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息怒, 这件事要从长计议,这会儿他们一定把罪证都消灭了, 我们就这么去讨说法, 必定没有结果。”我说。
“我知道,可是, 真的咽不下这口气。”慧心忍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咽, 昆仑的功夫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没有人觉得他比新科状元差,反而大家都在传说新状元胜之不武。我记得每年的新科武状元都要骑上高头大马在临安城转一圈接受大家的恭贺, 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新科状元在朝廷了得到皇上的册封,得以在军中做一名副将, 之后一日, 便是在临安街上敲锣打鼓, 巡游一圈,让皇城根下的百姓一睹他的风采。由于新科状元还没有自己的府邸和亲信,随行而来的还有许多朝中重臣和皇城内的侍卫, 一是为了保卫安全,另一方面是为了彰显皇恩浩荡。
此刻前方鸣锣开道, 数百位护卫随行, 状元红绸缠身,头顶乌纱,浩浩荡荡的往前走。与以往百姓站在路边欢呼不同, 这一次街道似乎很冷清, 街上也只有三三两两的闲客, 也似乎没把注意力放在鸣锣开道的大部队上。
官员和大内侍卫们面面相觑,走了一会儿,便有人下马询问旁边的百姓,为什么大家对这新科状元这么不好奇,不关注。
我和慧心就躲在酒楼二楼的包厢里,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事先在群众中传扬新的武状元胜之不武的消息,把当日在擂台赛上的比赛过程扩大化,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利用人们内心中一息尚存的正义感,抵制新科状元。
事情很快传回了宫里,皇帝很重视,毕竟是不得民心的问题。皇上在第二日早朝时专门就此事展开讨论,毕竟在比赛前,主考官已经说的好好的,不到对方求饶不算胜利,而昆仑虽然先发制人,但败在心软。
战场是冷血的,容不得半点怜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但民心所向,还是做出了妥协,昆仑和这位新科状元并列第一。等他的伤养好之后,可以在军中担任副将,为国效力。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结局,昆仑参加状元选拔也就是想谋个一官半职,来日郡主向皇上提亲之时,也好登对,这也算是给慧心一点安慰。虽然过程波折,但结局竟也不差。
大约一星期的时间,昆仑已经可以坐起来简单进食了,虽然只能吃一点稀饭,但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多了。
这天,郡主一大早就进宫去了,我陪着昆仑在院子里散心。夏日炎炎,晚些时候也有些凉爽,也可以大口的呼吸一点空气,不至于像中午一样暑气逼人。
夜幕降下来的时候,慧心从宫里回来,走进来时心事重重,身后跟着的雪见表情很不好看。她们无精打采的走进院子,看到我们在葡萄架下,便走过来。看着她沉重的表情,似乎明白了几分。
她走了一遍,又转身往自己的闺房方向走去。
我拍了拍昆仑的肩膀,要他别担心,送他回房间之后,我去找了慧心。
她正绣着一副汴绣,才刚开头,看不出个名堂。
“准备绣什么呢?”我轻声问。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手指竟被戳破了,渗出一点血来。我忙将她的手拿过来看,还好没什么大碍。
“什么事儿心神不定的?”
她抬头看看我,一脸的落寞道:“今天我去见了皇爷爷,他跟我说了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和昆仑的婚事有关?”
她点点头说:“是我的婚事不错,但皇爷爷说要把我许配给那个中原大汉,说是从唐朝开始,武状元大多娶皇家女儿,一来稳定国本,二来顾家可信。他还说了,史家的大小姐,就是上一次被水蛇咬断一条腿的姑娘,她看上了昆仑,史丞相便向皇上提亲,将昆仑许配给自己的女儿。”
我问:“当真?昆仑要被许配给史丞相残废的女儿?”
“是的,我向皇上表明了我的心意,但他说一看便知道昆仑是站在我这边的,而中原大汉是另一个派别的,若是我可以嫁给中原壮汉,昆仑可以进入史家,那么就可以统筹掌握,权衡这两派之间的纷争。”
“你没有反抗吗?”我问道。
“当然有反抗,而且是激烈的反抗,但皇上身边的杨皇后,还有新近的得宠的曹美人都是史丞相的人,她们不停的吹着耳边风。若我不答应,皇爷爷或许会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所以,你答应了?”
“没有答应,也没有反抗。”她抬眼看我,眼中含着泪说:“皇爷爷知道昆仑在赵竑的婚礼上将我推倒摔伤的事情,说他蛮横无理,竟敢这么对待皇家女儿,实在有损皇家颜面。那个中原壮汉并不是竑王爷派来的,而是皇爷爷指示的,他制定的比赛规则,命人在兵器上动的手脚,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昆仑。
我已经向皇爷爷解释了,那天昆仑在气头上,而我刚好那会儿就没站稳,他不推我,我也会摔倒的,但皇爷爷就是不信,说我是为情所惑,迷了心窍,一定要治一治昆仑。所以,伤害昆仑的人是皇爷爷,这片国土上最大的王。你说我要如何反抗?”
慧心一直强忍着的泪水,这时候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她捂着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几年的委屈无处发泄。雪见也难受的跪在郡主身边,依着她的胳膊,和她一同流下眼泪。都道是做贫家女儿难,却不知做皇家女儿更是难上加难。
这时,一个小丫鬟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说道:“郡主,昆护卫醒了,现在硬要下地走路,我们看他伤口刚缝合好,便要劝他,但他力量还是很大的,将我们一把推开,怎么都劝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慧心忙跟着小丫鬟去了昆仑的房间,他趔趄着,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却硬撑着要站起来,见郡主进来便扶着柱子站直了身体,使尽浑身的气力说道:“你来了,我......没事,还可以走路,还可以......”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到他忍不住凄厉的叫了一声,许是衣裳碰到了伤口,慧心忙上前把他扶住,重新回到床上。
“也不知道你是逞什么强,身上都被人家戳了两刀,还要在这儿扮大侠。”慧心心疼又埋怨的说。
昆仑一直以来都是一身傲气,哪里受得了每天躺在这里,尤其是面对着慧心,这个一直以来她守侯着的女子。
慧心替他将被子盖好,小声的说:“一直以来都是你守着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你小心的躺着,让我我每天给你喂饭,擦洗伤口,等你快快的好起来,整个邓王府都等着你保护呢。”
昆仑这才听话的躺好,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闪避,人已经到了院子,几个小丫鬟跟着步履匆匆的,我忙意识到不好,迅速钻进昆仑的房间的屏风后。
慧心忙意识到了,从凳子上起来跑到院子里去迎接月儿,拉着他去凉亭喝茶,可他明显是来看昆仑的,便径直往昆仑的房间走来。慧心找急忙慌的进来,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请他坐在昆仑身边。
月儿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昆仑,叹了一口气,男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嘘寒问暖,且他们关系匪浅,那些套话自不用说。
“昆仑这次的伤似乎比想象的要重,即使是好了,能站起来走路了,但不见得能练武功了。”月儿很遗憾的说。
“你可有办法医治?”
“实不相瞒,我这几天也到处打听,沈将军以前的部下征战大理时听说过一个药膏,能内外兼理,有助于元气恢复,据说十分难得,我这儿也只有三天的药量,不妨你试一试,若有效,我便亲自到大理去寻。”月儿说。
站在一边的慧心忙接过药膏,放在桌子上,拿起刚晾凉的茶水给月儿,月儿刚好站起来,两人撞了个满怀,茶水撒了一身。
慧心忙拿出手绢帮他擦拭,可是这茶水泼的实在,从胸前一路留到脚面上。
月儿边收拾着边说:“我和昆仑身高差不多,他的衣服或许可以借我穿穿,我和人约了一个地方谈事情,要马上去,来不及回府换一件新的。昆仑的衣服在哪里?”
说完便四下去找,我回头才发现身后便是柜子,屏风就是换衣服的地方,这下糟了,无处可逃了,眼看他朝衣柜走来。
慧心忙拉住她说:“昆仑的衣服你穿上不合适,况且他的衣服都是粗布的侍卫服饰,恐有损小王爷的身份。”
“不妨,我要见的人是个旧相识,且关系匪浅,他不在乎这些。”
“不可,你先到外面去,我给你找。”
月儿不跟她闹,只管往这边来了,昆仑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这才止住他前进的脚步,转而回去看昆仑。我趁乱小心地一步步挪出了昆仑的房间。
还好化险为夷,踩着小碎步小心地回到小院里。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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