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晔出去的时候说晚些时辰会有个好看的小哥儿来找他,本还当他是说玩笑话,这一瞧还真有个让人挪不开眼的小哥儿等着,就是太腼腆了些,半垂着头都不让人多看一眼,哪里像县城里的小哥儿,若是生了张这么好瞧的脸,走路怕是巴不得把脸给挂着走。
进来吧,待会儿杨先生回来怕要怪我没有请你进来。
阿喜这才进了凤香楼。
黄进喊了个厨娘送阿喜去休息的小房间里坐,又让小二沏杯热茶进去,那小二瞧见了阿喜一眼,听到管事喊给人沏茶,乐得小跑进后厨。
这时候倒是麻利的很,平日里干活儿却是没见着这么利索。
黄进不痛不痒的骂了一句,厨娘笑道:人小六还没娶亲呢,看见好瞧的小哥儿能不殷勤嘛!
再殷勤也没用,那可是来等杨先生的小哥儿。
厨娘登时来了兴趣:是杨先生的夫郎?
黄进并不知道杨晔娶亲了,摸不准道:这哪里晓得。
厨娘之前打过杨晔的注意,想给他说自己的侄女儿,教杨晔给拒绝了,于是一口咬定道:肯定是,先前杨先生说自己已经娶亲了。
黄进咂摸着下巴,如此说来,杨晔这小子的艳福还不浅啊。他望着小房间啧了一声,想来也是该人家的,会读书会算账,现在还讨得臭脾气庞展中的欢喜,若没有个小娇妻,那倒是不合常理了。
第20章
阿喜很意外凤香楼的管事竟然这么和善,外头做生意的人最为市侩,瞧见人打扮的朴素些往往都没好脸色,像黄进这样的实属有些少见。
能得到妥善对待,他也不知道到底是黄进的品性好,还是杨晔在酒楼里的声望高,不过方才听见管事叫杨晔先生,想必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些,他心情也跟着开阔了许多。
不一会儿小二端了杯茶进来,他道了谢,虽是有些口渴了,喝口热茶也能暖暖身子解渴,但身在外头,他很谨慎,没动茶杯。
杨晔回来时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了,外头的雨越发大了起来,他带了一身雨水气,黄进站在酒楼门口拱着袖子:你可算回来了,我还当是你直接走了忘了等在这儿的人了。
杨晔弹了弹衣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柔和:他来了?
我让人带他去小屋等着,等你好些时候了。
杨晔只笑不说话,屋里的阿喜听见熟悉的声音早坐不住了,抱着伞迎了出来,两人在门口碰着。
一眼瞧见焕然一新的少年,杨晔嘴角带了笑: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冷不冷?
阿喜摇了摇头,屋里暖烘烘的,倒是真不冷。
杨晔拉了拉阿喜的袖子一下,把人带到了自己身前:快跟黄管事说声谢谢。
阿喜乖巧的按照他的吩咐给黄进道了声谢,闹的黄进还怪不好意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撑着伞出了凤香楼,外头着实比屋里冷很多,阿喜衣服有点短,出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打伞也不好并肩走,两人只得一前一后往外街去。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我是来给你送伞的,再说先前张釉哥不是说了要带我逛逛县城的吗?
雨淅淅沥沥,张釉湿了衣摆,他在酒楼柜台前瞅见梅小芝时,这个天气原以为还看错了,直到人兴冲冲进了酒楼喊了他一声他才如梦初醒,连忙就把人拽出了醉霄楼。
你跟我送伞,伞呢?
他心里火气大,也顾不上好言好语,乡下丫头就是不懂事,招呼不打一声就先跑来了,他请人喝了几通茶才找着了这份差事儿,若叫酒楼里的其余人瞧见上工时间有乡野姑娘在候着他,白叫人看了笑话。
高高兴兴来找张釉,冒着大风大雨的,竟然上赶着来受了一通火气,平日里都是别人惯着她,梅小芝哪里受过这份委屈,抬手一抹眼睛眼泪就要下来了。
好瞧的人哭是梨花带雨,这情景下哭只惹得张釉更加心烦,街上偶有的几个路人投向疑惑的眼光,他巴不得把梅小芝赶走,却还是只得耐着脾气:怎么还哭上了呢,酒楼生意忙,我也是焦头烂额的,说话才过了些,你来我很惊喜,可这都下雨了,若要是感染了风寒那怎么好。
梅小芝哭上了也收不回,气道:你分明就是不想我来!
我能想你来受雨淋嘛!一句话堵住了梅小芝。
梅小芝语气软了些:那你什么时辰能走?
恐怕还有些时候,你看里头还忙着呢,我也不敢耽搁多说,你先回去成不成,待会儿晚了就没牛车了,答应你的脂粉我一定会给你买的。
我不是为了脂粉才来找你的。
我当然知道,快回去吧,管事该叫我了,你也不想我被扣工钱的吧。张釉说着,匆匆忙忙的把梅小芝往外推,也不等她多说什么,随后自个儿便一溜烟儿钻回了酒楼。
偏生不巧,行在前头的阿喜正好瞧见这一幕,梅小芝的目光与他对上,连眼泪都还没擦干净,狼狈的样子与上县城时的光彩模样截然相反。
阿喜顿住了脚,梅小芝也觉得颇无脸面,张釉连把伞都不给她,缠绵密集的雨点下来,她的头发都湿了,她正要扭头跑走时,温润的声音从阿喜身旁传来:怎么不走了?踩到水坑了?
杨晔走上前,梅小芝怔住了,也不知是许久未见杨晔,还是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人,今朝一眼,竟然觉得杨晔气韵上不同以往。
你怎么在这儿?杨晔看见了跟只落汤鸡一样的人,哪里像平日里的样子,姑娘家也不顾惜身体,伞也不撑一把。
梅小芝受到关心,顿时哽咽起来,泪眼蒙蒙,早忘了昔日看不上杨晔的事情,现下觉得杨晔就是救命稻草:我没常来县城,走到这边找不着路了,没带伞来又下了大雨。
杨晔用审视的目光扫了梅小芝一眼,哭哭啼啼的就当他眼瞎看不出来她是来找张釉的?
阿喜站在一旁心里难受,看见梅小芝这么可怜的样子,就是一个村的乡亲也少不了嘘寒问暖,更何况是杨晔呢。可是这梅小芝也实在可恶,之前还盛气凌人,现在被张釉赶也是活该,张釉不管他了就找杨晔装柔弱。
梅小芝眨了眨含着泪的眼睛,有些害怕般的看了阿喜一眼:阿喜,我知道你不高兴,若是这样,我也不便麻烦杨童生了。
杨晔道: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间何必说这样的话,阿喜把伞给梅小芝吧,小姑娘雨淋多了可不好。
阿喜眸子微睁,手指曲了曲,还是把伞递给了梅小芝。
梅小芝柔声:谢谢杨童生,把伞给我了阿喜打什么啊?
他不打。杨晔道了一声,把阿喜拉到了自己伞下:伞打久了手酸,他跟我一起打。
梅小芝错愕,杨晔接着道:我还要带阿喜去买布,既然你说不麻烦我们了,我们就先走了,这条街出去就一条大路,你沿着走就是,小孩子都能找到出城的门的,你肯定也能找到。
话毕,杨晔微微颔首,带着阿喜走了。
梅小芝见两人同居一伞之下,走了好远她才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恼,气的又哭了出来。
走近一些,伞不大,当心淋着了。
阿喜尚且还有些迷糊,听到杨晔的声音便往他靠了些,动了两步杨晔的胳膊竟然绕过他的肩把他揽住:这件衣服没见你穿过,还挺好看的,只是有些短了。
嗯。阿喜被夹着雨水的风吹冷的脸瞬间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问道:你、你是知道梅小芝和张童生的事情了吗?
我偶尔会碰见张釉,跟他同坐一辆牛车回村,当然知道了。
阿喜轻呼了口气,那么方才那样对待梅小芝,是因为心里生气吗?阿喜不敢问,他也不想问,眼下就.......挺好的。
两人还是去了上次的布庄,虽只买了一回布,倒是像熟客了一般,掌柜夸酒楼里新上的鱼杂汤好吃,还说明日要带家里人一起去。
这次杨晔没和掌柜的一直闲谈,而是亲自帮阿喜选布。
那匹鹅黄色的布料看起来还不错。
小二连忙把布抱下:客官好眼力,这一匹可是好料子。
不、不要这个,颜色太鲜了。
你皮肤白,穿这个颜色会好看的。
阿喜执拗:我、我也不常出门,穿的时间少,放久了又穿不来了。
杨晔无奈:好吧,那你只管挑喜欢的。
最后阿喜选了一匹不暗也不亮的布,摸着也还算厚实,初冬也能穿,倒是都挺合适的,只不过杨晔摸着布料有些硌手,品质不怎么好,硬是让小二换了一匹料子好的。
说是帮阿喜买布做衣服,结果少年却给他挑了两匹布,一番选买,花了将近一两银子。
秋冬的布匹本就比夏日的贵,不然也不会有许多人穿不暖和冬天受寒生病,更甚还有冻死的,阿喜虽然心疼钱,但是也知晓这些道理。
等出了布装时,天都暗下来了,阴沉沉的像要天黑了似的,雨还大了些,阿喜忧心:周师傅可别已经走了。
赶着到城门口时,别说周师傅了,往日里棚子拴着的牛马都走尽了,走着回去必定天黑,下雨天的泥路怕是滑脚的很,少不了摔跟头,阿喜呜咽,自己摔了就算了,只怕弄脏了布匹。
瞧着官道上有个男子撇着撇着的走,像是他们枣村的一个酒鬼单身汉,连酒鬼都赶着回去了,阿喜道:我们快、快些走吧,天黑了就更不好走了。
杨晔拉住少年:算了,今天就不回去了。
路上要是有个好歹,怕多的事情都要出来。
阿喜不明所以:不、不回去睡马厩吗?
杨晔被他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我怎么会让你睡马厩。
那、那睡哪儿?
他带着阿喜往回走:睡大街。
阿喜有些惊恐,大街怎么睡,下雨天又冷又湿,怎么躺的下去,脑子发懵的间歇里,不知觉杨晔就把他领进了一间客栈里。
两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给我开.......杨晔话一旋,把两间咬了回去,他存心想逗一逗身旁的少年,于是偏头看着阿喜:你是想单独住还是要跟我住一起?
少年想都没想:住一起!
杨晔和小二同时怔在了原地。
第21章
阿喜红着一张脸,在房间里坐立难安,羞恼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实在忘不了方才小二看他的眼神,以及那句先生的夫郎真是豪爽,他并不是这么孟浪的人啊。
杨晔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点热水驱驱寒。
阿喜手足无措,着急解释道:我、我只是想要一间房,不是想跟你一起住,不,不,也不是那个意思,我.......
一着急,说话反倒是更乱了,阿喜羞恼的捂脸趴在了桌上,他不敢看杨晔的脸。
杨晔见少年都快哭出来了,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觉得开两间房太贵了才要一间的。
一间地字号的房间就要两百文,确实不便宜。
嗯.......阿喜小声道:待会儿我、我睡地下就好。
杨晔笑着摇了摇头,冷飕飕的天怎么可能让他睡地下。
我点了些菜,吃了饭早点休息吧。
阿喜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杨晔起身去开门,阿喜一溜烟儿跑去了屏风挡住的小隔间:我、我去洗洗脸。
杨晔知道他不好意思看见小二,也没多说什么,怕小朋友的薄脸皮又被戳破了,到时候怕是哄不好。
晚饭吃的简单,一菜一汤,吃过之后小二来收拾碗筷顺道送了热水进房间,杨晔让阿喜先去洗漱。
客栈的房间不大,隔了屏风就是浴桶,即使他背对着屏风而坐,看不见身后的任何情景,奈何水声不识趣,频频跃进他的耳朵里,连窗外的雨声都盖不住。
杨晔心猿意马,阿喜脸很白净,身体应该也很白,不高那么一个人,今天换了束身的衣服,腰随意用衣带一紧,身形立马出来了许多,那截腰恐怕他两只手就能握住,小少年不瞧脸也是愈发的好看了。
多想片刻他竟然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放凉的茶灌进肚子,身上的小火苗才算是灭了下去,他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男人真是一种可耻的物种,阿喜这个年纪应该还没有发育完全,小朋友洗个澡他居然.......
越想越觉得羞愧,他站起身准备开门出去透透气,阿喜却在他身后喊了一声:我、我洗好了。
杨晔回过头,少年一身水汽,头发还湿漉漉的,只穿了白色的亵衣,杏眼也像是沾上了水汽一样,惹人怜惜,他吐了口气,笑意温和,从洗脸架上拿了块帕子盖在阿喜头顶:把头发擦干上床睡觉吧,别着凉了。
阿喜道:我、我睡地上。
我刚才看只有两床被褥,不够打地铺,睡地上要是生病了多的事情都出来了,待会儿我们一人盖一床被子就是了,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杨晔隔着帕子在阿喜头上胡乱擦了几把后松开:我去洗漱了。
客栈当街,但今儿外头却没有人声吵闹,雨夜静谧,无人在街道逗留,屋檐上的雨水滴滴答答落下的声音,在吹了灯后是分外清晰。
阿喜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他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吵,会让身旁的人听了去。
客栈的床比家里的要宽许多,足够两个人安然睡下,但又好像很窄,窄的只要他稍稍动动手就能碰着杨晔,十多栽的秋夜,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觉得折磨又希望时间能够过的慢一些。
杨晔合着眼睛,他也不太能睡着,自己一个人睡惯了,身边多了一个人自然不自在,但是也没有过多的抗拒感,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阿喜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把少年当成了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
多余的他现在也无瑕去想,只觉得洗了澡之后的小朋友香喷喷的,还很软,要是抱着睡觉一定会做好梦,只是这样......不太好吧。
杨晔摸了摸鼻子:阿喜,你......要我抱你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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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日常(穿越)——岛里天下(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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