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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32)

    他们不愿死,难道就该你死?我和爹,不一样。沈翌没有多言,转身出了牢门。
    *
    夜长梦多沈翎多活一夜,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深谙夜长梦多的意思。
    夏花开绽的那天,沈翎的十七岁生辰。斩刑,也在那一天。
    从来没想过死,到这天来了,才觉得可怕。人死如灯灭,再一碗孟婆汤,什么都会忘掉。不会记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家族责任心,不会记得刀起刀落的痛,自然也不会记得那个人。
    沈翎想了想,之前两样都没什么大不了,但最后那一样,好像挺可惜的。
    孝,还是愚孝?好像没那么重要。想到,就去做了。
    时辰选得很好,天蒙亮的时候,百姓都未醒来,自是无人干丢菜叶那活,也无旁人围观。如果这是帝君的恩典,是谢他救了大崇之国祚么?
    夏初,有了秋的肃杀。风卷起砂砾,打在脸上,疼到麻木。
    沈翎踏上刑台的时候,脚是抖的,膝盖是软的。关于怕死,似乎忘了很久。以为经历了些生死,胆子就会肥一些,哪里晓得一样没用。
    监斩官的动作很快,也不看时辰,直接丢了签令。沈翎庆幸不必因此跪得太久,刑台上可没有家中祠堂的蒲团,膝盖疼。
    刽子手抄起大刀,嘴里含了一口酒,勐地喷洒整个刀面,又拿粗壮的手臂一抹。
    在这个当口,沈翎想的不是人头落地的疼痛与否,而是那把刀干不干净、卫不卫生一想到沾满糙汉口水和臭汗的刀子要落在自己脖子上,沈翎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当场呕吐。
    旭日东升,刺目的霞光映上兵将的枪矛长戈,与刽子手的大刀,耀出的光亮一晃,令众人不由自主敛袖遮面
    *
    天已大亮,越行锋赶回京城,为时已晚,关于沈翎斩刑的榜告已被撕去。
    依照往日的说法,撕去榜告,即是行刑完成。越行锋自言道:不可能,行刑通常为午时之后,今日为何提前?他们就这么等不及!
    自从在客栈苏醒,越行锋已感受不到心痛,余下的只有恨戾和暴怒,如同当年亲眼看着南越王宫倾颓,失去最亲的人。如今,这种感觉不减当年,甚至更沉、更重,即便将松烟镇的客栈拆了干净,也难舒缓半分。
    身在京城,不得不收敛,心头如熔岩把大地撕得龟裂,他一拳砸上树干:我越行锋选中的人,顶多被自己笨死,绝不会在刑台上死得那么难看!
    恰巧边上有孩童路过,擦着眼泪对同伴说:呜呜呜,我娘不让我去看砍头,现在都砍完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呀。
    越行锋暗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喜欢看人砍头?慢着是得去看看。
    待他去了,刑场的兵将官员早已散去,刑台上只余着尚未清理的血迹斑斑。
    越行锋一步一步走去,步子竟未觉沉重,他紧盯着那滩血,说不出端倪,也道不清疑惑。在血水前屈膝蹲下,指尖沾了一滴,心间的戾气顿时扫空。
    看着血水渗入缝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勾勒暖色:果然如此。
    眼角掠过一个人影,越行锋迅速紧追而上,在一条繁华喧闹的大街上,追上那人。
    帷帽遮面,依稀辨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此人牵着一辆马车,静候越行锋。
    越行锋看着手中多出的马鞭,朝车帘一瞟,如寻常商贩那样开口:什么货?
    那人语调平平,冷声道:自然是好货,天上地下,仅此一件。出了京城,可买不到。
    越行锋会心一笑:既是如此珍贵,若我夺人所好,岂非君子所为?
    那人又道:既知珍贵,便走远些,京城内外,可是有不少人出得起高价。
    越行锋坐上车板:shou之无愧,却之不恭。兄台,后会无期。驾!
    *
    〖江山多败絮上卷水龙吟完〗
    第85章 重获新生
    正是午时,山间村落安详宁寂,夹杂蝉鸣伴炊烟。简陋的屋舍,依稀看出从前的布局,细绳、响铃、三丈高的寨门,还有废弃许久的铁制火盆。
    阳光透进屋舍,不显闷热,飞鸟的影子在竹榻前掠过,掀起一人长长的睫毛,粘连着一丝倦意,迟疑地眨了眨。
    喉咙深处压抑出的声线,略微模煳:阴曹地府也有太阳?莫非这是天上?我运气不错。不过,再怎么不错,也只是个死人了。
    记忆回到那天清晨,刽子手的斩刀映日刺目,重重落在脖子上的时候,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或许就是街边话本里说的:死得没有痛苦。
    问题是,这未免也太没有痛苦,简直连感觉也没有,直接就挂了。
    有点不划算,实在非常不划算。沈翎越想越不甘,话说这砍头的感觉也太坑人了。
    不自觉又嘀咕起来,声音比方才顺畅许多:不上算,太亏了
    你说够了没有。戏谑的调子,怎么听都像是上辈子的事。
    沈翎骤然惊醒,身体一缩,一只大手便搂上来,那声音蹭着耳垂传来:死过一次的人,话也多成这样,早知如此,你哥就不用费那么大劲,我也不用躲得这么辛苦。
    双手捂上眼睛,生怕他从某个角度瞧过来。身后静了许久,终究是梦,泪水无可抑制地从指缝渗出。
    人死了,连想到的、听到的也真实成这般。
    那个人大概不在松烟镇了。若他赶回去,会看到什么?但愿他什么也别看到,实在是不好看。搞不好那颗脑袋还悬着一丝血沫沫
    怎么不说了?又是他的声音。
    你能别说话么?沈翎哽着哭腔,只想让他闭嘴。活着就够丢脸,不想死了也一样丢脸。声音断断续续:我都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放过我么?
    谁说你死了越行锋哭笑不得,抬手在他唇上轻擦。
    别碰我!你这混暖的?沈翎探出舌尖一尝,还真是暖的!这是怎么回事!
    越行锋忍无可忍,将他的身子掰到身前,瞧他紧闭着眼,眼泪乱七八糟淌得满脸都是,在他额前亲了亲:可以了吗?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沈翎难以置信地看他,弱弱地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戳戳,脸上戳戳有弹性、有体温,是个大活人!哪里不对劲?
    越行锋抓起他的手,直接往脸上贴:笨蛋。
    啊!真是活的!沈翎抽了抽鼻子,往自己脸上捏捏,眼睛顿时瞪得像桃核。
    信了?越行锋颇为无奈,叹道,我刚才就说你哥不必费那么大劲你究竟听了什么了?好吧,你根本就没在听。
    不可能。我记得我上了刑台,刀都落下了
    不觉那时候有些刺眼么?你哥连夜让人从外头通了地道进去,就是那一瞬,把你换成个死囚。越行锋顿了顿,似乎是笑了,话说我从见着你,你就晕着,你不会你不会刀下来的时候就吓晕了吧?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声音还哽着,半点气势也无。
    虽说吓晕过去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一被越行锋给捅出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沈翎恼了片刻,又静下去。救他的人是沈翌,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天换日,且因此犯下欺君之罪,单凭这一条,便又是祸及全族的罪状。这般冒险,他为何要做?难道就如越行锋所说,这位兄长一直站在他这边?
    你哥没事。越行锋突然说了句。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又回去了?沈翎眼底满是惊讶,能在风声凛冽的京城来去自如,本事当真不小。
    除了这个,你还能想什么?越行锋笑了笑,放心,你已经死了,某人的罪有人扛上,你们的帝君自然不会再为难昭国公府。
    沈翎发怔:我不是活着吗?
    越行锋捏了他下巴:昭国公府的二公子的确死了,现在的你,只是我的翎儿。
    沈翎脸颊一热,把眼珠子绕开:什么你的,一边去!
    身后的手蓦然抽了去,沈翎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人的眸子,微弯着眉梢,似笑非笑的模样,难不成他真要闪一边去?碍于面子不敢开口,只得把头低下去。
    谁料他的影子一晃,竟是凑得更近:如果我真的一边去,你会哭的。
    无论何时,沈翎都觉得面子是第一要事:哭?少开玩笑了!我刚刚活过来,有什么值得哭的?去!
    越行锋好似大悟:哦,原来这么有骨气。好,我走。
    沈翎偷偷抬眼去看,这人果真掀了被子起身!身侧骤然空虚,虚隆的被窝如是裹着冬时的寒气,觉得有些冷。
    他在弯腰穿鞋,沈翎冒出两只眼,直勾勾瞧着,不由自主飘出一个音:诶
    听到自己的声音,顿觉连脸皮也没了,赶紧把脑袋往被窝里缩,哪里晓得一下子被两只大手给拎出来。
    沈翎的眼神有点懵懂,迷迷蒙蒙把人望着。忽然间,眼前叮一声坠下一样东西,连着一根深色绳子,左右晃悠。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那样东西已悬在胸前。
    据说行刑那天,是你十七岁生辰。你也真够倒霉的,什么日子都能撞上。越行锋拾起沈翎胸前那金属饰物,稳稳当当套上自己的食指,这东西,给你了。
    我的生辰?沈翎清楚记得,自己从未将生辰之期告知与他。难道又是沈翌?兄长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
    你房里的那幅字,不就是你去年生辰,沈翌送你的吗?越行锋见他一脸茫然,不是吧,那可是你兄长亲笔所书,难不成你连上边的字也没仔细瞧过?
    沈翎认真想去,去年生辰收了不少礼物,光是名家字画就有二十余幅,他只是从中随便挑了幅顺眼的挂上,没想到那竟出自沈翌手笔。难怪生辰第二日,他会是那种表情。
    越行锋勾开他里衣,将那金属饰物投进去:你今年的生辰,估计只有我这一份礼了。
    沈翎胸口一凉,赶紧把那物掏出,捧在掌心看着。是一枚指环,通体乌黑,上边有一对羽翼,瞧着眼熟。
    几经思量,总算记起这与越行锋胸前的朱雀雕题有些相似!
    朱雀雕题可不是凡物,普通老百姓要是拿去做花样,肯定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即便如今南越归了大崇,这种图腾仍是禁忌,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照着做指环把玩。所以,这样东西是越行锋自己做的?他有这手艺?
    这是我南越王族的传世指环,是我父上留下的。越行锋抬起他右手,套上他无名指,稀稀松松的,果然不太合适,你还是挂着吧。
    喂!这东西给我做什么!你快拿回去!沈翎刚想动手摘东西,就被摁住。
    给你就拿着。少废话!越行锋调侃道,人家姑娘嫁人都要聘礼,你倒好,推三阻四,白费我一番心思。
    你才是姑娘!沈翎怒吼一句,顿时静下来,什么聘礼?
    越行锋把羽翼指环举到他眼前:你不是我媳妇么?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嗯?
    沈翎发觉耳根有点烧,说话莫名变得磕磕巴巴:媳、媳妇,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成了你媳妇!
    越行锋作势要将指环收回:不要算了,还我。稍稍一扯,发现沈翎已将指环紧紧握住,不禁调笑道,不是不要么?
    已出之物,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沈翎说这话实在没什么底气。
    那你是不是我媳妇?越行锋说着去挑他下巴,看他僵硬地点头,不由吻上去。
    据越行锋所言,这叫洞房花烛。
    次日一早,沈翎捂着腰起身,毫不留情地把他狠狠骂了一顿。当然,也只有越行锋不在房里,才能骂得如此痛快。否则,又是一顿折腾。
    不知他天亮去了哪里,沈翎披衣出门,见着熟悉的青山葱郁,眼珠子差点给瞪出来。
    这里这里不就是当初绑架他和奚泽的破山寨么!
    突然蹦出个人,冲沈翎灿烂一笑:大嫂!
    第86章 正经行当
    大嫂你妹啊!沈翎飞腿一踹,不料惹得一身酸痛。抬手去扶门框,却见那货呵呵呵地笑起来,笑得特别狗腿、特别谄媚。
    你是认出这张脸,沈翎吓得脸都白了。这人,不就是那个山匪头头!
    满脸横肉的山匪头头在跟前笑嘻嘻的,笑得沈翎浑身发毛,这是认错人了?不对,这张脸化成灰都认得,可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上回还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回成了一软蛋?
    沈翎放眼望去,遍地尽是辛勤扫地兼晒菜干的糙汉们。乍一看,真是勤劳顾家的大好青年,可仔细一瞧分明就是以前的山匪!
    山匪头头搓着手,两眼透着殷勤的光辉,眨着眼过来:大嫂,找大哥么?
    嗯。沈翎无意识应了句,勐然觉得哪里都不对,刚想纠正一番,那软蛋早就蹦远了。
    大哥、大哥!大嫂醒了!
    卧槽!居然喊得这么大声!他一个人喊也就罢了,偏偏其他扫地晒菜干的都一道喊起来。
    一时间,漫山遍野,此起彼伏,鸟兽飞尽。
    沈翎当即想找个地洞先躲一躲。这一刻,他很心塞。这场面无法理解。
    越行锋闻风而至,见沈翎扶着门框又捂着心口:身体不舒服?
    沈翎抽了抽嘴角,颇为怨念地看他:你说呢?
    越行锋一摆手,那山匪头头会意躬身,大喝:是,大哥!
    沈翎被人声震得头疼,这位山匪头头比军营里的那群人吼得还卖力。揉揉耳朵,指着不远处的木筛架子: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是山匪么,不去打劫,改行晒菜干?话音方落,又见个小弟在勾什么丝线,单手拎着细竹竿,手法挺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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