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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吧。
陈仰定定神:我负责看泥板上的画,你们两个搬石柱。
成,没问题。
赵元跟张延咬耳朵:老哥,你说我跟丑字挂边吗?
张延皮笑肉不笑:那位有病。
赵元摸摸鼻子:虽然他骂我们丑八怪是审美观不对,可你也不能乱说。
张延用手背蹭一下他脑袋:这里有。
赵元迟疑了。
我看过那位吃药,怀疑是缓解类的,现在看来还真是,药肯定已经吃完了。张延说,药瓶上的字是德文,我只看见了几个单词,猜是人格障碍。
赵元对知识盲区很感兴趣:那是什么?
是危险分子,人格障碍分很多种,我不确定他是哪一种,或者很多种,但我确定这跟林月那种精神类疾病不同,是真的神经病,还可能伴随抑郁症,多半是幼年期出现的,对药有很强的依赖性,禁区不能碰。
张延吐气道:我们运气不错,他药没了的时候我们也要走了,可怜下次跟他组队的人,还得祈祷他身上带着药,简直就是个易燃易爆物。
赵元噤声,眼睛瞄了瞄张延,说别人神经病,他自己疯起来也挺
你那什么眼神?张延有所察觉,表情冷下去。
赵元连忙摆手加摇头,比起这人,他还是觉得那位拄拐的好相处一点点。
起码对方没有半明半暗,什么都是明的。
而且还有陈仰能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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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板上的三幅画,前两幅不用关注了,重点是第三幅。
陈仰近距离查看,并指使张延跟赵元挪动石柱的位置,一一跟画上的对应。
还好石柱上面都有不同的植物图腾,祭坛四个角也有。
不然还真不好比对。
地上没有打洞,石柱是凭空立住的,象是有人在后面扶着。
阴风阵阵。
片刻后,四根石柱都按照画上那样摆好了,陈仰他们却一直待在这里。
他们没有回去。
赵元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起来,张延比对方更严重,他揪住一头脏乱的短发,在祭坛边来来回回的走动。
怎么半天都没反应?
石柱都摆对了吗?
确定了好几遍,不会错。
那为什么我们还没完成任务,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全程都是张延一个人在那说话,有些让人瘆得慌。
戚婆婆身体化成的那滩浓液流到他脚边,他踩到了,神情有一瞬的凝滞,躲瘟疫似的躲开,不停的在地上蹭鞋底。
还嫌不够,又把那只脚的鞋脱了。
怎么回事?张延一把抓住赵元的衣领,厉声厉色的说,赵元,是不是你不小心动到石柱了?
赵元听到这话,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没有啊,我摆完就站开了,检查都是你做的。
张延丢开他,瞪向陈仰。
泥板上的画就在那摆着,我看没看错,你可以自己去确认。
陈仰尾音刚落下,张延人就已经过去了,他啃起嘴巴里的一块软肉想,都到这一步了,还会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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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蓦地被戳了一下,陈仰脖颈后面有温热呼吸拂过,他怕痒的往旁边躲。
矣族后人的血。朝简在他耳边低语。
陈仰一怔:阿戊
离他不远的赵元听见了,忙不迭大喊道:阿戊!要阿戊的血!
张延猛然就从泥板那跑来,拖起昏迷的阿戊丢到祭坛上。
祭坛毫无反应。
可能是他中了诅咒,血混了点植物的汁液,不够纯,赵元出着主意,要不多抹点?
赵元的意思是,他们可以在阿戊脸上沾些血,再抹到祭坛上就行。
没料到张延会提着阿戊,把他头上的伤口往四根石柱跟祭坛上撞,血弄的到处都是。
阿戊浑身血淋淋的,张延还在继续撞他。
陈仰的唇线一绷,出声道:够了!
张延爬满血丝的眼瞪过去,被陈仰身边少年的煞气震到,他脸上的肌肉颤了颤,丢掉奄奄一息的阿戊,沾满血污的手捏了把脖子,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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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了等,他们还在这里。
三次的期待都落空了,回去的喜悦跟轻松全部烟消云散。
张延暴力的踢着祭坛下的台阶,踢一下骂一句,赵元一脸呆滞的坐在地上。
陈仰扭头看少年:阿戊的血没用。
他前一秒才说出来,下一秒就有轻悠悠的声音尾随而来:当然没有用啊。
阿戊不知何时醒来的,他躺在祭坛上,胸口的起伏有一点弱。
张延要冲上去踹他,赵元急忙拦住:老哥你冷静点!再踹人就没气了!
让开!
张延咒骂着大力推开赵元,陈仰过去拉他的手。
然后,张延就被背后飞来的拐杖砸趴下了,也安稳了。
陈仰走上祭坛,蹲在阿戊面前说:剥夺福祝的仪式不要矣族后人的血?
阿戊的气息很虚弱:要呢。
那怎么
阿戊吐出一口掺着绿的血液,动了动挂着浑浊血块的唇,慢慢笑出了声来:因为我不是矣族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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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里一片死寂。
十几秒后爆出赵元迷茫的呢喃:天哪。
张延本来还在挣扎着要爬起来,这会仿佛全身血都被抽空了,昏死过去。
陈仰盯着阿戊:你真不是?
阿戊叹息:我都说了那么多,怎么会在这件事上骗你,没有必要的呢。
陈仰的嘴角重重压了下去。
这人知道所有的事,诉说的详细又沉痛,旁观者不会有那样的情感,他们都一致默认他是矣族的后人,所以就跳过了确认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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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在失控前去看祭台下的少年,见他拄着拐立在那,眼半抬,暴戾中含着他熟悉的沉着,他稍稍平复了些许。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你又是谁?
阿戊的眼神慢慢涣散,又聚焦在那个打开的匣子上面。
我啊
陈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阿戊轻轻浅浅的说着,他说那匣子里装的是矣族的圣物,当年不知所踪。
匣子在土里待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一个叫阿戊的孩子跟小伙伴们在岛上挖宝,无意间挖到它。
而他只是匣子里的一缕念,不受控制的寄生在了那孩子的体内,成了新的阿戊。
阿戊知道岛上管事的是戚老婆子,也就是曾经那个强盗头目的女儿,他故意把匣子丢到了她床头。
匣子上面有矣族文字,不能把她杀死,让她做噩梦也不错。
阿戊冷眼旁观岛上那些人脱离温馨安宁,自私的变成魔鬼,他不报仇,也不救谁,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
陈仰这行人是变数,阿戊之所以算计他们,是不想让他们做出干扰的事。
后来矣族的残破石碑跟几样祭物都被他们找到了,阿戊认为这是植物神的指引。
那就顺势而为。
所以阿戊此时没有撒谎。
他作为念是矣族人,这副身体却不是,流动的血液自然就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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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淹没了整个石室。
完了。
出去就是怪物们,留在这只能等死。
再说,整个小岛都面目全非了,出去以后就算从怪物们手里活下来,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矣族的后人。
被所有信息箭头指着的阿戊不是,那谁是?
陈仰摸着少年的拐杖:变数这么大,局面整个反转了,我们要怎么做?
朝简调节拐杖,靠着石壁坐下来:我在想。
陈仰蹲旁边,不打扰他。
没过一会,朝简就用拐杖敲陈仰的小腿:把你兜里的化肥给我。
陈仰默默抓兜:你还好吧?
朝简:不好。
陈仰在心里叹口气,感冒,抑制的药吃完了,变异还加重了,是不好。
好在气息不烫,退烧了。
朝简低头吃饭,陈仰掏外套的另一个兜。
赵元往这边挪,两眼发直的看着陈仰手里的化肥。
陈仰一看赵元那眼神,知道是诅咒也发作了,就是阿戊说的赐福进行时,他正要把化肥给对方,就被身旁突变的狂躁气场滞住。
朝简目光阴沉地盯着赵元,食指指向陈仰手里的化肥,嗤笑了声,一字一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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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被少年可怕的眼神吓得喘不过来气。
脱离了药物,强大的心理素质跟着扭曲,性格变了好多,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冷静,有什么不满就表现出来,愤怒也表现出来,就连吃独食都
好特么粗暴。
赵元一米八左右,手脚健全,身强体壮,热爱运动,还有六块腹肌,竟然怕一个拄拐的,要是屁股后面有尾巴,早夹起来了。
说出去都丢人。
赵元后退一点,远离那种森冷恐怖的气场,对陈仰干笑着说:我没他严重,我还能忍。
陈仰仔细观察赵元,确实,目前只是对化肥产生了饥渴感,流口水,其他还好。
这孩子是最晚发作的一个。
见少年专心吃起了化肥,赵元才跟陈仰搭话:哥,我们出去会被砍死。
陈仰说:那就先不出去。
不出去也不是办法啊,赵元一脸的愁云惨雾,我们查的所有线索都用完了,要找矣族的后人,还要重新查,我真的我不行了我
我的妈!他忽然低喘着惊呼。
陈仰也有点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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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上多了一大片绿色,层层叠叠的爬满四个角,细细的茎叶缠上了四根石柱,打着弯垂下来。
像一个人大字型趴在那里,双手跟双腿都搭上了柱子。
是阿戊。
身体变异成了绿油油的爬山虎,那个矣族的念不知道去了哪。
中了诅咒真的说死就死了。赵元恍惚着说。
陈仰看那片爬山虎,每一片叶子都充满强大生命力:这里是封闭的,爬山虎能活?
赵元说:等我们完成任务,说不定祭坛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陈仰抿嘴,他跟阿戊不是一个世界的,答应的事也会做到。
唔
张延醒过来,看到祭坛上的爬山虎,面色刷地一变:那是阿戊?
赵元嗯道:太快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张延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了,踉跄着走到少年面前,抓住他的运动服,粗喘着吼:怎么从这里出去?
朝简漫不经心的吃着化肥,眼皮不抬。
张延还在那嘶吼,眼睛暴凸,神色有几分平时没出现过的癫狂:妈的,我在问你话,你耳朵聋了?不是哑巴装什么,瞧不起谁,快告诉我重叠的点在哪!
朝简低头舔掉掌心的最后一颗化肥颗粒,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延,几秒后,他一笑。
很久没人敢这么吼我了。
那一瞬间张延被巨大的危机感冲击,终于意识到自己犯蠢的惹到了什么,理智尽数回笼,可他的身体却晚了一步,没来得及跑掉。
视线里有什么扫来,裹挟着凶戾至极的劲风,左边脑袋传来刺骨的抽痛。
张延疼得喊都喊不出来,人整个是懵的。
接着又是一下。
伴随着惊悚的皮肉碎烂声,骨裂声。
张延的头就像一个沉甸甸的水袋,破了个口子,往外喷出一股液体。
不是鲜红的血。
是一片绿色液体,没有一点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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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里响起吸气声。
像阿戊跟林月,被赐福后还没死的时候,血只是浑浊的不够鲜艳,带一点粘粘的,浅淡的绿。
如果是跟怪物一样,身体里全是植物汁液
只有一种可能。
陈仰站起来,沉声道:你吃了
张延眼睛一闪:没有!
还不承认,陈仰盯着他:是周晓晓跟黄青?
张延捂住受伤的头,发晕的蹲到地上,呼吸吃力的喘着吼道: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没有!
那你的血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我不知道
张延突然痉挛了一下,痛苦的惨叫着往赵元那爬:救我救
赵元手撑着地,哆嗦着往后挪动:延,延哥,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啊!
小腿被抓,赵元慌乱的死命踹掉那只手。
张延跪倒在地,像是被人拧紧的湿抹布,哗啦啦往下滴淌液体,整张脸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骨骼突起,呼吸停止。
赵元看着救过自己一命的人突变成怪物,又很快死亡,还吃了队友们,他崩溃的大喊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我真是不懂,我不懂我不明白
赵元瞪着只剩下小半个躯体的张延,涕泪横流,嘴里语无伦次:看样子你体内那什么福祝爆发的比我还晚,肯定是带着阿戊来石洞以后的事,我连化肥都能忍得住,吃那个你疯了吗我们是人啊!当时我们都觉得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陈仰回忆着在石洞见到张延后的一些细节,阿戊应该是早就发现了,一定觉得讽刺,这也是岛上多次展露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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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号019——西西特(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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