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流畅得仿佛一笔勾成的侧脸, 与轮廓纤秀的五官相得益彰。如果仔细观察她的侧脸,不难发现其与正脸的不协调。
自己早就应该发现的。
苏慕晚忽然懊恼起自己的迟钝来。
纵然洛琼华的脸色在清晨的微光中看上去有些苍白,苏慕晚却觉得这抹苍白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
洛琼华依旧看着马车外的景色,脸上始终保持着不喜不悲的平静。
苏慕晚知道洛琼华此刻并非表里如一,她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但苏慕晚没有选择此时就挨上去喋喋不休地安慰,因为她知道, 那些沉重的悲伤, 如果你没有亲身经历过, 再怎么辞藻华丽听起来都像是敷衍。无法感同身受的安慰不过是揭下别人已经贴好了的创可贴, 让那个人再看一遍自己的伤口罢了。
她暗叹了一口气, 目不转睛地盯着洛琼华的侧脸,渐渐入了神。
总觉得,曾经在哪见过一个人,也有着同样流畅的脸部线条,同样美得惊心动魄,也同样......
总是孤傲地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深埋。
苏遇......是谁?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这个名字?明明不曾相识。罢了,不论如何,眼下的你,才是最重要的。
安慰人的方式有千千万,如果我不使用语言,就不算是揭开你的伤疤了吧?
苏慕晚这样想着,低头看了眼苏末。见她还醒着,便让她坐到另一旁,自己则挨近洛琼华,二话不说地伸出双臂,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肢。
腰间突如其来的柔弱无骨感让洛琼华一怔。她转头,对上了苏慕晚的双眼。
二人对视了片刻,洛琼华率先别开了视线,转而直视前方。
苏慕晚分明看见,她初看向自己时似有若无的柔情在她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愠怒。
......这是怎么了?
苏慕晚见状顿时慌了神,环在洛琼华腰间的双臂一动不动,生怕引起她的注意后她会勒令自己松手。
洛琼华怎会不知晓她的小心思?但她发现自己生气归生气,却始终对苏慕晚狠不下心。无奈之下,只好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苏慕晚见状没敢吱声,直起腰板,局促不安地偷瞥了几眼洛琼华的脸,像是正努力揣摩着她的心思。
揣摩着揣摩着,又偷瞥了几眼,循环往复。
在第五次偷看时,不想却对上了洛琼华刚刚睁开的双眼,被抓了个现行。
苏慕晚顿时窘得不行,想解释却又词穷,只好慌忙低头。
洛琼华见她这副跟做贼似的搞笑模样,气也消了一大半。事实上她刚才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次的情绪外露得过于明显,故而闭目养神,借此空隙收敛自己的情绪。
她也想过自己为何会毫不掩饰地生气。回想过往,她并非轻易将情绪置于言表之人。深思后得出的答案她也欣然接受,因为她不愿自欺欺人——
自己对苏慕晚,开始上心了。
但她又回想起了方才于苏慕晚眼中之所见——浅显的担忧之下更多的是缅怀的深情。为了避免两败俱伤,趁自己还未深陷之前,她有必要提醒一下苏慕晚。
“我非你的那位故人。”洛琼华脸上的愠怒已退,语气波澜不惊道,“我仅是我。”
“我知晓。”早已下定了决心的苏慕晚应答得很快,加大了环住她的腰部的力度,轻声道,“抱歉。”
洛琼华闻言没有再接话,再次闭目养神,只是那时不时微蹙的秀眉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接近午时之时,一行人成功抵达了洛都。
如今的洛都游尸肆虐,光天化日之下它们都敢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动。
卓皓轩在它们看过来时先朝半空中抛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随即念了一句咒语。顿时,悬于马车上空的符纸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并紧紧跟随着马车。
游尸们见状,立马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在大街上游荡。
越靠近神皇墓,路上遇到的僵尸就越多。不过它们大多是等级最低的紫僵,外表看上去与刚死不久的人极为相似。路上不时地冒出各种各样的代步工具,都是崭新的,大部分还能继续使用。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紫僵,指不定就是近日为了“青灯”而闯进洛都的争夺者。
毕君武见到它们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它们僵硬的面容,似乎在辨认着什么。最终好像是没有找到目标,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魔尊不必多虑。”流年仿佛能够洞悉他此刻的心之所想一般,安抚他道,“您欲寻之人,已入神皇墓。”
毕君武闻言大惊:“你......”
“魔尊勿要误会了。”流年回眸,冲他笑了笑,语气轻柔,“您只需知晓,我的目的,便是将您领至其跟前。至于缘由,暂且不便言说。”
毕君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流年的一个急刹车给憋回了肚中。
事实上,她这么做的原因是前方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到了。”卓皓轩率先下了马车,为后座中的四人掀起帷裳,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风度翩翩。
胡尘之战前的神门实力强盛、财大气粗,故而开山为陵。神皇墓以大石堆砌而成,且有铸铁长条加固,故很难破墓墙而入。
入墓之法有二:一是以“洛都乾坤图”为管钥,开启墓口之封印;二是寻得陵墓之“虚位”,强行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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