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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开书铺(穿书)——东家书(68)

    这老先生的性子,一看就不拖泥带水。
    方便倒很方便。
    但苏遥还要问上一句,敢问先生,看手稿做什么?
    高亭沉默:不方便说。
    苏遥不免笑了笑:老先生这是为难晚辈了。虽然《青石文选》中的稿子不怎么更改,但手稿的初版再版,未经作者同意,我这铺子,也不敢随便拿给旁人看。
    先生等我去问问青石书院,或者,您也能直接去找陆山长的。
    高亭顿一下,尚未开口,却忽瞧见苏遥身后高挺的傅陵。
    傅陵笑笑,只将食指搭在唇上,悄悄比一个噤声手势。
    高亭一默,再望向苏遥,便颇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
    傅相也会开窍呢。
    这眼光还不错。
    那八成已知道我是谁了。
    他很是琢磨一下,便压低声音:干系重大,我实在不能说明。苏老板既问,我只能透露一二:事关国朝科考,望苏老板相助。
    科举?
    苏遥稍稍一怔。
    高亭再不肯多说:青石书院中高门云集,我并不想惊动,唯有来找苏老板。我保证,此事与您这铺子无关,也无半分害处。我只想看看前三册的手稿,每一版都要。
    苏遥思索片刻,也只能先推辞:您让我先想想?
    那我明日再来。
    高亭很利索地应下,直接就走了。
    夜幕渐渐漫下,苏遥正琢磨,便瞧见大鸽子笑吟吟地晃到他眼前:不想给么?
    苏遥只分析:老先生坚持看手稿,只能推测,与字迹有关。又是科考,又是高门,我猜测,高亭先生或许在春闱阅卷中,遇到过相同字迹。他是怀疑,往年春闱,有高门找青石书院的学子替考?
    傅陵与他猜测相同。
    他未否认,却也未承认,只弯起眉眼:苏老板好聪明,三两句话,便猜得这么多。我怎么没想到?
    苏遥让他这一句调戏得面红耳赤,心内扑通一会儿,才瞧他一眼:我与傅先生说正事呢,傅先生怎么开玩笑。
    傅鸽子被美人嗔上一眼,心内十分满足。
    苏遥如今越发容易害羞,让人非常想调戏。
    但这确实是个正事,傅陵便正经三分:那苏老板给不给?
    苏遥默一下:若是如此,自然要给。
    傅陵就点个头:那我帮苏老板找找?
    不必了,我来就行。傅先生不知道放在哪儿。
    铺中的书稿多。
    虽说递来的初版一般都会删删改改,也不大要紧,但苏遥有好好保存的习惯。
    他打开一道柜子门,却发觉只有两册。
    还差一册,不在柜台处。
    苏遥思索一下,搬来梯子,在一处书架最上面翻找片刻。
    找到了。
    怎么给放在这里了?
    不过月前之事,这一册上却落了些灰。
    苏遥把灰拂开,拿起来,却发现下头是一册旧账本。
    此处存放旧书杂物,这账本是他初来不久记账所用,后来誊写清楚,便不用了。
    烛火盈盈,苏遥捧着账本翻上片刻,只扬起嘴角。
    当时他初来乍到,对书铺中各位话本先生尚不熟悉,便都给取了个好记的绰号。
    比如,鹤台先生。
    因为傅某人太能鸽,苏遥又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姓,这个账本中,便一直记作傅鸽子。
    有时候为了简洁,还就记成傅鸽。
    许是当时在病榻上算账无聊,苏遥还在账本上画过一只仙鹤。
    画得不怎么好看,更像鸽子了。
    苏遥一边翻看,指尖摸过傅鸽子与傅鸽,只觉得傅鸽这个称呼十分地好笑。
    还有些可爱。
    傅鸽,傅鸽鸽?
    苏遥不由念出声来,念个许多遍,越发觉得可可爱爱。
    他正捧着旧账本看得津津有味,梯子下头却忽传来一个声音。
    傅陵端着一碗杏仁酪已站上许久,此刻只挑挑眉:苏老板是在喊我吗?
    苏遥猛然一滞。
    傅陵好整以暇地盯着他:苏老板,你方才喊我什么?
    第79章 回家(四)傅、大、鸽、子
    夜幕四合,盛夏的傍晚于清爽中,夹杂一丝未散的灼热。
    灯火明亮,铺中高大的书架林立,弥漫着灰尘与笔墨交织的气味。
    傅陵就站在梯子下面,似笑非笑地仰头望着苏遥。
    苏遥一慌,旧年的账本哗啦啦一声从手中滑下,他手忙脚乱地一把捞住,紧紧捧在怀里。
    傅陵瞧他一眼。
    苏遥捧得更紧了些。
    方才那个称呼,被拖稿而不自知的鹤台先生硬生生听成了傅哥哥。
    傅鸽鸽本鸽还在心花怒放中,非常想听苏遥再喊一遍。
    但苏遥脸皮薄。
    苏遥心中情愫作祟,傅鸽鸽这种小绰号,无人时自己喊喊就得了,怎么就这么巧,还被傅陵听到了呢?
    虽然他曾经无数次想当着傅陵的面怒吼一声拖更欠稿没良心的大鸽子,但无论是傅鸽子,傅鸽,或者傅鸽鸽,真人站在眼前,他真不好意思喊。
    更何况,鸽子这个称呼是什么好称呼么?
    傅先生瞧着还挺上头?
    苏遥掩饰:傅先生在说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喊。
    傅陵瞧他:可我听见了。
    苏遥耳尖红红,只抱住账本不撒手:你听错了。
    苏遥越面红耳赤,傅陵便越觉得方才听得没毛病。
    美人在背地里偷偷喊傅哥哥。
    傅相心花怒放,傅相心潮澎湃。
    傅相站住不走了:苏老板方才喊我什么,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苏遥愈发面上滚烫,只撇过这话,局促道:傅先生让开些,我要下去了。
    傅陵把杏仁酪一放,一手稳稳地扶住梯子:苏老板再喊我一遍,我就让开。
    哪有人喜欢听绰号的?
    这种喊昵称的行为,苏遥脸皮薄,直接拒绝:我不喊。
    那我陪苏老板在这儿坐一夜。
    苏遥在梯子顶上,一低头就瞧见傅陵慢条斯理地摸摸书架,作势要选出本书来,大有不走了的架势。
    苏遥忿忿。
    傅陵八风不动。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傅相就想听美人再喊一次。
    烛火摇曳,二人耗上片刻,苏遥便动摇了。
    喊就喊,拖更欠稿的又不是我。
    丢人的也不是我。
    于是苏遥小声:傅鸽子。
    傅相的手很是顿上一顿,默一下,才略带疑惑地抬头:苏老板喊我什么?我没听清。
    离这么近怎么会听不清?
    苏遥愈发羞恼,索性大声道:我喊傅鸽子,傅、大、鸽、子。
    傅大鸽子本鸽愣住了。
    苏遥面上滚烫:傅先生听清楚了吗?
    听倒是听清楚了。
    但和刚才不一样啊?
    我的哥哥呢?哥哥呢?哥哥呢?
    傅大鸽子很是迷茫:鸽鸽子什么意思?
    苏遥瞧他一眼:就是咕咕叫会飞的鸽子。
    想了想,又羞恼地解释一句:鹤台先生这种拖更欠稿的话本先生,就叫大鸽子。咕咕咕的大鸽子,早晚会被看官们炖了。
    傅鸽愣住了。
    还愣上好大一会儿。
    本相的哥哥没了。
    本相的哥哥不仅没了,本相还成了大鸽子,要被炖了的那种。
    傅鸽愤怒。
    苏遥自耳尖至颈间已红透了,解释完一番,愈发不敢抬头,只道:我喊过了,傅先生让我下去。
    傅相顿一下,让开些。
    这梯子很是坚实,再加上傅陵从一侧扶住,便更加稳当。
    苏遥把旧账本放回去,把手稿塞进衣襟,慢慢地顺着梯子爬下。
    傅陵还扶着梯子没走。
    苏遥也不好意思看他,双脚刚沾地,想着还是道声谢,尚未开口,便被傅陵一下按在梯子上。
    木头梯子太硬,傅相另一手给苏遥垫住,便像是把人搂住,低头凑近:苏老板方才也在喊我鸽子?
    苏遥局促得手足无措。
    傅陵距他近在咫尺,这个姿势,苏遥心内又开始砰砰乱跳。
    是你非让我喊的,这会子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苏遥忍不住错开他深沉的眼眸:我本来没想喊。
    又小声补一句:是你让我喊的。
    傅陵温热的手按在他肩上:我想让你喊的,不是这个。
    苏遥稍一抬眸,又忍不住错开。
    傅陵眉眼凌厉,认真时的眼眸乌黑如墨,深深沉沉,像能把人吸进去。
    他现在不仅很认真,瞧着还有些羞恼。
    苏遥距他太近,也不敢动,只按住一腔慌乱:那是什么?
    傅陵低头,苏遥下意识偏头一躲,却察觉傅陵默一下,直接附到他耳畔,声音低沉:我方才听到的,是傅哥哥。
    苏遥一怔,明白过来后,脑中轰然一声,整个人都烧透了。
    傅陵抬头欣赏一下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再凑到他耳边,笑笑:苏老板现在知道了。方才喊得不算。
    苏遥还沉浸在局促中,听见这话忙一抬头,便瞧见大鸽子一脸要听你重新喊的促狭表情。
    苏遥面上滚烫。
    这称呼他都不敢过脑子,哪里喊得出口。
    他默上一下,只稳住声音:我我不喊。傅先生放开我。
    苏遥太紧张了,紧张得声音都有些颤。
    傅陵又贴近一步,佯作蹙眉:可苏老板刚刚喊我大鸽子,我生气了。
    是挺损的,但是
    苏遥又小声重复一遍:是你让我喊的。
    傅陵只挑眉:我让你喊的不是这个。
    傅陵与苏遥咫尺之距,苏遥对上他乌黑的眼眸,肺腑间便扑通乱跳。
    但哥哥是什么称呼苏遥喊不出口。
    他默一下,只能端出底气:傅先生为什么要生气?傅先生本来就是大鸽子。
    傅相顿一下,眼眸骤然一深,语中颇为玩味:苏老板说什么?
    他声线都一低,苏遥不由自主地一慌,又强行压下。
    我慌什么慌,拖稿选手还有理了么?喊你一声鸽子怎么了?敢拖更就不要怕旁人说!
    苏遥再度理直气壮:傅先生本来就是大鸽
    他话还未说话,唇上便忽然覆上一层温软。
    恼羞成怒的傅大鸽子一低头,直接堵上人的嘴。
    苏遥一怔。
    脑海登时一片空白。
    烛火灼灼,傅相低头吻一下,却并未深入,只在苏遥唇上轻轻咬上一下:不许喊我鸽子。
    苏遥周身一颤,只觉得唇上酥酥痒痒。
    酥酥痒痒。
    苏遥让这个触感惹得面红耳赤,愈发不敢抬头。
    傅大鸽子依然搂住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苏遥耳畔:不许喊我大鸽子。
    苏遥紧张得手脚蜷缩,愣上许久,才记起胡乱点个头。
    傅陵扬起唇角,稍稍起开些,让个空子,苏遥反应过来,蹭一下便遛走了。
    傅陵慢悠悠地自书架间踱出,又随手把杏仁酪端走。
    都凉了,去温一下。
    他拐出来,却正瞧见苏遥挑开门帘。
    吴叔正低眉顺眼地立在门口,直接打个照面。
    苏遥回想起刚刚蜻蜓点水的一下,面上刷得红了。
    吴叔只当做没看见,恭敬道:晚膳时辰到了,我想着苏老板今日还累,便从外头买了饭。
    吴叔笑笑:鸡丝凉面,丝瓜排骨汤,藕夹与凉拌豆角,还有一道软炸虾仁。苏老板还想吃点别的吗?伙计还没走。
    这菜名,一听又是从福客来叫的。
    苏遥正在心慌意乱之际,也没功夫计较这些。
    左右花的也是鸽子的
    苏遥念起鸽子二字又面上一红,应一声便匆匆走了。
    傅鸽子笑笑走过来,只将杏仁酪递去:热一热送过去,这会子他指定不喝我送的。
    吴叔笑笑接过,也不多问,便听得傅陵又道:吴叔是来做什么?
    吴叔顿一下:方才许先生来送画稿,说是许久之前答应过苏老板。他掀下帘子看了一眼,便走了。齐伯不在,老奴怕再有人来,就在这儿守着了。
    傅陵淡淡嗯一声:说什么?
    许先生临走前说,八月秋闱,日后实在没功夫再作画。那几幅画得不好,便不送了。吴叔低声道。
    有人得,必有人失。
    傅陵便点个头,又记起:说到今年秋闱,季源先生一定留下吗?
    吴叔笑笑:陆山长力邀季先生留下,想必不离十。说来也是巧,陆山长前些日子带着书院中几位学子,一同宴请季源先生,听闻这位许先生,颇得季源先生眼缘。
    情场失意,也有别的场子得意。
    若果真是栋梁之材,早晚要离开旧京的。
    傅陵只笑一下:青石书院的束修贵,从前也不知因这点学费,漏掉多少好苗子。陆屿多开些便宜的旁听,才是育材。
    大公子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思路。
    书院要育人,也得先吃饭呐。
    但这种话,傅大鸽子一向没什么概念。吴叔深知他的脾性,便也不讲。
    反正很快就有人管你花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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