧室的粉墙上开始划线。
福丫提了个食盒进来,见到贾放这样,好奇地询问:三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贾放说:等赵成回来你就晓得了。
还没等贾放吃完晚饭,赵成就回来了。进门的时候他满脸堆笑,应当是收获不小。
三爷,你看看这些还成不?赵成从怀里掏出一卷铜线卷,另外还有一小把铁钉,一枚小铜铃,和一卷厚桑皮纸。
是白铜那。贾放接过铜线卷,看了看粗细,又伸手拗了拗,试过韧劲儿,对这种铜线的质地很满意,一问价格吓了一跳,他早先给赵成的两小块银子还不够的。是赵成亮出国公府三爷的名头,把人震住了,才赊了账先把东西带回家来。
贾放觉得赵成办事还成,点着头说:赶明儿你替我去兑一张银票,兑了银子之后先去把赊着的账给结了。他眼看着赵成笑容上脸,赶紧再补一句,这回找头可不能都给你,得一两不少的都给我拿回来。我另赏你二百大钱。
孙氏在西厢听说贾放要赏赵成二百钱,急得拿了一柄藤拍在手里,出来就照赵成屁股上一通乱打打:这臭小子,竟敢跟三爷要赏钱。你也不瞅瞅,三爷是什么身份,现在却只能窝在这针眼大的院子里,三爷有多少地方要用钱的你还敢跟三爷要钱?
赵成被孙氏打得满屋子乱跑,最后还是贾放把这两位拦下了。
贾放说:孙妈,赵成差事办得好,我就赏他,往后他办砸了差事我也一样要罚。您总该让他手头有两个子儿好让我来罚吧?
孙氏还是气咻咻的,赵成却只管躲在贾放身后,探出个脑袋,笑眯眯地说了声:多谢三爷,往后准保不让您罚我。
贾放忍着笑:好了,不过今天的差事还没完,现在你得给我搭把手。
他和赵成一起动手,一个人在卧室里的墙上钉钉子,另一个人按着墙上画的线在钉子之间牵铜线和细绳。贾放的卧室贴着西厢,共用一面砖墙。贾放不费事地在砖墙上找到了个用来防备热胀冷缩的眼子,将铜丝从自己的卧室直接穿去隔壁西厢。
孙氏和福丫都莫名其妙:三爷这是要做甚?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贾放轻松地说。
不多时,整个装置完工。贾放将孙氏和福丫推到西厢里去,然后自己回到卧室里,在傻站着的赵成面前,伸出手拉了一下自己床头的牵绳。
与此同时,西厢里那枚小铜铃就轻松愉快地响了起来。
这是贾放在到这个世界以来做出来的第一个小玩意,跟他的专业技能并没有多少直接联系,只是一个简单的通讯装置。贾放在自己床头轻轻一拉,西厢那边就马上能听到。
贾放做这个拉铃装置,说白了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睡眠质量考虑。要知道,他刚到这个世界,还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曾经被福丫吓了一大跳他在屋里架子床上养病的时候,这小丫头搭了个铺盖,就睡在他架子床前的踏板上。
贾放事后想想,这其实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红楼原书里宝玉屋里一直有大丫鬟侍候着,晚间可以随时端茶倒水。何况他病着的时候,有人守在房里照顾也属正常。
但是他是一个觉轻的人,而且习惯了独居。晚上屋里多一个人呼吸都能让他无法入眠。像红楼原书里的公子哥儿们那样,在房里放个通房大丫头,这种事贾放想都没想过。
因此贾放曾经多次劝孙氏和福丫回到西厢自己屋里去休息,但是孙氏死活放心不下,生怕贾放晚间有个要茶要水要使唤人的时候,没人给张罗,还说老太太在世时就是如此,没道理老太太人走了,她们做下人的就开始偷懒了。
贾放骨子里是个相当执拗的性子,但是他做起事来会考虑到他人的心情,尤其是对他好的人。因此他才顺手捣鼓了这么一个简便的通讯装置。
孙氏听见铃响,带着福丫忙忙地从西厢里出来,冲贾放叹了口气说:拉根绳儿,挂个铃铛,您要是真不想我们这老老小小的杵在您眼面前也成三爷您有事就拉铃叫我们,我们听见响儿就赶紧到您屋里来问。
贾放却扬起眉,露出个鲜亮的笑容:哪那么费事?孙妈您等着瞧吧。
于是贾放又在两屋里各自捣鼓一阵,给牵到两屋的铜线两头各安了一个桑皮纸做的纸卷儿。他让孙妈回到西厢,坐在坐炕上,然后把西厢屋里的桑皮纸卷贴在她耳边,让她拿着。贾放自己则回到卧室里,对着纸卷轻轻地说:孙妈
西厢里登时传出巨大的动静,似乎有凳子翻倒在地。
贾放吓了一大跳,将纸卷塞到赵成手里,自己赶紧冲到隔壁,只见孙妈面如土色,坐炕跟前的凳子也被她踢倒在地。孙妈早就将那桑皮纸卷儿扔得远远的,半晌才颤声说:放哥儿,我刚才听仙人在我耳朵旁边叫我,跟您的声音气儿一模一样。
面对孙妈这位老人家,贾放可没办法解释,说什么声波在固体里传播得比在空气里快,而铜线能让声波在传播过程中的损耗减低到最低。
他只是将手一挥,福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就爬上了坐炕,伸手将那纸卷儿一抱,冲着纸卷儿高声喊:啊
隔壁留在卧室里的赵成也是啊的一声怪叫,然后也对着纸筒大喊:福丫,你喊得忒响,震得我耳朵直嗡嗡
这话福丫一字不落全听清楚了,坐在炕上格格直笑,对孙妈说:奶奶,你瞅着我在这儿和成表叔说话呢,就跟对面对一样。
贾放接着对孙氏说:您瞧见了吧,刚才那可不是什么仙人,就是我。其实吧是我前阵子病着的那会儿,老祖宗托梦给我,说是您在她身边服侍了那么些年,现在又要照顾我,实在是辛苦。老祖宗要我病好之后,立刻照着这个法子做,好让您老的日子也过得轻省些
一提起已经驾鹤西归的老太太,孙氏就满眼是泪,胡乱抹了一把才说:这府里,就数老太太最是怜贫惜弱,最懂得疼惜下头的人
所以我就把梦里老太太说的法子原样照做出来。以后我有什么事儿,就拉一下铃,然后就用这电这传声筒把我究竟是要茶还是要水一说,到时甭管是您还是福丫,送到我屋里来不就得了。
您看,这样您和福丫在自己屋里好生歇着,不和睡在我屋里一样吗?
贾放一面嘴上跑马,一面心说:其实这就是个土电话!
第4章
贾放做这个土电话,没别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休息和隐私。
他来到了一个强调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的封建社会,短时间内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改变众人的观念。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要花心思改变这个社会的秩序,而是打算将全副精力都放在他自己的任务上。
他不想要人歇在他的屋里,但既然没法儿说服孙氏,就干脆做这个工具出来,换一种方式解决问题。
土电话的使用效果非常不错。当晚贾放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整晚,清晨醒来时拉拉铃,那头福丫听起来也像是睡眼惺忪的。不多时小丫头打着呵欠进屋来,帮助贾放更衣盥洗。贾放问她休息得可好,福丫登时嘻嘻直笑,偷偷告诉贾赦:奶奶都还没醒呢!
早上贾放自行前往荣禧堂去给史夫人请安。有原主的记忆在,一应礼节都不算问题。只不过贾放在荣禧堂前被人拦住了。
位于荣国府中路的荣禧堂,现下当然是由荣国公夫妇住着。荣国公贾代善出征在外,国公夫人史氏在荣禧堂东侧的三间耳房里日常起居。贾放向她请安也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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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基建高手在红楼——安静的九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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