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晦暗,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炼狱。尤悠耐心等待着,耳边却捕捉到了一丝怪异的声响。
在风呜呜呜的鸣叫之外,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的动着,几秒后一声软物落地。如果不是侧耳倾听, 很难捕捉到。
她眯起了眼睛,一个高大的人影在眼前一晃而过。因为眼睛里飞进了沙子,尤悠吃痛的去揉眼睛,再睁开时, 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一行人在风暴里整整坐了一个上午。太阳有些偏西, 风暴过境,平原上恢复了平静。
乌卡拉嚷嚷着让众人起身, 整个大队伍里又有数人再无法起身,蹲在原地不动。
细细望去,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风暴里咽的气,死去的大部分都是外圈抗风的那些。尸体维持着蹲坐的姿势,很多人的下半身都埋在了沙粒之中,像是要与整个土地融合在一起。
只有,一个人除外。
酋长死去的地方,深色的血液已经风干。在地上蔓延出一条让人心悸的细线。而他的眼睛在死前睁着,又被黄沙覆盖,活脱脱黏连在眼球上,成了雕塑一样的存在。
萧逸黑着脸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在脖颈处发现了两个微不可察的细小黑洞。
看伤口,是被毒蛇咬死的。
队伍里叽叽喳喳的响起了惶恐的议论声。
一条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毒蛇,在所有人提防风暴袭击时,咬死了酋长。眼前的情况,看起来是这样的。
众人再次变得惶惶不安起来。没有食物、没有补给、同伴们不断的死去,连酋长都默不吭声的就死了。眼前的征程明明就是一趟地狱之旅。
尤悠站在死去的酋长身后,细细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他们避风的地方在一段坡路的低矮处。周遭贫瘠荒凉,土质干燥松散,也没有什么动物巢穴在附近,平白无故出现一条毒蛇委实诡异。
而且所有人都维持一个姿势抵抗风暴,酋长与外圈的人一样,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主动攻击,为什么毒蛇就偏偏看上了他。
这么一想,再结合前头看到的黑影,尤悠抬眸扫了一眼乌卡拉,正对上后者的阴冷冰凉眼睛。尤悠第一次正面直视他,心里咯噔rdquo;了一下。
一片死寂里,有人提议原路返回,又立刻有人反问方向在哪儿,更多人则依然沉浸在酋长怎么会突然死去的悲怆与错愕之中。
乌卡拉冷笑了一声,用手指向了尤悠。
这个祭祀没用!他既没有保护好酋长又没有保佑我们走出困境!杀了他!rdquo;
尤悠虎躯一震,心想自己还没有主动动手呢,现在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朝着自己来了?
乌卡拉确实有些威信,一部分立刻扬起了长矛对准了尤悠。
另外一小撮人许是忌惮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萧逸,站着没动,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尤悠咬了咬牙,正想举起自己的武器反抗,身边的萧逸开口说了话。
如果是人为造成酋长的死亡,就不应该怪到祭祀头上来吧。rdquo;
乌卡拉结舌:酋长是被蛇咬死的!凭什么说是人做的!rdquo;
萧逸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就夺走了乌卡拉腰间挂着的篓子。那个篓子是用干草和兽皮编制而成,十分简陋肮脏,乌卡拉却如同一个宝贝一样天天挂在身上。
乌卡拉脸色大变,扭头就要反抗,萧逸早就识破了他的套路,早一步出手,掰断了他的手腕。
脱臼声在空气中格外的清脆,乌卡拉抱着自己的胳膊哀嚎着跪坐在地上。
萧逸举起了篓子倒了倒,一条成年人小臂那么粗,黑黄相间的蛇啪rdquo;掉在了地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往后退了退。
毒蛇吐着鲜红色的信子,一米长的身体抬起了一半,示威似的扫视着围观的人群,目光盯住了唯一一个蹲在地上的乌卡拉。
乌卡拉像是被烫到一样,起身跳开,一瞬间快速窜到了人群之外。
嘶hellip;hellip;rdquo;萧逸用石刀砍在了毒蛇的七寸上。那条蛇软软的倒在地上,再一动不动。
方才差点倒戈向乌卡拉的那群人此刻群情激奋,举着武器就要去砍那个恶劣的叛徒。乌卡拉一看大事不妙,灰溜溜的拔腿就跑。
远处云雾低沉,第二场风暴就在眼前。萧逸拦住了要去与乌卡拉拼个你死我活的族人,示意大家继续前行。
可是,我们迷路了,走不出去了hellip;hellip;rdquo;有人沮丧的说道。
茫茫荒原,他们不知道原地绕圈子了多久。之前看到可以定位的石柱已经好久没有遇到第二根。而活地图酋长又被叛徒害死hellip;hellip;
尤悠低头,脖子上挂着的黄铜链子微微凉的贴着她的脖颈hellip;hellip;指南针!
在休息室里她挑选了那个指南针,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尤悠忙不迭的掏出来,放在掌心端平。黄铜针盘上的指针动了动,不多久便稳稳的停留在了s的方向。
我收回那句话。rdquo;一旁的萧逸看着尤悠舒展开来的眉眼,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什么话?rdquo;
有时候,你还是挺有用的。rdquo;
他瞥了一眼指南针,领着众人往继续往南方走去。
体力在跋涉中消耗的很快。即便在尤悠的指南针带领下,他们再没有走过冤枉路,但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水草丰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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