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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号019——西西特(260)

    朝简的眼皮动了动:不用。
    陈仰以为朝简是在怪他连尺寸都弄错,不上心不用心,他还没想要怎么解释,就听对方说:我刚才已经下单了。
    陈仰:
    朝简的眉头皱了皱:我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买好。
    陈仰的嘴角一抽,不怪你,你也没想到你哥都这样了还能做。
    不差这一个晚上。陈仰拨了拨他柔软的头发,哄道。
    朝简牵住陈仰的睡衣。
    陈仰欲言又止:那个,咳,我能问你一个事吗?跟任务无关。
    朝简放在他睡衣上面的手倏地收紧:你自愿的。
    陈仰被那股力道带的往朝简怀里一栽,他关掉吹风机,神色复杂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朝简的眉眼被潮湿的发丝遮住,轮廓生出几分凌乱的美感:当初你跟我他的眉峰拢起一片阴影,头偏到一边,耳根染了层薄红,是你让我弄你的,我不会,还是你教的我。
    陈仰呆若木鸡,天知道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他跟他对象之间,他是下面的那个,而且好像一点障碍都没有,很自然。
    没料到会听见这么陈仰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心情。
    你如果不信可以试试,那盒小的你能用。朝简的唇角抿直。
    陈仰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不行,Y不起来,没感觉。他一言难尽地叹口气,我是个gay,还是个o,我今晚才知道。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身经百战的老哥哥,你是小嫩肉?陈仰艰难地问了一个问题。
    朝简的面部一黑:你是理想的巨人,现实里的矮冬瓜。
    陈仰:?
    朝简睨了他一眼,之后就把目光挪开:你只教我怎么进去,其他的你也不会,你是死要面子装作很懂,说什么哥哥教你,不要怕尽管上,实际上你只会些理论知识,我是你第一个实验对象,也是最后一个,因为你说我很厉害,你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陈仰捂住了朝简的嘴巴,他背上的汗都出来了,燥的。
    房里静下来。
    陈仰看着朝简瞳孔里的自己,他有一点晕眩:你都告诉我了,我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朝简说。
    陈仰无力道:要是我永远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没关系。朝简吻他手心。
    .
    陈仰以为自己今晚要睁眼到天亮,谁知道他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朝简把手臂从陈仰脑后抽出来,他下床吃药,翻手机看靳骁长的信息。
    靳骁长:顺利?
    朝简拧盖灰白色的药瓶。
    靳骁长:药一次两粒,不能多吃。
    朝简的掌心里躺着五粒药。
    靳骁长:我会把你的用药量告诉青青,再让他转告给陈仰。
    朝简将手机大力扣到桌上,他看看手里的五粒药,看看床上熟睡的人,沉默了会就把三粒药放回瓶子里面。
    .
    陈仰和朝简第二次聊任务相关是在两天之后。
    两天的间隔是朝简的意思,尽管陈仰的情况已经很合适了,但他依然很谨慎。
    陈仰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是他的那本《量子论之意识与世界的关系》,他把书往坐在他对面的朝简腿上拍拍。
    这本书是我的。陈仰用笃定的姿态开场。
    朝简剥瓜子米:嗯。
    019是我自己的身份号。陈仰又说。
    朝简还是那个音节:嗯。
    那个李跃是我幻想出来的人。陈仰的语气很平静。
    朝简道:李跃是真实存在的,他就是你。
    陈仰呆住了。这两天他把以前所有的疑点都整理了一遍,基本都疏通了,水到渠成,他觉得自己不论听到什么都ok,结果还是出现了措手不及的一面。
    你曾经做任务都用李跃这个名字。朝简把剥好的瓜子米给他,只有少数老队友才知道你的真名。
    陈仰看着手里的瓜子米,好一会才说话:我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你第一个任务我不清楚,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很有经验的老任务者了,我是新人。朝简又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剥起来,你教我做任务,一路带着我。
    陈仰挑眉:非亲非故的,我干嘛对你那么好?
    你说我是照着你媳妇的样子长的。朝简慢悠悠道。
    陈仰老脸一红:我那不是耍流氓吗?
    朝简道:如果我对你没意思,你那么做是耍流氓,我也喜欢你就不算。
    陈仰吃了几个瓜子米:那算什么?
    算你撩我。朝简说。
    陈仰愣愣看着他:朝简,我为什么会忘了你呢?
    朝简剥瓜子米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眼帘低垂,看不清眼里有什么东西。
    陈仰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个可能。
    因为你做任务失败了。朝简把没剥完的瓜子放到茶几上面,他打着赤脚去洗手间。
    陈仰嘴里的瓜子米有点苦,果然啊
    任务失败了就会死掉陈仰跑到朝简身边,他也没穿鞋,脚踩着冰凉的地砖,一股股寒意从他的脚底心往上窜,那我为什么还活着?
    朝简低着头洗冷水脸,嗓音模糊不清:重置。
    陈仰的视野里是他有点乱的栗色发尾。
    重置,重新设置,这不难理解,比如游戏里的玩家死了,会在重生点刷新。
    陈仰把攥在手心里的瓜子米摊开,捻起一粒吃掉。最初在去小尹岛的船上,张延说在这里死了就是死了,陈仰觉得离奇可怕,之后他做完那个任务出来发现主治医生李跃是不存在的,对方送给他的那本夹着身份号的书也成了他自己的,这让他感到荒谬。
    再接着,他通过武玉对象的事得知了一个信息,只要是谁死在了任务期间,那么除了和Ta做过同一个任务的任务者,就不会再有哪个人记得对方来过这个世界。
    一个大活人留下的痕迹竟然能被清理掉,而且生活中的所有亲朋好友,所有认识对方的人都会失去相关的记忆,陈仰认为太魔幻了,魔幻的让他没办法思考那里面的名堂。
    其实那个开端就已经透露了所有事情的发展走向。
    能把一个人抹杀掉,当然也能再恢复。
    陈仰想到什么,他的双眼猛地一睁:是不是在第九康复院重置?
    是。朝简够到毛巾擦脸上的冷水,康复院是重置点。
    陈仰哭笑不得,他还以为他忘了自己出事的片段是不愿意想起痛苦的经历,于是就选择性失忆了。
    现在他才明白过来,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有那件事。
    陈仰的呼吸渐渐平稳,他长久以来被种种困惑和怪异感侵蚀,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抗体,导致他此时此刻的情感波动并不是很激烈,更多的是豁然开朗。
    所有任务者死后都能重置?陈仰问道。
    会有个及格线,评判的是每个任务里的规则本身和厉鬼Npc。 朝简摇头,当一个任务者死的时候,所有任务分累计过线了就会有二次重置的机会。
    陈仰的脑子里不知怎么浮现了一双狐狸眼,他下意识把那晚酒吧的疑惑说了出来。
    那个少年叫陈西双,他是你重置后的第三个任务里的队友。朝简发现陈仰光着脚,他的面色顿时就沉了下去,毛巾都没放好就将对方丢回了客厅的毯子上面。
    陈仰还没站好就奔进房间拿笔记本,他快速翻到最后,那是他记录的所有任务。他的手指沿着第一个任务往下滑动,停在了第三个任务上面。
    老集村的任务者里面没有陈西双这个人。
    门口传来朝简的声音:任务者重置后会有一段全新的人生和社会关系,他不记得你,你也不会记得他。
    陈仰慢慢合上了厚重的笔记本,就像他忘了朝简
    下一刻陈仰刷地看向朝简:我重置了,你却还能记得我,是不是因为你是黑户的原因?
    哥哥,我也忘记过你啊。朝简的眼眶血红。
    陈仰一愣,他垂眼把笔记本放回抽屉里,换了个话题:陈西双既然能二次重置,说明他的能力挺不错。祛湿的草药八成跟对方有关。
    一般。朝简说,他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
    陈仰面露不解:那他是靠什么得到的重置机会?
    老集村的厉鬼姜人把他送出来的。朝简把陈仰捞到怀里,和他并肩躺到床上。
    陈仰不记得陈西双了,自然就不清楚对方和厉鬼姜人的牵扯。
    不过陈西双能得到厉鬼的帮助,那也是他的运气和命数。
    重置,新的人生陈仰呢喃着,他突然坐起来:那我妹妹
    朝简跟他对视。
    陈仰非快道:就当我没问
    朝简跟他同时开口:你没有妹妹。
    整个世界都变得死寂。
    陈仰跳下床找打火机跟烟盒,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整个人显得无措又迷茫。
    朝简将躺在他眼前的烟盒拿起来:你记得你妹妹的样子吗?
    陈仰说不出话来,不记得了,关于妹妹的记忆片段都很零碎,他不仅忘了妹妹的脸,也忘了她是怎么出事的。
    你和其他重置过的任务者一样,整个社会关系都是假的。朝简捏住陈仰绷紧的下颚,把一根烟送进他的齿间。
    陈仰的牙齿深陷进烟蒂里面:那我重置之前呢?
    朝简沉默片刻:重置之前的你是孤儿。
    陈仰嘴边的烟掉到了桌上,不管是重置前重置后,他都没有妹妹。
    怪不得朝简跟他讲了半天重置,他到现在才想起来问妹妹相关。
    原来我没有妹妹啊
    陈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口酸涩难耐:那我印象里的喜欢咬我,还总是咬同一个地方,逼我克服对鬼故事的恐惧,喜欢吃奶片和菠萝包,喜欢给我剥瓜子自己却不吃,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喜欢收集小玩意,喜欢折纸板的那个人是你?
    朝简将桌上的烟捡起来含住,低头点燃:后三个爱好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
    你潜意识里把我和你合在了一起。他说。
    陈仰一动不动。
    朝简吸了几一口烟,他找出熏香点起来,把青烟往陈仰的方向扫了扫:我和你共用身份号,你做任务的频率是被我影响的,我是你的变数。
    包括你见到过去的老队友,也是因为我。朝简又说。
    陈仰的身体僵硬,头脑发涨,视线有一点涣散:老队友?
    你不是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任务者死在了任务世界,你明明没有合作过却能记得吗,那就是你的老队友,重置前的。朝简抚摸他左耳的那道疤。
    那一瞬间,有几个身影从陈仰的脑海中漂浮了出来,他们分别是康复院的男护士香月,武玉对象阿景,小哑巴的表哥。
    陈仰的呼吸有点快,不对,不止他们三个,还有更早时候那个公交上遇到的大叔,对方从他上车就一直盯着他看,很有可能也是队友。
    .
    那天朝简没有再让陈仰接受新的信息。
    陈仰哪儿都没去,他窝在房间里面清理遭受重创的世界,胡子是朝简给他刮的,刷牙洗脸也都是对方在一旁协助。
    一个接一个的谜底被揭开了,陈仰竭尽全力维护内心的秩序,精神状态累到了极点,影响到了身体,他差不多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三四天的缓冲时间结束后,朝简又把陈仰好不容易清理好的世界弄塌了。
    花盆里的种子是假的,花苞也是假的。
    它代表你的阈值。朝简一边吃油条,一边用油条还不错的语气说。
    陈仰手里的勺子颤巍巍地晃进了碗里,他同手同脚去了阳台,两只手抱着花盆回客厅。
    这是假的?陈仰捉住朝简的手摸花苞,震惊道,这么真实的触感,你跟我说这是假的?
    朝简喝口豆浆:丁会春是康复院B区的区长,种子是她的特殊福利,她暂时用不到就借给了我。我们用完要还给她,这是她留给她亲人的。
    陈仰的注意力从花苞转到了其他地方:B区在哪?
    在真实世界,那也是一个任务点。朝简说,过及格线的任务者会在那里沉睡,接受重置,直到重置完了才会按照性别被送到这里的A区或C区。
    陈仰眯了眯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他昏迷的两年多是在B区,醒后就到了A区,然后在A区做了大半年复建出院,当天就重新开始做任务。
    原先他还感激匿名人士给他资助医药费,谁知道全是假的。
    第三个任务是今年上半年的事,陈西双这么快就重置好了,我为什么要重置那么长时间?陈仰坐下来。
    陈西双死的时候还是新人,重置起来会很简单,你不一样。朝简把豆浆端到陈仰面前,你没有回家的信念,做任务对你来说是交朋友,所以你一直在路上,你做了很多任务。
    陈仰往下接:直到我跟你好上了,我才想往终点走。
    朝简抚了抚陈仰的脊背。
    陈仰想起了文青,他就是不想走到终点。
    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是相连的啊?陈仰忽地问道。
    朝简点头。
    陈仰拿起杯子,仰头大口大口喝豆浆,难怪进出就是瞬息之间的事。
    一杯豆浆喝完,陈仰抿了抿嘴:还能三次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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