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的时候,齐涯突然用胳膊肘杵了杵陶灼,问他:那你没觉得不舒服?
没啊,陶灼奇怪的看他,不知道这话题是怎么突然拐过来的,哪不舒服?
你上铺那个咩。齐涯说。
陶灼现在根本没法儿听咩这个字,笑得虾壳差点儿掉到裤裆上,忙站起来一通抖:人叫安逸,什么咩我难受他干嘛?
齐涯笑了笑,又剥了只虾吃下去才说:他同性恋。
陶灼重新坐好,想了想,说:还好吧,也没恋我。
哦,没恋你就还好,恋你就不好了?齐涯眉峰一挑,用眼角斜着看过去。
哎,不是那么回事儿。陶灼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抓抓头,一手的油,就把脑袋伸过去,齐涯用胳膊肘给他捣了捣。
陶灼不想告诉齐涯其实他早在初中就接触过同性恋,真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区别,各自的选择而已,跟任何人都互不影响。
再说,他其实对这个群体还是保有好奇。
虽然一想到安逸就会想笑,但笑点全在咩上,跟安逸这个人本身并没什么关系。
我以为你还跟前两年一样,听见同性恋就跟见鬼似的。齐涯说。
陶灼回忆了一下,立马表示胡扯:那是因为听见同性恋么?不是因为你撩欠儿?
齐涯只是笑,剥小龙虾假装给陶灼吃,然后把虾钳塞他嘴里,陶灼也拔一只虾钳,俩人无聊地你戳我我戳你。
陶灼在齐涯那儿呆了几天,齐涯的室友要回来了,他就抬抬屁股买票回家。
陶臻毕业后开始实习,忙得四脚朝天,好不容易放个假也没工夫带他玩儿,要陪女朋友。
陶灼在家左右无聊,看寝室群里有人回来了,干脆也提前回学校。
在寝室再见到安逸,俩人互相笑了笑,上次捡完手机他们就放假了,此刻再相聚,眼神里都有一丝丝的尴尬,陶灼还有点想咩一下。
不过放个小长假再见面,寝室里的关系反倒更熟稔亲近了,人来齐了以后很热闹,这点儿尴尬也就算不上什么。
一屋子六个人,除了陶灼和安逸,另外四个都来自不同的省市,也都从家里带了吃的过来,大大方方的搁在桌上,直接招呼谁想吃直接拿。
剩下他俩两个本地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和意识,快到晚饭的时候陶灼就提了句:出去吃吧?我请,光吃你们带的东西了,也得让你们体验一下东道主的热情。
安逸立马从上铺伸手示意:那正好了,算咱们俩的。
其他人纷纷表示AA就行,别这么讲究,往后一块儿住四年呢,有的是请客的机会。
人与人之间相处来相处去,都脱不开一个吃。
确实,在这样今天你一口明天他一顿,一日三餐都得凑堆儿合计的氛围里,尤其男生之间又更放得开,没用多久,最初的僵硬与生疏就逐渐淡化了。
不过也随之暴露出了多人同居生活的各种问题。
比如会间歇性突然打呼的腚腚。
吃饭喜欢吧嗒嘴的寝室长。
不爱洗袜子,能把袜子穿到站起来的立哥。
和不管有课没课,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起床进进出出洗漱吃饭画画的志高兄。
这些还是典型特征,至于什么打嗝放屁磨牙倒都不是大问题,然而比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让陶灼心生感慨的,却是大学里认识的人,真的跟高中初中不一样。
所有关系都必然要经历最难熬的磨合阶段,这是原因之一;同时也确实因为,大家在初高中那种傻小子时期、请一瓶汽水就能揽着肩膀称兄道弟的交心关系已经交付出去了,每个人都已经有了自己最好的小伙伴,大学里的友谊就显得格外需要外力维系。
就像他在彻底熟悉起来之前,根本不好意思去提醒宿舍长别吧嗒嘴,不好听。
而他跟齐涯和画室那些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家有什么话直接就能说,谁吧唧嘴一群人拿筷子去夹他嘴巴,也不会顾及有的没的。
有时候负面情绪一多,又不好意思把这些小破事儿抱怨给齐涯和陶臻,陶灼就只能转移注意力,去跟相较而言最安静,事情也最少的安逸一起玩儿。
起初因为那句弟弟是1咩,陶灼先入为主地觉得他应该是个不可貌相的玩咖。
熟了以后发现并不是,安逸的性格和生活习惯都蛮好,每天有说有笑的,还很有梗,除了上课和社团活动基本不往外跑,最大的爱好是打电话。
真的就是打电话,最初的个把月,安逸几乎每天都要打漫长的电话,还不是在寝室打,是在走廊里、楼道里、抽烟区各种背着人的地方打,直打到熄灯,再匆匆忙忙跑回来丁零当啷的洗漱。
腚腚和立哥还笑着闹过他,说不会吧?我们寝室唯一有对象的人竟然是安逸,咱们系的还是以前高中的妹子,快交代!
安逸就哈哈哈的笑,有点儿不好意思,不交代也不否认,护着手机不让看,朝陶灼求援。
陶灼兴致勃勃的趴在床头看戏,心想哪来的妹子,电话那头十有八九是个咩咩叫的男人。
结果安逸的电话在入冬以后,突然就停了。
那一周陶灼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晚上进被窝时灵光一现,想起安逸的电话怎么没了?安逸几乎是同时从上铺垂下个脑袋,低低地喊了他一声:灼儿。
啊。陶灼被他吓一跳,拥着被子坐起来,观察安逸的表情。
吵架了?
你有空么,陪我去小超市买点儿吃的。安逸说,饿了。
陶灼明白这是心里不得劲儿了,说买东西,估计想倾诉倾诉,就二话没说下了床,裹上外套,他跟安逸两人哆哆嗦嗦弹着出了门。
果然,安逸连小超市都没去,直接带着陶灼拐去他平时打电话的楼道口。
楼道口八面漏风,陶灼坐在台阶上凉得蛋都要缩上去,安逸跟他一样抖成个二百五,但是一脸忧伤,陶灼只能无言地拍拍他,知道安逸可能想说点什么。
安逸被他拍完就吸吸鼻子开了口:军训完那次谢谢你啊,我知道你看见了,本来还怕你会说出去,又不好意思跟你说不要往外说。
陶灼心想我天你终于主动承认了,小半年憋死了吧?他立马表示小事情,大家都有秘密,尊重和保密是应该的。
跟着他就试试探探地想八卦:所以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那个人是?
一提起这个,安逸的表情又沉重了,他点点头,难过地说:已经分手了。
然后他在外套兜里窸窸窣窣地掏了包烟出来,自己咬了一根,又递给陶灼。
我不会。陶灼摆摆手,又心想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果然香烟是男人的失恋伴侣。
那他是别的学校的?陶灼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安逸,以前齐涯分手都跟过年似的,这种跟小姑娘一样闺蜜谈心的经历他还是第一次,只好顺应本心继续八卦。
应该不是在校内,不然安逸犯不着每天打电话,直接见面多方便。
结果安逸摇摇头,看了陶灼一眼,悲伤里突然带上了些许尴尬,清清嗓子说:贴吧认识的,也不知道人到底是哪儿的,我们网恋。
陶灼:
安逸一看陶灼那根本藏不住的尴尬表情,顿时脚趾头也蜷缩了,脸红红地小声吼:你什么脸!你也太想当然了!还校外!基佬哪那么容易现实对对碰,十个基佬九个网恋!很难的好吧!
那人家厉害怎么碰上的?
不不不。陶灼猛摇头,他受齐涯的影响太深了,从小学就看着齐涯办家家酒谈恋爱,面对面都容易无聊,他完全没法想象网恋究竟要恋什么。
不是网恋的问题,是我的问题。陶灼搓搓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包容。
刚努力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质问安逸:不是,就算网恋,你也找个本地能见着面的吧?打了两个月电话,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你恋了个什么?
陶灼预备着安逸如果敢说寂寞就掐灭他的烟,但是安逸却露出苦笑的表情,认真的想了想,小声说:可能心理安慰?
本地的我也会看,咱们学校就有不少,但我也不敢去跟人家见面,我连照片都不敢用全脸。安逸叹了口气,把烟头在脚边一下下踩灭。
其实也不是这个网恋断了有多难受,我就是觉得空落落的,感觉自己总是一个人,偶尔想矫情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安逸看向陶灼,你能明白么?
陶灼并不太能明白,他每天都被寝室里那些神经病吵得要死,想发泄想发点儿没营养的屁话,也随时都能发给齐涯。
但他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贴子,那些人在网上怎么倾诉宣泄,骨子里好像都透着谨慎与孤独。
确实,想想就觉得都挺不容易的。
陶灼慢慢点了下头,刚试着酝酿情绪说点儿什么,安逸又哎地叹了口气,弹飞烟头拍了拍手:算啦,算啦。
算啦完,他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解锁,点开一个软件,冲着陶灼眉飞色舞:来,给你看看咱们学校里的那些,我靠,有一个男的特别是我的菜,我每天都要看他发没发动态。
陶灼:
这人失得哪门子恋啊?
陶灼无奈又好奇地凑头去看,那是一张明显抓拍的照片,看背景正是他们北楼那边楼下的球场,照片上的男生汗淋淋的抱着篮球,估计刚打完球正要和几个人往回走,被喊了一声,扭头望见镜头,就大大方方的笑了笑。
不错,陶灼点点头,就算他这个直男来看,也觉得这人长得蛮帅,笑容里有股阳光的野性。
他叫闻野。安逸说,研二的。
第12章
闻野的来电正好在屏幕上亮了起来。
陶灼正蹲坐在电脑椅里做课件,够着脖子朝桌上看了眼,他滑下接听键,把手机抵在腮帮子和膝盖之间,喊:学长。
别学长了,是我。安逸的声音传过来,语气是急不可耐的八卦与好奇,怎么样,你们说什么了么?两个孤男寡男终于还是要搞到一起了?干柴烈火?
火个屁,不够我上火,陶灼的鼠标在一堆例图里挑剔地点来点去,跟他说明白了,时光一去不复返,就这样了。
他把自己故意拉开车门和那句醒醒说给安逸,安逸听得又想笑又生气,骂了句:你俩都像有病!
俩人嘀嘀咕咕说了会儿厉岁寒的坏话,陶灼听见电话那头闻野朦胧的声音:操,厕所没纸了!老婆!
安逸:
安逸无语地挂了电话去送纸,陶灼笑到整个人挂在椅子上。
都过一会儿了,他想起大一那时候把闻野当成男神的安逸,忍不住又一咧嘴,嘿的笑了一声。
这是情不自禁的笑,只有一声,嘿完,嘴角就迅速平复回去,仿佛无事发生过。
老妈举个锅铲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哎哟一声,瞅瞅电脑屏幕上平平无奇的ppt,忧心地说:老了老了就剩这么俩儿子,还傻一个。
您就这俩儿子,从小到大光逮着一个挤兑,没长成个大歪萝卜已经非常努力了。陶灼头也没回地继续点鼠标,慢慢悠悠的接了句。
那不能,我儿子根正苗红。老妈拍拍陶灼的脑袋,去宝贝儿,给妈买几个皮蛋回来,中午你张梅姨做的皮蛋豆腐,我这吃一口怎么还惦记上了。
老妈交代完就转身往厨房走,继续冲老爸说:哎你说她搁什么了?味儿真不错!
陶臻还没到家,没哥可喊,陶灼只能叹了口气,把课件保存上,换衣服出门。
就皮蛋和豆腐?还要别的么?陶灼边弯腰穿鞋边喊。
老妈打电话问菜谱去了,豆豆衔着自己的遛狗绳狂奔过来,绕着他的腿转圈,老爸坐在小阳台摆棋盘,这才接了句:顺便遛遛狗。
人已经自己过来了。陶灼把自己和豆豆拾掇妥当,打开门吹了道口哨:狗臻,我们走!
生鲜超市在小区门口,陶灼还没走到就鬼祟地抻着脖子东张西望。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幻想出厉岁寒的车还在门口停着,车门也仍然大敞,等着抓自己的电视剧桥段。
紧跟着又被心里另一个声音给压了下去:快醒醒,都一下午了,众所周知,厉岁寒的时间不是时间,是塞纳河畔的黄金。
完了,我不会有被油腻妄想症吧?
陶灼惊恐的揣着兜蹦了蹦,牵引绳绕在他手腕上,连带着豆豆也跟着他蹦了蹦,安抚自己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点点杰克苏之魂。
果然,到了门口,别说车了,地上连个轮胎都没有。
所以厉岁寒还是自己歪着身子把车门拽上了。
陶灼想象着那个画面,心里乐得不行,那股快乐却只沉在喉管底下晃荡,拱不上来。
他身体里负责挤压情绪的开关泵像是卡着了,从再次遇到厉岁寒开始,他整个人就不上不下,干瘪瘪的,没有力道。
哎豆豆,陶灼叹了口气,豆豆耳朵一夹,仰脸看他。
陶灼望着着前方一对手牵手晃来晃去的小情侣,自己只能晃晃牵引绳,轻声说:好没意思。
汪!豆豆说。
陶灼拎着皮蛋和豆腐回家,结账的时候他顺便给自己拿了条巧克力,走在路上就拆开一口一口吃完了,腻得烧心。
老妈不让他回房间接着做ppt,夸张的指责他盯着电脑一下午了,再看眼睛就要瞎掉了,让他去剥皮蛋。
陶灼就搬了张小矮凳坐在垃圾桶前面剥皮蛋,听老妈东一句西一句的跟他闲聊。
聊着聊着,话题里就开始高频率重复找对象这个信息点。
灼灼你还记得马亮亮么?以前老房子住咱们后楼,跟你一个小学,哎哟他长得跟个土豆似的,女朋友找得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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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寒——烟猫与酒(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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