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气跟息旸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管怎么拉,对方都纹丝不动,恬期扯了他几下,眼泪忽然滚了下来,他一把将息旸丢开:我看你根本不想站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一直这样,我就会一直喜欢你?同情你?好,那你就一直这样好了,你一辈子坐你的轮椅,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他大步跨了出去。
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息旸才慢慢的抬起头,他眼珠漆黑,便显得脸色越发的惨白,撑在地上的手指攥紧,指甲嵌入皮肉,呼吸慢慢变得粗重起来,衣袖无声的鼓起,想要发怒,泄愤,却又陡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硬生生把所有的怒意尽数压了下去。
他抬手,抓住铁架,吃力的站起来,又无声的摔了下去。
恬期走时甩着宽袖,眼圈还有点红,远远守着的宫女不明所以,悄悄对视了一眼:皇后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气?
另一个宫女长着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她看了看恬期的背影,又朝那复健的房间看了看,忽然眼珠一转,道:我去给陛下送壶水。
你别闹了。前一个宫女伸手拉住她,道:陛下刚与皇后生了气,这会儿心情一定不好,你小心送了命去。
瓜子脸宫女笑了一下,道:只是皇后单方面发脾气罢了,这会儿啊,陛下就缺个贴心人。
你她陡然明白了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心中暗暗吃惊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再次提醒道:陛下心里只有恬后一个人,你,还是小心为上。
富贵险种求,皇后是有些恃宠而骄了,竟对陛下说这般过分的话她又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她转身刚要走,身后却忽然传来恬期的声音:你们两个,别往那边去,若陛下再要水,就喊我去。
他心里也有些担心,息旸刚刚被他骂了一顿,估计心情不好,他怕有哪个不长眼的下人不小心进去,被误伤了。
两个宫女急忙福身,齐齐应了一声。
恬期琢磨也没人敢去,便又转身回去了。
前一个宫女呼出一口气,道:你看,皇后都警告我们不要过去了。
瓜子脸宫女撇了撇嘴:她自然巴不得陛下只有她自己,生怕别人抢了她的地位。
宫女皱眉,她觉得对方有点鬼迷心窍了,如恬后那般的姿色,何须畏惧她们这些下人。
房间内的复健架间,黑衣的男人又一次狼狈的摔在了地上,他闭上眼睛,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意,却陡然听到了一道脚步声。
小宫女看着他垂着脑袋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陛下,您还好么?
恬期觉得自己需要喝口水降降火气,息旸不把自己的腿当回事,真的是把他气死了。
他回到主卧,咕噜噜灌了一肚子温水,忽闻身边传来动静,梁修洁和杨金叶这两个跟屁虫正站在门,后者摸了摸鼻子,道:皇后。
干什么?恬期冷着脸,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们不要惹我。
臣不敢!杨金叶急忙告罪,梁修洁却板起脸,道:皇后有些误会陛下了,我听省侍卫说过,陛下时常深夜去后院自己锻炼,并非是不愿出力。
门外传来脚步声,文琳琅从后面探出头,也赔了个笑脸,目光朝省事三看了看,后者急忙点头。
恬期想到之前的确见过息旸深夜做复建,心里忽然一虚,表情强作镇定:真,真的?
千真万确。文琳琅天生长了一张很让人信服的脸,他拱手,道:我和省事三经常在深夜见他出门,有时会练习到天亮。
皇后睡眠是不是有点太好了?连陛下每日夜间出门都不知道?又是这个梁修洁,恬期横过去一眼,杨金叶立刻把这口无遮拦的家伙朝后拉了一把,讨好道:恬后往日备药辛苦,夜间熟睡也是情理之中。
省事三也点头:皇后在陛下身边睡得香,就说明跟陛下感情好,陛下心里头高兴还来不及呢。
梁修洁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个理,文琳琅也委婉道:不过陛下这般背着皇后您生气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您今日虽是一时冲动,陛下只怕也不好受,您看是不是能过去安抚一下?
杨金叶连连点头:这要是陛下一直这么生气,咱们可都不敢近身了。
恬期椅子都没坐热呢,屁股下面就跟针扎似的开始不安稳了,但这么多人在,他一时有点放不下面子,杨金叶观察他的神情,挥手道:好了好了,咱们散了吧。
文琳琅及时道:不过可不要告诉陛下是我们跟您讲的,他若知道我和省事三看见他一次次的摔倒只怕不会轻饶。
恬期下意识点了点头,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出门的几个人当即飞奔过去,恬期也急忙朝那边跑,快到地方的时候,杨金叶急急拉了一下梁修洁,文琳琅和省事三则率先走了过去。
一个宫女躺在复健房的门口,头部鲜血直流,已经一动不动。
恬期跨过去,周围的宫女太监立刻跪了一地,浑身瑟瑟发抖,他看了一眼试探鼻息的文琳琅,后者摇了摇头:没气了。
恬期的脸微微一沉,省事三和文琳琅都纷纷靠边,他淡淡道:把尸体拖下去。
两个太监机灵的过来拖走尸体,恬期则抬步走进了屋内,息旸已经坐在了轮椅上,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恬期,眼神一瞬不瞬。
恬期把门关上,再转过来,来到他面前,然后,蹲了下去,仰视着息旸,道:怎么了?她惹你生气了?
息旸望着他,他看上去很克制,但面对恬期的时候,依然是温声细语:她看到了不该看的。
他摔在地上,那么狼狈的样子,被一个婢女看到了。
恬期拉住他的手,想着文琳琅的话,道:好了,不生气了你若不想练,我们就先不练了。
息旸眼珠漆黑,他凝视着恬期:我杀了人,你不气我?
我跟她们说了不许随便靠近这里。恬期趴在他膝盖上,道:她来对你说了什么?
息旸嘴角扯了扯,眼中带着几分冷戾的嘲讽:她来安慰我,说,我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恬期点了点头,道:你当然会站起来的,我信你可以站起来的好吧,就算你不练习,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站起来的。
息旸又看了他一眼,眼神莫测,须臾,他神情又温柔了起来,柔声道:我信阿期。
恬期假装不知道他背着自己偷偷锻炼的样子,换了个话题,试图让两人间的气氛活跃一点:我都忘记了,哥哥以前这么招人喜欢如今贵为天子,自然也会有女子想接近你。
那不重要。
谁说不重要!恬期仰起脸,不高兴道:有人觊觎你,你居然跟我说不重要?你对我这么好,肯定有人会羡慕我,甚至嫉妒我的!
没关系。息旸的手指轻柔的擦过他的脸颊:我只会对你这么好。
恬期刚才才扎过他的心,这会儿听着这话就十分心虚,就算我对你不好,你也会对我好么?
就算,你要杀我,剐我。息旸说:我也还是会对你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桃:更心虚了怎么办
羊:默默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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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恬期很想问他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偷偷的练, 在自己面前却总是这么不在意的态度,他最讨厌有什么事情不直接说出来,非要任由别人误会的人。
但他这会儿还不能出卖文琳琅他们,只能暂时搁下。
宫女的事情不值一提, 但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恬期还是敲打了一下身边的宫人, 倒也没非要拦着她们不许接近息旸, 而是道:倘若你们有心想伺候陛下,最好拿捏清楚分寸,可千万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把命搭了进去。
宫女有一个算一个, 纷纷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息旸那样的人, 只是看着就让人退避三舍,如恬期那样的恩宠, 真不是普通人担得起的。
这日大雪, 恬期早早便躺下了, 本想着早睡就能半夜起来抓住息旸的小辫子,可翻来覆去, 等到息旸都开始上床了, 他还是没能睡着,于是只能装睡。
可息旸好像知道他在装睡一样,时间都过了子时,还是没有动身的意思,恬期渐渐迷糊起来, 就真的睡着了。
他心里压着事儿,没睡沉,半夜的确醒了一次,但息旸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哪儿都没去。
这事儿迟迟得不到解决,他心里就有点憋得慌。
他不高兴,息旸基本也很难高兴,息旸不高兴,这整个大承宫的人走路就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如此这般持续了两日,恬期半夜做了个梦,梦里的他一直没有接受息旸,后者果真为了讨他欢心筑了一座金玉砌成的宫殿,在里头种了玛瑙树,宝石山,还有珍珠桥,劳民伤财,百姓叫苦不迭,再后来,就有人起义,要推翻息旸的王朝,再再后来,息旸为了保护他而死掉,有人把他这个祸国妖后给绑了起来,架起柴火要烧死他。
梦里的感受实在太真实,恬期给活生生吓醒了。
梦醒的时候正是深夜,屋内燃着蜡烛,息旸总是这样贴心,自打他经历过在棺材里的暗无天日之后,息旸就一直会记得在他睡觉的时候点上灯。
身边空无一人,但恬期暂时没动。
他坐起来,看着摇曳的烛火,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屋内的地板很暖,但走廊上却很冷,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恬期后知后觉忘了穿鞋,便又转回去,趿拉了一个软底布鞋。
这鞋子是在室内走的,非常软,走起来几乎没有声音,恬期小心翼翼的走向复健室,里头亮着灯,但房门紧闭,竖起耳朵,可以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很轻的坠地声,像是什么摔在地面的声音,还有吃力的闷哼。
他站了好一会儿,身体渐渐被风吹得冰凉。
里头忽然没了动静,像是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按照他的性子,这会儿应该闯进去,指着息旸的鼻子臭骂他一通,问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害自己误会,害自己做了坏人,害自己明明付出那么多还要平白背负对他的内疚和愧歉。
他就是这样的人,尽管他知道,息旸可能是因为自尊心,可能因为,怕被他看到一次又一次跌落在地的狼狈模样。
他还是会明知故问。
因为他要撇清自己的关系,把所有的过错全部都推到息旸的头上。
固然他说的话很过分,那也是因为息旸的做法不对,如果息旸没有先做出敷衍的态度,他怎么会说出那番话?
恬期素来是不肯吃亏的主儿。
但就在这个夜晚,他忽然之间觉得,有些事,不一定非要分出个对错是非来,他不想再去追究息旸有什么过错,也不在乎一些旁观者是否觉得自己对息旸过于残忍,更不想知道息旸是不是真的有心为之。
他只是忽然很失落,很难过,就是那种,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住,说不出来的,难过。
他安静的退回了主卧,没有惊动里面的男人。
他关上房门,坐在门前的火炉边,抹了把脸上冰冷的水痕。
他上了床,却一直没睡,睁着眼睛面朝里侧,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息旸一直到了天蒙蒙亮才回来,他暖了身子,轻手轻脚的躺在恬期身边,慢慢凑过来看了看他的表情,恬期闭着眼睛,睫毛湿漉漉的,息旸伸手来,轻轻碰了碰他微凉的脸颊:阿期,醒了?
恬期又装睡了一会儿,息旸伸手来抱他,对方却陡然转过来,用力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恬期鼻头发堵,他推测自己定是给风吹得着凉了。
息旸拥着他,手指抚过他的长发,道:怎么了?
是不是我不够喜欢你?恬期开口,声音带着点小鼻音。息旸本来都准备好了他要发脾气找茬了,乍然听到这一句,他难得恍惚了一下:感情的事,谈不上够不够,有就很好了。
恬期闷了一会儿,道:我以前没有喜欢过人。
息旸弯唇笑了:是么?
是。恬期说: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么活着的,我只要在乎自己就好了,我有什么情绪,都一定会表达出来我以为,不,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这样,都应该自私一点做人不要那么伟大,不要觉得,我不想给这个人添麻烦,不想给那个人添麻烦,如果每个人都抱着这个心思的话,那我们还要什么亲情,要什么爱情,要什么友情?所有的关系,难道不都是因为麻烦才存在,也因为麻烦才长久的么?
息旸垂眸看着他,恬期又咳了咳,他还在很认真的滔滔不绝:人从生下来,就是要麻烦别人的,否则的话,为什么小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吃喝拉撒都要靠父母呢?老天爷为什么不干脆让我们一生下来就懂事,谁也不要麻烦谁呢?
他仰起脸看着息旸,剔透的眼珠仍然湿漉漉的:我说的对吗?
息旸嘴唇抖了抖。
这种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恬期没有直接挑他的不是,而是说了这些话,倒像是要开导他。
恬期怎么总有那么一大堆让人信服的歪理。
他漆黑的眼睛水光潋滟了起来,凑过来想吻一下恬期,却又被他推开:你还没有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的对。息旸给予肯定,他从来都知道恬期跟别人不一样,在他心里,他永远都是不一样的,如今就越发觉得,他能拥有恬期,是何其有幸,他又想吻恬期,却再次被他推开,恬期的眼珠子还是湿漉漉的:那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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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残疾新帝成亲的日子——乔柚/乔陛(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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