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戈蹙眉看着卷耳凌乱的长发和微皱的寝衣,半晌皱眉,“你是谁,为何还不告知我?”
卷耳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她有些失落。
那个软乎乎的阿木,她还没欺负够呢......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如今正被卷耳抱在怀里,孟庭戈穿着雪白里衣坐在一旁,他曲起左腿,左臂撑在上面,看着她忽而出声。
“你是我妻子?”
“咳咳咳咳咳——”卷耳睁大了眼睛,吓了一跳似的疯狂摇头,“不不不,我只是你妹,你妹而已。”
孟庭戈仔细盯着她,“既是兄妹,为何你会睡在我的床上,盖着我的被子?”
“......”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样奇怪呢......
“你生病了,我照顾你几日。”
卷耳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既然孟庭戈还是不记得,卷耳也没打算去告诉他那些记忆。
她未参与他的过去,孟庭戈登基那四年,二人也并没有太深的交集,要是说错了什么,怕是会惹出来麻烦。
孟庭戈漠然看了她半晌,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
两个人起身洗漱穿衣,福泉要过来伺候,结果在孟庭戈倏尔冰冷的目光里再不能前行半步。
不说福泉适应不来,卷耳也有些不自在。
睡前还是小可爱,睡醒成了小变态......
往日晨起时,阿木总会在她身边蹭来蹭去的撒娇,时不时露出个懵懂的笑,这一身衣裳没有两刻都是穿不完的。
只是如今的孟庭戈,显然不亲近她了。
卷耳颇有些感慨。
弟大不由姐啊……
……
今儿是除夕,本来应在明月楼有场宫宴,只是在前半个月便被卷耳拿着孟庭戈的手印写诏推了。
毕竟,他这脑子也不是能参加宫宴的水平。
没了宫宴与庆典,是以年节时也未有什么新意,宫里主子不多,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
刘太医说,孟庭戈这状况是好转的表现,但卷耳自觉才疏学浅,实在是不明白,孟庭戈这傻不傻聪明也不聪明的样子怎么就是好转的状况了。
如今孟庭戈不识得自己,卷耳没必要在坤明殿自讨没趣,索性回了自己寝殿。
落玉笑道:“还是咱们自己宫里舒服,可比那冷冰冰的坤明殿好几百倍。”
“快闭上你那个碎嘴。”主子的事哪能随便议论,落雨做势拍她,“小蹄子,莫要给公主惹祸上身。”
落玉不服气,“本来就是嘛,你看那陛下与皇后的寝宫,哪个不是金疙瘩一样,跟个冰窖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们俩在这拌嘴,便见卷耳换了套轻软襦裙,走过来窝在小榻上,看着外面的天突发奇想,“今儿是除夕,瞧着天色也是到了晚膳的时候,你们可要吃饺子?”
虽没什么年味儿,但这么干坐着也没意思,落雨二人晚间还要为爹娘守岁,不吃东西可熬不下去。
落玉嘻嘻哈哈的,“奴婢可不要再吃落雨包的饺子了,皮厚馅薄,可小气的咧。”
“你再说再说!”落雨拧了拧她的脸。
……
主仆三个人笑闹一阵作罢,等热腾腾的饺子出了锅,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落玉看着另起锅灶的卷耳,有些疑惑,“公主还要再煮吗,应该够了吧。”
“做点心。”卷耳笑了笑。
……
等吃过了饺子,卷耳带着落雨,拎着红木食盒出了门。
主仆二人到了坤明殿时,屋内的灯是黑的。
福泉打侧门出来,身上的衣服穿的歪歪扭扭,显然是刚起身。
他跪下身给卷耳行了个礼,“殿下怎么过来了?”
举了举手里的食盒,卷耳笑道:“今儿是除夕,本想送些吃食来,既然陛下歇了,隔夜味道也不好,这里面有些饺子,你便用了吧。”
福泉乐了,“多谢殿下。”
卷耳笑着道:“喜欢便好,那我便回去了。”
福泉接过卷耳手里的食盒,恭敬地给她引路,“殿下在偏殿稍待片刻,夜深了,奴才给殿下寻轿辇来。”
这天儿冷,卷耳也再不推辞,她看了眼坤明殿漆黑窗柩,莫名地,她总觉,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石板宫道冰凉绵长,前路漆黑仿佛望不到尽头,唯有轿辇吱呀作响,是这寂静夜里唯一的声音。
先帝在世时后宫夜夜笙歌,未到子时,这宫里是歇不得的,可孟庭戈登基这几年,后宫别说女人,便是宫女都有定数,倒是比他老子洁身自好的多。
轿辇行了百米,卷耳坐在上面打了个哈欠,抬眼看着不甚明亮的宫道,淡淡道:“停。”
落雨扶着她轿辇上下来,卷耳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自己走走。”
“是。”
“你也先回去吧。”
落雨福身,“是。”
等到四周无人时,卷耳轻捻手指,声音带了笑,“跟了一路了,还不出来么?”
半晌,身后响起脚步声。
卷耳执灯转身,看着站在阴影里的人,轻轻的笑,“不是休息了?”
孟庭戈从暗处走出来,眼里缀着山川与溪流,只那样矜骄的看着她。
他目光若无其事地从她脸上移开,颇有些冷冽道:“我出来走走,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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