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在牧场坚守着，当真做到了与奶牛同吃同睡，这一点倒是让李虎很佩服。
    只是这个人，有点过分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不光自己上阵，还带了各种高科技的拍摄设备，全方位监控。
    原本瓦伦以为，自己一定能够抓住李虎弄虚作假的蛛丝马迹。他不光在这里监测，还企图和工人们打成一片。
    不过，瓦伦可是优秀的高材生，一直以来都是学霸型的人物。他和这些工人，仿佛天生就没有共同语言，三言两语，对方就给他露出鄙夷神色。
    工人们都是站在李虎这一边的。
    一来他们了解自己的产品，知道所有的牛奶都是纯正无添加的，因为牛奶本身就是做为他们的工作福利之一，每天分发一斤的。
    二来，和瓦伦比起来，他们更喜欢李虎这个外国小伙子。瓦伦总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似乎无所不知，可是他连牛粪都嫌弃。而李虎呢？干起活来生龙活虎，可以喝大家一起挽着袖子上阵，一点老板的架子都没有。
    高兴了，李虎还会在下班后，请大家喝两杯。他已经完全融入这个集体，和牧场年轻人们成了朋友。
    所以，无论瓦伦想从工人这里套出点什么，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很快，三天过去了。这个夜晚，吃过李虎让人送来的晚餐之后，瓦伦胡子拉碴地躺在睡袋里。
    他心里很纠结：“怎么就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呢？那么高的蛋白、脂肪含量，这牛奶一定有问题啊！”
    沙沙沙，草地上传来脚步声，瓦伦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是李虎。
    这是他在这里住下之后，李虎第一次出现在他跟前。
    “瓦伦先生，你还打算坚持么？”李虎淡淡地问。
    瓦伦坐起来：“无论你耍什么花招，我都不会放弃。”
    “你为什么一定认定我耍花招？”李虎微笑道。
    固执的瓦伦忽然觉得，这个东方小伙子的笑容像是春风一样。不过这春风却让他有点懊丧，对方很自信。
    “因为科学。”瓦伦说。
    “科学？你的科学，就是那可笑的、固定的两个数字？”李虎说，“你这几天可有收获？我们都是正常喂料，正常挤奶。你知道因为你的固执，浪费了多少牛奶么？”
    瓦伦脸腾地红了。
    他揉揉鼻子，不说话。
    李虎看着旁边的垃圾袋，里面有吃过的盘子。今天的晚餐餐后甜点是布丁，李虎问他：“晚餐吃的好么？”
    瓦伦点头：“很好，你的厨娘不错，尤其是布丁烤的很到位。香香甜甜的，好吃。”
    “你知道，布丁用的就是我们自己的牛奶。”李虎道，“你一直拒绝饮用牛奶，可是实际上这几天所有的吃喝中，几乎都含有牛奶。那么，你要不要对自己的身体也来个检测？”
    瓦伦愣了一下，他可暂时没想到这一点。
    李虎说完，笑了笑，看着瓦伦，暗中释放一点五行之力。他从瓦伦身上感应到，这家伙的左肩有旧疾。
    “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李虎开口问。
    瓦伦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伤。”李虎指着他的肩膀。
    瓦伦曾经当过兵，在联合国驻伊拉克的维和部队呆过。他肩膀曾在那里中过流弹，这么多年肩膀每逢阴天下雨就会疼。
    这个秘密，瓦伦很少跟人提起。今天李虎忽然说出这话，让瓦伦简直是差点惊到跳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瓦伦几乎是哇哇大叫了。
    “不要紧张瓦伦先生，我谁也不是，就是一个养奶牛的。”李虎笑了，“我来自华夏，说起华夏，你想到什么？”
    “功夫。”瓦伦脱口而出。
    “还有，中医。”李虎道，“中医很神奇的，你要不要让我帮你缓解一下痛苦？我想几天睡袋下来，你这肩膀可能很折磨人吧。”
    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值班室小木屋内，温暖的灯光下，瓦伦光着上身，趴在床上享受着中医按摩的手法。
    一点点晶莹、浓郁的五行之力打进去，李虎帮着瓦伦驱散体内的顽疾。而瓦伦只觉得，有什么清凉的气流钻进身体里，向着疼痛的地方冲击。
    每冲击一次，他感觉就舒服一些。这几天肩膀的确酸痛，而李虎的按摩，让这份酸痛大为缓解。
    瓦伦现在感觉，这的确很神奇。
    “李，你们的中医手法，的确神奇。”一向严谨、固执，甚至对华夏乃至整个亚洲都有偏见的他，朝李虎竖起大拇指。
    李虎笑而不语，只是默默的帮他按摩着。通过五行之力反馈回来的信息，李虎发现这个伤很不一般。
    “你这个不是普通的伤。”按摩结束之后，李虎一边擦手一边问，“怎么弄的？”
    瓦伦苦笑，把伤的来历告知李虎，李虎很是吃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固执的学者，居然还有从戎经历。
    “再来两次，你这肩膀就可以痊愈了。”李虎道，“我还有一个礼拜回国，回国之前，你来找我吧。”
    瓦伦脸红。
    他本来是在这里找茬的，可是对方却不计前嫌，好吃好喝供应着，还要帮他按摩、治病。
    关键是，李虎的手段真的很有效。以前瓦伦的右手手臂，最多只能抬起到心口，再往上就会扯着筋很疼。
    而被按摩过之后，瓦伦尝试抬手，居然很轻易的抬到耳朵边。他心头又是感激又是吃惊，一个劲追问原因。
    李虎只是哈哈大笑：“我们华夏古老文明，神秘之处太多了。这些东西是我从老祖宗那里学来的，你要问我它的缘由，我也说不上。就好像你拼命调查我的牛奶，其实你看到了……”
    瓦伦惭愧地点点头：“我的确看到了。”
    奶牛们散步、吃草、睡觉，和其他牧场内的奶牛一模一样。只不过它们的生活更丰富多彩一些，因为这里的工人都很欢乐，气氛融洽。
    许多工人在干活的时候，会忍不住自言自语和奶牛们谈话。而且他还发现，李虎会在每天下午四点钟左右，给这些奶牛放一些音乐听。
    瓦伦想，或许自己真的错了。
    第二天，工人告诉李虎，瓦伦一早就走了。临走的时候，他特意喝了一瓶牛奶，并且带走了一瓶去检查。
    检查结果在中午时候就反馈过来，瓦伦亲自送来结果，并且把售卖上市的批文带来了。
    “对不起。”瓦伦当众向李虎道歉，“是我太固执。虽然我还是没搞懂，为什么你的奶牛产奶质量会比其他牧场的奶牛高，但是我想你的确是无辜的。”
    他不光在众人面前向李虎道歉，还在当地的电视台上，公开道歉。
    李虎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毛利人有点固执。有时候这种估值可能很可气，但是有时候，却又很可爱。
    比如瓦伦在电视台上的道歉，无形之中，其实就是给李虎的产品做了广告，效果极佳。
    因此，牧场的桃山虎牌牛奶一进入商超，就被抢购一空。大部分人是抱着好奇、试一试的心态，买回去尝尝看。可是这些人在尝试过后，就再也喝不下其他的牛奶。
    对此，威尔表示开心，同时也有些担忧。
    “我们的牛奶销售的太好了啊。”威尔站在窗前，看着来拿奶的商户。
    “你怕引起众怒？”李虎道。
    “聪明。”威尔道，“汉斯也在这里，却一直没有露面。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担心。那可是一只标准的老狐狸……”
    李虎这段时间忙着处理瓦伦的问题，倒是没怎么把汉斯放在心上。
    “你知道吗？我们华夏有一句古话，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虎道，“有些时候，放轻松就好。”
    威尔琢磨着李虎的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他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回办公桌旁，拿出一个相册。
    “李，这是我找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关于李晓川的。”威尔把相册递给李虎。
    李虎拿过来看，拍摄的都是些街景，大部分都是在新西兰的街道上。但是这些街景，都是不同的城市。
    街上有很多行人，乍一看就像一本旅游相册。可是李虎仔细看，却发现一个端倪。
    所有的相片之中，都有同一个人。一个拎着手提袋，行色匆匆，十分紧张的东方小伙子——李晓川。
    “你找到他了？”李虎吃惊不已。
    “很不幸，在拍完这组相片之后，就失去他的踪迹了。”威尔道，“没有出入境记录，没有任何踪迹。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我甚至向各地警局打听了最近发生的命案，也没有一桩跟他有关。”
    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李晓川的行踪，成了李虎心头的一个巨大谜团。
    无论如何，李虎都决定要找到他。李晓川很可能深陷麻烦之中，他需要帮助。
    捏了捏太阳穴，李虎深深的叹口气。
    “不要着急，只要他活着，就总会出来活动。我已经让人去联系本地的蛇头，看看有没有他偷渡出去的迹象。”威尔安慰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