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胥猗面无表情地关闭了邮件箱,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动作。她就这么沉默地望着电脑屏幕,然而那上面除了壁纸以外没有开任何软件。
时间一长, 屏保跳出,但赫胥猗依然没有反应。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赫胥总经理。”
是秘书的声音,没有先打电话,而是直接来敲门,这有一点反常。
赫胥猗惊醒,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您的妻子来了。”
如琢?
赫胥猗一愣,然后连忙起身亲自去开门——秘书身边站着的果然是尹如琢。
“猗猗,”尹如琢站在秘书身后,面色平和地问道,“现在方便吗?”
赫胥猗没有任何犹豫,把尹如琢让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突然来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她表现得十分正常,口里问着,随手已经关上了门。
尹如琢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波动。赫胥猗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目光担忧地望着自己。
几乎瞬间赫胥猗就明白,尹如琢也已经知道了这些消息。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尹如琢突然向她伸出了手。
“猗猗,过来这边。”
赫胥猗浑身一震,然后就像是被蛊惑了般,愣愣地走到了她身边。
尹如琢顺利地抓住了赫胥猗的手臂,让她坐进自己怀中。
尹如琢的手臂相对于普通女性来说更有力一些,怀抱似乎也更加温暖。这一刻,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地把赫胥猗密密包裹住。
“如琢……”
赫胥猗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颤抖。
尹如琢后仰靠向沙发背,不止将赫胥猗搂在怀中,还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没事的。”
赫胥猗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终于将头安心地落在了尹如琢的肩头。
没事的,究竟是指什么没事呢?赫胥猗这时没有想清楚。
只是当听到这三个字时,她心中的彷徨、不安以及委屈突然烟消云散了。
虽然确实没有预料到赫胥复会无耻到帮张景宣作证,但说起来,在她决定要将父亲举报时,两人就丝毫没有转圜余地地站在了对立面。
赫胥复要么认命接受法律的裁定,要么垂死挣扎与她针锋相对。既然是垂死挣扎,那么赫胥复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不值得惊讶。
他如丧家犬般东躲西藏了一年,料定了女儿的脾性,又怎么会不早做准备呢?
父女反目于情于理都难看至极,但这就是两人现在的处境。而比起赫胥猗,赫胥复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没错。
赫胥猗望着尹如琢的侧脸,将心底的那一丝动摇就此抹去。
她做的是正确的事,身边还有妈妈、妹妹、朋友以及爱人的支持,赫胥复又如何能对她造成伤害呢?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吗?”
赫胥猗伸出手搂住尹如琢的脖子,声音中带着喜悦。
尹如琢显然看出她的情绪已经好转,安心的同时也对她立即的得寸进尺有些微抵触。
这个消息几乎毫无预兆,她一看到就让吴卓把车开到精琢,也没有提前通知赫胥猗。幸好精琢的员工都认识她,直接将他带到赫胥猗的办公室。
看到赫胥猗时,尹如琢知道这件事终究影响了她。
当然,将心比心,没有任何人会不受这种事的影响,这也正是尹如琢赶来的原因。
赫胥复之于赫胥猗,之于整个赫胥家都犹如一个灾难。可以说,十六岁以后赫胥猗的性格几乎都是由这位父亲的荒唐成就的。
尹如琢受过赫胥猗的欺骗,却因此更加明白她复仇的决心,以及赫胥复的错误,自身的错误对赫胥猗的巨大影响力。
所以,她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来了。
“只是刚好经过而已。”
这或许是出于她没有压抑完全,因而残留在心间的爱意,但只是作为朋友、只是作为今后共同生活的伙伴,只是作为名义上的妻子,她觉得自己也完全有义务在此时帮助赫胥猗恢复情绪。
当然,这些没必要让对方知道,起码她不会亲口承认。
自从两人开始保持这种关系后,赫胥猗就察觉到尹如琢对某些方面的在意。
曾经毫无保留的爱意此刻应该并没消失,只是被尹如琢很小心很小心地藏到角落之中,并且犹如禁忌一般不肯被人触碰——尤其是自己。
那似乎是尹如琢心中的一根刺,稍一拨动就会撩动她的神经,将她变得敏感而难以接近。
赫胥猗明智地阻止了想要确定她在意自己的这个念头,小心地安抚尹如琢被撩的逆鳞。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她像是相信了尹如琢的话,像是不知道她的关心是出于爱,谨慎地试探着,靠近尹如琢的唇瓣,“你待会儿还有事吗?”
现在是下午三点,离下班只有两小时,尹如琢再回景润已经没什么意义。那么留在这里,两人一起下班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尹如琢显然也领会了她的意思,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
“没什么着急的事。”
没什么着急的事,意思就是不用回景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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