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熔深深朝他鞠一个躬。
    封行朗微微愣了愣，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又恢复平常。
    陆熔直起身继续道：前两天贺总跟我强调了很多遍，说这个项目很重要，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发展和经营，也曾经不经意地告诉我，我要是拿下了这个项目，一定不会亏待我。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他只是普通地激励我，封总放心，我虽然不聪明，却也明白了贺总的意思，也、也明白了封总的意思，这个项目我明天就给还贺总，最后，我想跟封先生说的是，就算你给我十个亿，我也不会卖屁股。
    最后一句话，陆熔说得很没底气，幸亏霸总没有发现。
    封行朗前进两步凑近陆熔，居高临下地与他对望，两指轻轻扣住他的下巴，是吗？那刚刚跟我接吻，又怎么解释？
    陆熔轻而易举地红了脸，眼神似乎也不知道该定在哪里，结巴地说道：那是被你、被你强吻。
    封行朗噗嗤一笑，英俊的脸更加一步靠近陆熔，你就不知道拒绝？
    热气喷在脸上，陆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跳也砰砰加速起来：你力气比我大
    傻子，封行朗骂咧一声放开了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是挺傻逼的，陆熔苦笑两声，低着头跟在封行朗身后走出了酒吧。
    第9章
    陆熔走在灯火辉煌的街头，揉了揉饿扁的肚子，打算先找个饭店吃东西。
    一辆宝马车突然减速与他并行，按了按喇叭。
    陆熔抬头一看，车窗正好摇下来了，是封行朗。
    车子停在前方三米处，封行朗瞥他一眼：上车。
    陆熔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不确定地询问：封总是让我上车吗？
    封行朗道：不是你请我吃晚饭？
    陆熔怔了怔，羞赧一笑，上了副驾驶：我以为封总不想和我吃晚饭。
    封行朗打开车载音响，悠扬绵长的旋律响起来。
    陆熔抬起头，双眼微微带笑：封总喜欢听张学友的歌？
    封行朗看他一眼：笑什么，过时了吗？
    我觉得有点。陆熔不好意思地捏紧双手。
    你喜欢听什么，自己换一首。
    开玩笑，如果要他点歌，就只能按照陆熔的兴趣来点，而事实上他的喜好与这个世界的陆熔基本相反。陆熔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也没什么喜欢的，而且我觉得现在放的这首歌就算过时也挺好听。
    封行朗没有强求，停车等红绿灯，转头瞥一眼陆熔：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陆熔小心地看他一眼，不用太贵就好了，封总有没有想吃的？
    随便，反正是你请。
    陆熔连忙呼唤系统：我要请霸总吃什么？
    系统：剧本中省略的事，宿主可以自由发挥。
    陆熔巴不得没写，一眼看到前方的KFC，小声询问：要不，我请你吃炸鸡？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一直没再吃过油炸食物，对于一个资深炸鸡粉来说，好几个月不吃一顿，真的是做梦都在念想。
    封行朗面不改色点头，把车停好，和陆熔一起进了店面。
    店里人不多，显然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晚上吃油腻食物。
    收银台只有一个服务员在点单，陆熔把封行朗带到角落旁的座位，自己起身走到收银台，点了两份双人套餐，一并端着坐回椅子上。
    肚子很饿，陆熔吃得津津有味，又喝了半杯冰凉爽口的可乐，打一个饱嗝，看一眼慢慢吃土豆泥的封行朗问：封总不爱吃这些？
    封行朗指着桌上啃完的鸡骨头，除了不吃汉堡，别的我都吃。
    陆熔于是把他旁边的汉堡拿过来，那封总吃别的。
    封行朗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正要说什么，手机却响了，看了看闪动的屏幕，放到耳边接听。半分钟后又挂断电话，眼神犀利地盯着陆熔：酒吧的人打电话来了，说你的商业计划书放在房里没拿，问你要不要回去取。
    陆熔呀了一声，似乎才想起来，眼里闪过一丝苦恼，又顷刻释然：我已经决定不接手这个项目了，封总要是方便的话，可以跟酒吧工作人员说一声，麻烦他们扔掉好吗？
    封行朗双手顿了顿：你真决定不接手了？
    陆熔轻而易举地露出伤心的表情，偷偷看他一眼，又把视线挪往别处，我不喜欢封总那样看我。
    封行朗挑眉：我怎样看你了？
    陆熔略显嗔怒地看着他，红着脸道：封总把我当成那种人。
    封行朗笑了笑，夹起一只炸鸡递给陆熔，再吃一只。
    一股油腻味突如其来钻进鼻道，胃里猛地翻江倒海，陆熔忙用纸巾捂住了嘴，把那股想吐的感觉咽了下去。
    封行朗发现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漂亮的眉毛也微微皱起，端起一杯热水递给陆熔，怎么了？
    陆熔感激地看他一眼，喝一口热水感觉好多了，甩甩头道：可能刚才吃多了，胃有点不舒服。
    从KFC出来，陆熔与封行朗分开，打车回家。
    躺在床上的时候，系统出现了，发布任务要他明天提出辞职。陆熔迷迷糊糊答应一声，然后就睡着了。他现在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早已学会把系统发布的任务放在第一位。辞职就辞职，反正作为书里的主角，他就不相信他能饿死，系统虽然没有告诉他接下来的剧情，大概套路他也基本猜得到，就算主角辞职不干，也会有另一份工资更高待遇更好的职位等着他，再不济还有金主的大腿可以抱，总而言之能解决温饱。陆熔笃定自己的判断不会有误。
    第二天上班，陆熔跟顶头上司赵胜明申请了辞职，过了一会儿，贺庭安过来了，沉着脸把陆熔叫到他的办公室。
    贺庭安让他坐下，扯出一个惯常的笑说：小陆啊，赵胜明刚才跟我说你要辞职，你已经想好了？
    陆熔面露局促地坐着，轻轻点了点头：货总，我觉得我可能不是很适合这份工作。
    你做得挺好呀，哪里不适合了？
    陆熔尴尬地笑了笑，嗫嚅道：我也没做多好，主要是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希望贺总批准我离职。
    贺庭安沉默了几秒钟道：如果是最近上班太累了想休息休息也没关系，我给你放一个月长假，休息够了再来上班怎么样？
    陆熔为难地想了想，却还是摇摇头拒绝，多谢贺总了，只是我还是决定辞职。
    贺庭安眼里闪过一丝不快，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如果觉得工资低，这个月会有一批调薪的员工名单，我这里先帮你预留一个名额，工资的话，你看一下觉得多少合适，我们再商量。
    陆熔紧张地捏了捏裤腿，用不安的眼神直视着贺庭安，红着脸说道：关于那个项目的事，我想跟贺总提个建议。
    贺庭安扫他一眼，笑道：你说。
    陆熔想了想，琢磨了一翻措辞才开口道：我觉得那个移民项目是一个很好的投资，预计价值超过百亿，封先生其实也会动心的。只是封先生可能觉得贺总、觉得您在刻意用我讨好他，他可能不太喜欢贺总谈项目的方式，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贺庭安略有所思看他一眼，眼镜上反射两道幽蓝的光，问陆熔：这是封行朗的意思？
    我觉得是，陆熔点点头，昨晚吃饭的时候，封先生亲口跟我说，我是贺总安排在他身边的鱼饵，并且明确表示，贺总如果真心想要跟他谈项目，就换一个懂行的人去谈。所以贺总，我觉得我应该是最不适合接手这个项目的人选。
    贺庭安走回办公桌上，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敲桌面，片刻后抬起头：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亲自接手这个项目，明天我会当面跟他解释清楚。至于你辞职的事，如果因为这个项目，倒没有这个必要。
    陆熔松了口气，不，我不是因为项目，我就是想休息一下，顺便换个行业。
    贺庭安又客套地挽留两句，叫他明天再答复他，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出去了。
    陆熔并没有改变主意，由于这是系统的吩咐，他也改变不了。他的辞职得到总裁首肯，一周内就办好了离职手续，并没有等到接手的新人招来，陆熔便已离开了公司。
    离职当天，陆熔早早回到家，陆建仁看到儿子回来，愣了愣，一问才知道他辞职了。
    陆建仁笑道：辞职也好，好好休息几天再去上班。
    陆熔回以一笑，这个爸对儿子真是百依百顺，不觉颇为唏嘘。陆建仁在事业单位上班，杨素荷在银行单位上班，两个人只有陆熔一个儿子，家里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着实称得上殷实小康。
    晚饭后，陆熔主动去厨房刷碗，隐约听到爸妈在厅里商量什么，没放在心上。
    洗完碗出来，陆熔在沙发上坐下，刚拿起手机，杨素荷推了推陆建仁，陆建仁下定决心似的往前挪了一步，又退回到杨素荷身旁，忸怩地推了推他老婆，还是你说吧，熔宝最听你的话了。
    杨素荷瞪他一眼，知道凭他的性子等到明天也不可能迈开第一步，干脆甩开他的手，望向沙发上的陆熔，挨着他坐下。
    陆熔猜到他们想跟自己说什么，却耐心地扮演着傻白甜人设，低头继续看手机。
    杨素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扯出一个笑道：熔宝啊，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陆熔放下手机，貌似无奈地抬起头：你跟爸肯定又要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熔宝大了，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杨素荷说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搓了搓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熔道，熔宝可能没有留意过自己的身体，妈有个问题想问问熔宝，假如老天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性别，熔宝想做男的还是女的？
    陆熔心里默默爆了两句粗口，表面却不假思索地笑道：妈，你说什么呢？当然是男的呀。
    杨素荷与陆建仁对视一眼，又咬咬牙道：熔宝天天接触外面的新鲜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双性人？
    陆建仁猛烈咳嗽几声，似被刚喝下的水呛到，微胖的脸瞬间通红，好不容易平缓下来以后，看茫然迷惑的陆熔，走到儿子对面坐下，我和你妈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又怕你接受不了，所以瞒到了今天，现在熔宝长大了，有足够的承受力了，我和你妈就不拐弯抹角了。
    双性人是吧，老子早就知道了！
    陆熔瞪大眼看着陆建仁，身体微微紧绷，有什么事爸你就直说吧，我能受得住的。
    第10章
    你是双性人！
    耳边回响着陆建仁低沉的嗓音，陆熔浑身颤抖，梦游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虚软地走进自己的卧室，反手把门关上，隔开一脸担忧跟在他身后的爸妈。
    虽然陆熔早已知道原身是双性人这个事实，但当剧情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也许是演戏演久了，陆熔竟意外地感觉自己变成了戏中人，甚至完全能深刻地体会到陆熔的情感波动。他显然很难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却由于不忍让父母担心，把自己关进房子里，偷偷哭了一晚上。哭累了又沉沉睡着，再醒来时，心里还是想哭，却极力忍住了，唤出坑爹系统出来。
    系统：宿主演得很好，昨天的演技我给宿主打满分。
    陆熔：老子根本就没有演，我早就想好好哭一回了，为我惨痛的双性化经历，最主要的是为我以后要生小孽种的肚皮！老子好好的一个男直，落到今天的地步，你说我能不能哭！该不该哭！
    系统：宿主大可当成一次游戏。
    陆熔鄙视地反问：那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一年有多少天，一天有多少小时，一小时有几分钟，一分钟是几秒钟？一个人又有多少年可活？
    系统毫不犹豫回答：按宿主提问的顺序，答案分别是三百六十天，二十四小时，六十分钟，六十秒钟，不超过一百年。
    真实到这种地步，你说我怎么说服自己可能当成一次游戏吧？
    系统沉默片刻，宿主也可以把这个世界当成多活一世的机会，心理上就容易接受很多。
    这倒是个好办法，陆熔不再跟它闲聊，起床洗漱完毕，猜测陆建仁和杨素荷昨晚肯定一宿未眠，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打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陆建仁从厨房上探出一个头，我褒了熔宝最喜欢吃的鱼片粥，可以吃啦，我给你盛一碗。
    听到陆建仁的声音，杨素荷立马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沙发上站起来，犀利的双眼将宝贝儿子打量一翻，暗暗松了口气，又扯出一个笑，拉着陆熔坐在餐桌旁，伸手帮他把睡歪的头发挼直。
    一顿饭吃得气氛有些尴尬。
    接下来的三天，谁也没有提不开心的事，似乎闭口不谈就能让这个小家庭恢复以往的温馨。慢慢的，陆熔的作息逐渐正常，笑容也回到了脸上，并不像是强颜欢笑。杨素荷默默观察了几天，放下心来。
    随后，杨素荷忙碌了起来，整天早出晚归，经常躲在卧室里打电话，像是约什么人出来。
    陆熔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星期六下午，他刚刚午睡起来，换好衣服正要出门溜溜，杨素荷一把拉住了儿子的胳膊。
    熔宝，陪妈出去一趟。杨素荷眼里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陆熔纳闷地抬起头：去哪？
    杨素荷神秘地笑了笑，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又忍不住和盘托出：妈找朋友帮你介绍了一个女孩子。
    陆熔白晳的脸蛋顿时染上绯红，妈这几天忙来忙去，就是在帮我找相亲对象？
    杨素荷眯着眼笑道：当然了，我儿子这么帅，早点结婚我就可以早点放下心了。
    陆熔想着怎么拒绝，系统跳了出来：请宿主答应杨素荷去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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