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该收了。”许曜之话中有话,与楚拂一起撤了银针,拿了棉纱按在燕缨中指上止血。
燕缨忍痛忍了许久,她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眨了眨眼,还是一片漆黑,“好了?”
许曜之点头,“回郡主,好了。”
燕缨着急,“我问的不是这个好了!”
楚拂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调养几日,慢慢来,是一定能看见的。”
“当真?”燕缨惊喜问道。
“嗯。”楚拂点头,觉察到了许曜之看她的热烈眸光,她故意不去看他,揭开棉纱瞧了一眼,看见不再沁血了,“郡主,民女去打盆热水来,手上的残毒得洗干净才行。”
“嗯!”燕缨莞尔,语气却有些复杂,“是要干干净净的!”
楚拂听得奇怪,当务之急,并不是思忖这些的时候,当即对着秦王妃一拜,收好了针囊,退出了【春雨间】。
秦王妃坐回了燕缨身边,拿出帕子给燕缨把额上的细汗都擦了,“阿缨感觉如何?”
燕缨嘴角往上扬着,“拂儿说我会好,我就一定会好。”
“尽说傻话。”秦王妃含笑说完,温声道:“阿缨,你就那么相信楚大夫?”
“母妃难道不信么?”燕缨盈盈轻笑,反问了一句。
秦王妃意味深长地回道:“这个嘛……”
不知怎的,许曜之总觉得秦王妃与郡主这会儿好像是话中有话地交谈着什么?这儿不便久留,还是早些退下得好,他收好了针囊,起身对着秦王妃一拜,“在下也退下了。”
“慢。”
秦王妃突然语气一冷,眸光如刀,吓得许曜之慌然低下了头去。
“王妃还有何吩咐?”
秦王妃轻抚燕缨的背心,歉声道:“阿缨,母妃本不该在这儿处理这些事,扰了阿缨的静养。”话锋一转,秦王妃冷冷睨看许曜之,“可我的阿缨并不是寻常姑娘,而是大燕的云安郡主!有些事,阿缨你得好好学着,他日才不会被人骗,被人欺负。”
燕缨会心轻笑,“儿看得见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学着,儿看不见的时候,也一直听着学着。母妃的每句教诲,儿都会时时谨记。”
这风向好像不太对。
许曜之悄然瞄了一眼秦王妃,却被秦王妃的如刀眸光给逼得又低下了头。如芒刺在背,啧啧心凉,思来想去,近几日也只有流言一事能惹秦王妃不快了。
许曜之倒抽口凉气,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他突地跪了下去,抱拳道:“启禀王妃,在下与楚姑娘绝无半点逾矩之举,绝对是发乎情,止乎礼……绝不是流言中说的那样!”
燕缨不听还好,听了就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耳朵,又扎了一下心。
发乎情,止乎礼?
拂儿分明说的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许公子,你进行宫是来做什么的?”燕缨冷声反问。
许曜之正色道:“医治郡主。”
“那怎会与拂儿‘发乎情’呢?”燕缨再问,如若可以看见,燕缨倒要看看,这许曜之到底生得如何?拂儿说的“无关”,怎的到了他这儿就成了“两心相悦”了?
许曜之一时结舌,“在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知如何说,那便听听旁人如何说吧。”秦王妃站了起来,斜眼看了一眼门口的内侍,“把人带上来。”
“诺。”内侍退下不久,便将红染押了上来。
许曜之是认得红染的,这姑娘算是行宫中对他最热情的一个,她那点心思,许曜之心知肚明。
绿澜瞪大了双眼,看这阵仗,定是红染闯大祸了,她不禁往后缩了缩。
“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了!”红染连忙跪地叩头,见秦王妃没有说话,便开始抽打自己耳光,“奴婢嘴贱,奴婢知错了!”
一个比一个耳光响脆,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阵阵心悸。
燕缨蹙眉,她早就知道红染不安分,却不想才离了【春雨间】数日,就这样“祸从口出”了。
秦王妃一直没有喊停,直到红染打到双颊红肿,几欲沁血,她才轻描淡写地道:“拖出去,找主簿去了她的宫籍,找个人牙子打发了。”
“王妃,奴婢是真的知错了!”红染哭嚎着扑到了秦王妃脚下,她又惊又怕,不断的摇头哀求,“奴婢只是一时蒙了心窍,奴婢不是故意中伤楚大夫的,还请王妃看在奴婢多年照料郡主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回吧。”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燕缨,“郡主,你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吧。”
“蒙了心窍?”燕缨失望地摇头,“谁那么厉害可以蒙了你的心窍?拂儿是医治我的大夫,你在背后胡乱说话,万一把她逼走了,我怎么办?”冷嗤一声,燕缨伸手摸到了秦王妃的衣角,“母妃,儿以为,罚轻了。”
红染颓然瘫坐在地,猝然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秦王妃轻拍燕缨的手背,笑道:“阿缨,赏罚要分明,她伺候你十年有功,母妃就是看在这份上饶她一命的。至于……她出宫以后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了。”说完,她挥了挥手,内侍便将红染给拖了下去。
许曜之的背心已经凉透了,哪里还敢多言?
“许公子。”秦王妃转过头来,突然轻唤。
许曜之瑟瑟发抖,“在……”
“前几日,楚大夫夜会于你,都说了些什么?”秦王妃徐徐问他,许曜之不敢马上答话,他飞快地思忖着,该如何说才能免过一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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