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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与青梅妻(GL)——三月春光不老(30)

    老御医只当是倒了八辈子霉运,顶着徽王爷怒火和皇帝太后的冷眼,晦涩道:看命。
    榻上的人双眼紧闭鼻尖渗出薄汗,萧行取了锦帕,回眸轻语:她有我来照顾,你们出去吧。
    徽王爷犹豫再三:阿行,你
    爹爹。萧行目露恳求:你让我和她单独呆会,我想冷静冷静。
    她笑着看向一把年纪的太后:您也回去吧,等阿纵好了,我再和她一起去看您。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淮纵到底能不能醒,御医都不敢断言。
    她这样子,看得人难受。
    皇帝搀扶着太后离开,徽王爷再不放心也得尊重女儿意愿。御医退去,内室除了她与淮纵,再无他人。
    萧行愣在那,等意识到的时候指腹已经划过她的眉眼,温声低求:阿纵,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你骗了我十几年,连句解释的话都不给我吗?
    汗津津的内衫被她沉吟解开,再次望见那娇美的身段,萧行感慨万千。
    她耐着性子一点点为她擦身,半晌笑道:原来阿纵也是女孩子啊。你不仅骗了我,还骗了天下人,既是女孩子,为什么还要娶我呢?你就不怕我埋怨你吗?
    竹马原是青梅,那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几分真,几分假?阿纵,我还能信你多少?你可真是个小混蛋啊
    若非是我,幸亏是我,换个人来,谁受得了你这般戏弄?你是女子,做什么还要招惹我?招惹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不理我呢?
    晶莹的泪落在淮纵干燥的唇瓣,萧行不敢放任情绪崩溃,专心为她换好内衫。
    重伤在身的凛春侯,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躺在那,收敛了一身风流气度,仔细看来五官精致,肤色如雪,竟比世间大部分女儿家生得还要柔美。
    原来是我眼瞎。萧行捧了温茶喂到她唇边:你生得这么好看,又怎么可能是男儿?是你演技太好,还是我蒙昧看不清,阿纵,你对我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你快醒来,行吗?
    水滴漫过那唇,划入衣领,萧行拧眉:你怎么昏迷了还要和我作对?
    她咬着唇,似是在做艰难的决定。须臾叹了口气:这笔账,等你醒了咱们再算。
    茶水入喉,泛开淡淡清香。萧行举杯慢饮,因着紧张的缘故,漂亮的手无意识攥着淮纵衣袖,俯身,以口渡茶。
    和花前月下,芦苇荡前的那一吻,又是不同。
    淮纵是女子。
    反感吗?厌恶吗?难以接受吗?
    萧郡主耳尖泛红,望着那人衬着水光的唇,慌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她爱一个人,爱了好多年,在得知淮纵女儿身时,一道霹雳劈得她神思恍惚,多么怕自己多年相思落成空。
    说来说去,她怕自己突然有一天不再爱淮纵。
    悉数的迟疑困惑在此时豁然开朗,清醒之后,那悲伤更浓。
    算我求你了,淮纵,你醒来,好不好?
    日落黄昏,桓决带着人出现在侯府门口,阿薛恼怒看她:你还有胆子过来?
    桓决不以为忤,盯着那道金色牌匾笑得如沐春风:我不来,你家侯爷可就真得要死了。阿薛姑娘,你最好老实点,再喊打喊杀对我不敬,我这就离开。
    呸!侯爷是被谁害成这样子?你害了她,再跑过来救她,还想教我感念你大恩大德?
    嗯,说得有道理。桓决松开她的手,足尖轻转,飞过中庭。
    什么人!
    神医。
    阿薛黑沉着脸走过来:脸比天大,谎话精!
    神医桓决很快被带到萧行面前,看着面容憔悴隐有泪痕的萧郡主,桓决心情大好,唇角微弯:心疼了?
    阿韭带着下人退开,内室清静,就听桓决冷声道:她是女子,你现在知道了吗?风华绝代的东陵郡主嫁了个女子,说出去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你笑够没有?桓神医。
    萧行容色寡淡,桓决嘴角一抽,双腿迈开,掀开帷帐盯着淮纵看了好一会:死不了,但也
    她笑着将未尽之语咽下去,饶有趣味地看着萧行:你爱她。对吗?
    对。
    桓决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凛春侯淮纵,容色绝世,文武双全,俊秀、聪明,爱她的人数不胜数。若她没了教人惊艳的容颜,没了一脚踩在文坛震慑世人的才华,你还爱她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桓决抚弄着发丝:你既然爱她,那过两天我再来问你。萧行,你对她的爱,想来有几分呢?世人的爱,又藏了多少虚伪?
    真真假假,爱能救人,也能杀人,等着瞧吧。
    语毕,再次隐了身形。
    内室空荡荡,萧行的心也跟着空荡荡。她快步走过去看淮纵,指尖跟着一寸寸变凉:阿纵不要怕,我会永远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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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清晨的天, 阴沉沉的,没有阳光,一阵风吹过, 杏树叶子打着旋飘落在青石板。
    昨夜大雨临城, 吹散了所有炎热,此时安静的鸾城笼罩在蒙蒙细雨, 空气里满了薄薄的水雾。
    道路两旁忙着出摊的小贩裹紧衣裳,告别令人浮躁的夏日, 一叶知秋。微凉细雨,枯黄的树叶, 这天儿, 总算有了立秋的味道。
    凛春侯府,内室,清纯的百合花慵慵懒懒地在白玉瓶绽放笑颜, 花瓣凝着水露,无声释放着温柔的美。
    昨夜雨打窗棂, 萧行不错眼地守在榻沿,此刻倦然昏沉, 没留意榻上之人微动的指节。
    渴,要喝水。稚嫩微哑的嗓音从喉咙飘出来, 萧行身子一震, 所有的疲乏困倦一扫而空,她急忙抬起头:阿纵,你醒
    话卡在嗓子眼, 她倒吸一口凉气。
    姐姐,我要喝水。
    那双眼睛依旧澄澈,睫毛乖乖巧巧地眨呀眨,震惊过后,萧行眼眶微红。
    不用看她都知道,此时的淮纵不对劲,她稚嫩新鲜,恍如幼子,一道柳叶状的红痕无比清晰地印在如玉的面颊,生生毁了那十分俊秀。
    萧行收回心神,满心柔软。至此,反倒有种松口气的错觉。
    她不管前路如何,她只想陪着这人,生也好,死也罢,或荣或辱,淮纵担不起的,她来替她扛。
    两个人携手并肩,总比一个人瑀瑀独行要好过。
    这是她想了一夜的答案。
    不得不说,桓决的那番话深深扎进了她的心,也给她提了醒。
    她幻想过无数令人惊惧的可能,不是不担忧,不是不惶恐,可方才淮纵醒来望着她时的专注眼眸,她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
    她爱淮纵,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深沉。
    温茶被递到唇边,萧行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掌心,就着她的手小饮两口,淮纵慢慢蹙了眉,撇撇嘴,小声道:苦。
    苦吗?萧行举杯尝了尝,并不觉苦。
    那你等等,我去换蜜水?
    淮纵转瞬呲牙笑起来,笑颜天真无邪,修长的指节捏着萧行衣角,想了想,轻声道:谢谢姐姐。
    姐姐萧行指尖一颤。
    淮纵每一次喊她姐姐,多少都带着撩拨意味,像这样纯粹无辜地一声姐姐,还是第一次。
    阿纵。
    嗯?
    你还记得我吗?知道我是谁吗?
    淮纵盘腿坐在软榻,歪头看她:知道啊。你是萧行,以后要嫁给我的,是我最喜欢的未婚妻。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是这样嘱咐的,她教我要对你好,不能让外人欺负你。怎么了姐姐,你眼睛怎么红了?
    她当即冷了脸:是谁欺负你了吗?
    淮纵赤着脚快速从榻上跳下来,哒哒跑出两步,眼看要推开门冲出去,她忽然愣在那,单薄的雪衣衬得她越发瘦弱:姐姐,你还没说是谁欺负你呢?我要找谁算账啊?
    萧行再也没忍住哭出来,泪沾湿睫毛,她红唇轻启,声音存了哽咽:阿纵,你过来。
    淮纵不疑有他,三两步来到她身边,手搭在她肩膀,是完全护卫信赖的姿态:说吧,是谁欺负你了,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是你啊。萧行仰头看她,忽然笑了出来:阿纵,欺负我的人,就是你啊。你怎么病了,还能惹我哭呢?
    我?淮纵茫然地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掉落一根。
    她干净地像未经世事磋磨的美玉,赤诚如稚子,呆呆地望着萧行哭,拧着眉,指腹为她擦去泪。
    别哭了。这里,疼。她指着心口,半晌委委屈屈地开了口: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姐姐。
    不要喊我姐姐。
    那我喊你什么?
    萧行认真凝视她:喊我阿行。
    阿行?淮纵垂眸看她,继而恍然大悟:是啊,我想起来了,我是要喊你阿行的。你喊我阿纵,我喊你阿行。阿行,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难受。
    好,我不哭了。萧行快速止了泪,牵着她的手来到榻前:坐下。
    哦。
    萧行俯下身子,眸光低垂看向她莹□□嫩的脚趾,嗔怪道:以后衣衫不整不准出门,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真乖。
    她取了干净绵软的袜子小心为她穿好,淮纵腿长,顺着那笔直的细腿看去,蓦然发现,才短短两天这人又瘦了。
    她见不得淮纵单薄地恍如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转身打开衣柜翻出长袍:会自己穿吗?
    淮纵摇摇头。
    那我教你,你仔细看,好不好?
    好啊!淮纵笑着捉了她的手,眼里淬了星光:阿行,你对我可真好。
    是啊,谁让你是阿纵呢。萧行眉眼温柔,伺候她更衣,待束好玉带,她试探道:阿纵是女孩子,为什么还要娶我?
    淮纵轻轻扬眉:我不能娶你吗?娘说过,只要我足够优秀,喜欢什么,都可以努力争取。
    阿纵,我不想听你娘如何说,我想听你说。萧行为她整敛衣领:你为什么想要娶我?你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吗?
    我知道啊。淮纵目色沉沉,清澈的眸光染了淡淡火气:我是女孩子就不能喜欢你吗?阿行,你可真奇怪!
    奇怪?萧行被她逗笑:我哪里奇怪了?
    喜欢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一直问?喜欢就是喜欢啊,喜欢你,娶你,想和你在一起,你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你是在嫌弃我吗?
    没有。我没有嫌弃你。萧行轻声叹息,挨着她坐下,慢慢搂过她的腰:喜欢我,不需要改。阿纵,你哪里都好,怎样都好。
    淮纵没吱声,末了她抬起头:可我怎么觉得你心里藏着我不知道的事呢?
    这你也知道?
    知道啊。淮纵头枕在她肩膀:你开心和不开心,难过和不难过,我都能感受到的。
    那你抱紧我,不要松手,你抱着我,我就不难过了。
    柔软的身躯贴过来,萧行心口一滞,下意识放松身子,缓缓回抱她:阿纵
    凛春侯醒来之事成了侯府最大机密,阿薛早早来到主院门口守着,抬头,见郡主牵着侯爷的手从房门走出来。
    侯爷心智倒退,容貌有瑕,整日跟在郡主身边,乖巧地教人心生怜惜,萧行行事也从未避讳她,恨不能将人时时挂在腰间。
    这份爱护,打消了阿薛心底最后的顾虑。
    西山劫杀一事,来势汹汹,揪不出幕后之人,凛春侯府上空随时悬着一把刀。侯爷如今不晓事,大事小情皆由萧行处理。
    阿薛俯身行礼,恭恭敬敬将三枚香囊献上:这是大夫人留给侯爷的三道保命符。
    萧行秀眉轻挑,阿薛福至心灵,缓声解释道:侯爷担心桓决对郡主不利,派属下暗中保护,这三枚香囊,是侯爷留给郡主的。
    淮纵老老实实坐在萧行身边,阿薛在说什么,反正她也听不懂。
    留给我的?萧行好像从来没将她当做小孩子,捏着香囊扭头问淮纵:你这个小傻瓜,保命的东西留给我作甚?
    淮纵冲她笑,随手拿了枣子喂到她唇边:嗯,那肯定是因为你更重要啊。
    红枣清甜,萧行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以后,不要对旁人这样说话,会教人误会的。你喜欢我,就只能撩拨我,不要再招惹其他人。
    好,我听阿行的。
    阿薛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站在这不合适,她小心挪动脚步,拉开和侯爷之间的距离。
    暗沉的天光下,三枚香囊映入眼帘,拆开其中一枚,萧行脸色微变,惊诧出声:棋道山?
    侯夫人竟与传闻里的棋道山有渊源?那阿纵的病,是不是就有救了?
    萧行激动地站起身:阿薛
    我劝你不要浪费侯夫人留下保命符的心意。
    桓决身影凭空显现:淮纵身上的蛊毒,天底下除了我无人能解。你若浪费侯夫人积攒来的人情去棋道山寻医问药,也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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