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的名字,从谢辰的口中说出,那一瞬间,他心脏猛地一跳,竟诡异地觉得自己好像找回了什么丢失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那种。
两人隔着人群相望,谢辰的眼中是带着迷雾的墨色,看不清喜怒;尹宿的眼睛是黑中有赤的玄色,暗沉沉的,带着茫然怔怔地看着对方。
谢辰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他隐约记得,之前几次见到尹宿,他的眼睛和神色都不是这样的,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尹宿。谢辰又叫了一声,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是谁在喊他?是谁在喊尹宿?尹宿是谁?
尹宿,晚上的攻防准时到哈!帮里兄弟们都等着呢,你可不能放大家鸽子!
尹宿,你有没有什么梦想,或者特别想做的事情?没有么没什么,我只是问问,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想做的事情一定要马上去做,不然等到最后没机会了,多可惜人总是以为自己还有许多时间
让开!你他娘的少管闲事,信不信我砍死你!
尹宿,尹宿!你怎么不说话了,你那边刚才是什么声音!你TM别吓我
你的记忆会被掩盖。保重,尹宿。
明明是在看着前方,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他听见有不同的人在喊他的名字,在和他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失去温度,手脚一点一点变冷。
谢辰发现他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脚步一转,直接朝尹宿走去。前面挡住的人齐齐往两边挪开,谢辰一走近,他们都有种在面对刀锋剑刃的紧张感,忍不住想要离得远些,不敢直面锋芒。
尹宿,你不用害怕,若你不愿,没有人可以强迫你。谢辰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被钱家带走,破天荒地说了句安慰话。
可一向被人称赞智慧过人的谢辰忘记了,尹宿武功高强,只要他的心没有牵绊,区区一个钱家便无人可以留得住他。
尽在咫尺的声音像一把一往无前的利刃,划破了眼前的黑暗和迷茫,尹宿如同溺水的人遇到了唯一的一根稻草,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上去。
哦~!段三小姐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倒吸了口气,发出惊讶的气音都拐了个弯。
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使劲眨巴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尹宿伸出的右手,一把抓住了谢辰的手腕,还握得死紧,都能看到手背上鼓起的青色血管了。
段三小姐拉着江岳枫连连后退,躲在自家夫君身后伸出个脑袋暗中观察;连生也顾不得自己的偶像尹宿,偷偷躲去了角落;护卫们见主子的反应,也都往后退了退。
其他人看到段家人的奇怪表现都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于这样嘛?
从不知是幻觉还是灵异事件中回过神来,短暂的异常让尹宿以为自己只是眨了下眼睛,一睁眼,怎么谢世子就在自己面前了?
手里捏了个什么东西,表面软硬适中,有点滑,挺温暖的,抓着还挺舒服,不想松开。
嗯?谢世子,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是晚上没有休息好?尹宿正对着眼前人脸,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啥。
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血丝像是从墨色的眼珠里沁出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往眼白扩散,诡异的模样惊得他下意识松开了手,想去触碰谢辰的眼睛,又无措地停在了半空。
你尹宿在霎那间被完全惊醒了,很明显谢辰这种情况不属于一个人正常该有的生理反应。他想问,又意识到现在周围的有许多人在看热闹,马上把要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
好在他松开手之后,那些血色又以更快的速度全部缩回了墨色的瞳孔里,完全看不出一点异样。
除了谢辰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只有离得最近的尹宿察觉到了,别人都没有发现异常。
好不容易压制住体内近乎要沸腾的狂躁骨血,谢辰目光凌厉地看了尹宿一眼,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开口道:跟我去后院。
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管人跟没跟上。
尹宿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目光带着询问地看向只伸出脑袋的段三小姐,无声的询问。段泠悦点了点头,催促他:快去,按你自己的意愿跟表哥说就好,让表哥给你做主。
不可!钱老爷一脸不满,呵道,尹石头如今是我钱家的妾室,和别的男人单独共处一室于理不合,传扬出去,我钱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据我所知,他根本就还没有过门,怎么能算你家妾室,既然不是内眷,两个男人商议事情又有何不妥!段泠悦口齿伶俐,又是个护犊子的,立刻便反驳起来,若你真有半分爱重他,又岂会让他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我看根本就是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他告诉我表哥。
钱老爷气的七窍生烟,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同时他也有点心虚,莫不是尹石头真的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那这样的话,想让他同意跟自己走,可就难上加难了。
尹宿根本没管他们在吵什么,直接跟着谢辰就往后院走。钱家的打手们想去把他抓回来,大车店的护院们立即就拦在了前面,手握在佩刀上,随时准备动手。
双方局势一时间剑拔弩张,看热闹的客人们未免殃及池鱼统统退出店外,和凑上来看热闹的乡民一起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
大堂里僵持不下,后院内,尹宿也是坐立不安。
段忠按吩咐给表少爷上了茶就走了,院子里只有尹宿和谢辰两人面对面对着,谢辰不说话,尹宿就低着头看着石桌上的花纹,脑袋里一片空白。
眼前的人似乎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那股洒脱与淡然,谢辰看着他很是不自在的模样,心里忽然就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一嗅,熟悉的茶香充斥鼻尖,泠悦那丫头的谋划,你参与了几分?
回应谢辰的,是尹宿抬起脑袋后,茫然又疑惑的眼神。
她以比武切磋为名,将我引到这里为你解围,你竟不知?谢辰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尹宿满脸不可思议,迟疑道:不会吧,她如何知晓今日钱家和那两个人会找上门来!
谢辰见他的表现,可以确定这个家伙确实不知情,但要说今日的事情是凑巧,谢辰是一百个不信。他不仅知道自己小妹的性子,也不信天下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那对于嫁入钱家一事,你是否同意?段家兄妹既然有意帮尹宿,不管今日是不是小妹下的套,谢辰都不得不出手保下他,现下只看当事人自己的意愿。
别别别!世子,你一说嫁人我就觉得瘆得慌。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尹宿连连摆手,拒绝听见这个词,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想取个漂亮老婆好好宠着,外面那个糟老头子算个什么事儿。
自认为直男的尹宿哭笑不得,一想到那个钱老爷就直犯恶心,赶忙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辰,用眼前的美颜好好洗洗眼睛。虽然世子也是男的,但是有了强烈对比,简直就是赏心悦目,美若天仙。
不行,不行,那种猥琐老头哪里能和人家世子爷这种高富帅对比,提鞋都不配。
谢辰被看得很是别扭,便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目光,既然你不愿,那便要想办法退婚,想要钱家退婚很容易,但容易落下话柄,让人以为我们以势压人。你家中可还有其他长辈,可以决定你的婚事?
尹家父母双亡,父亲的兄弟姐妹自从尹家倒了之后,便很少来往,爷爷那一辈只有两个兄弟,隔得远没法管的太多,况且说不定还被钱员外收买了。
尹宿翻遍了脑子里的所有记忆,都想不出有哪个亲戚能帮自己,所谓人情冷暖,树倒猢狲散不过如此。
见他摇了摇头,谢辰皱着眉觉得有点难办,这世道人言可畏,他不得不顾及段家和尹宿的名声。
他想了想,伸出手在段忠端来的茶桌下摸索了一会儿,尹宿便眼睁睁地看着他摸出来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笺。
果然是这丫头。谢辰轻叹一声,打开信笺快速阅览,越看脸色越不好。
尹宿很好奇信里写了什么,不过别人的信,他是肯定不能要来看的,只好继续专注地看着对方,等待继续商议当下的婚约如何解决。
此时面对谢辰,他无法控制地想去信赖。
与此同时,一队骑马的官兵正快速往城外的大车店奔驰而来,如大雨前的狂风一般掠过路人眼前,很快,官兵们便看了被层层围住的店门。
知府大人到!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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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又看到了熟悉的揪揪~
实话说,这一章才是真的卡重要的地方,更新送上,告辞!
邺城知府
邺城知府季春霖,与钱老爷的堂兄钱岐同为宣和四年一甲进士,二人曾一起在同光书院同窗三年,又是同一批进京赶考,也算是有一段不算浅的同窗之谊。
钱歧为人比季春霖更圆滑,高中之后快速就搭上了户部侍郎的大船,迎娶官家小姐,顺利留在京城,两人一度断了联系。
季春霖则是外放多年,后来阴差阳错之下正好调到了钱歧的家乡邺城,双方这才逐渐恢复往来。最终,已经成为知府的季春霖抬了钱家的女儿做填房,两家亲上加亲,关系更为牢固。
说实话,钱老爷这个大舅哥,季知府是不大看得上眼的。整日里声色犬马,不学无术,跟他堂兄钱歧相比差远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季知府还是很中意自己的填房夫人,看在钱氏的情分上,他对这个大舅哥一直也是和颜悦色,帮他摆平了不少麻烦。
钱家小厮来请他的时候,季春霖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知府,被一介乡绅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很是落了面子。可一听是在段家大车店,还是决定前往瞧瞧。
段家来邺城不久就一跃成为首富,势头之迅猛令人目瞪口呆,县令杨衡三天两头往段家跑,极尽谄媚之事,为了点政绩把官府的脸面都丢的干干净净。
今日之事,季春霖打算好好杀一杀段家的威风,免得他们以为自己真成了邺城的土皇帝。
大队的官兵一到大车店就毫不客气地将围观的人群推搡到一边去,老百姓们不敢招惹官兵,赶忙往两边躲。江湖人士最是厌烦朝廷的鹰犬,见到官府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不知是谁带头,率先上了大堂二楼。
等官兵们将场地清理出来,季春霖这才端着架子下马,进到店内往最中央的桌子前一坐,一派官老爷威严,本官听闻段家私自扣押别人家中妾室,可有此事?
知府大人,确有其事。钱老爷立马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小民钱富,今日一告段家扣押我新纳的妾室,二告段家表少爷恃武行凶,还望大人为小民做主!
季春霖看了自己大舅子一眼,点点头,吩咐道:将被告都带上来。
官兵们迟疑地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上前去押段三小姐,毕竟她身边的江岳枫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罢了,我自己过来。段泠悦也不为难这些办差的,自己走了出来,还吩咐道:连生,你去请尹武师和表哥。
哎!连生脆生生地应了一句,飞快地跑去了后院。
等他回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尹宿,并没有看到谢辰的身影。
表哥呢?段泠悦左右看了看,也没有见到人。
他稍后便到。尹宿走路的动作有点慢,却很稳,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大堂中央,全然没有一点惊慌失措,草民尹宿见过知府大人。
季春霖面色一沉,冷声道: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尹宿淡然一笑,回答道:根据大渊律例,百姓见官有三不跪,有功名者不跪,耄耋之年不跪,腿脚不便者不跪。我这腿才接上,可不想再废一次。
说话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季春霖明白这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主儿,便把目光往钱老爷身上一转,问道:他说的可是实情?
确是实情,他的腿两月前摔断过,应该并未痊愈。钱老爷这事儿没有坑尹宿,毕竟他也不想自己娶个真的瘸子回去。至于对方为什么会称自己为尹宿,而不是尹石头,钱老爷根本没有留意。
大胆刁民,你既然已被母亲何氏许配给钱家为妾,为何会在段家抛头露面?季春霖不能轻易动段家,便将突破口选在明显好欺负的尹宿身上,虽说男子为内眷限制宽松,但也不可如此行事无状,若你今日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那便以逃婚论处。
等等!钱老爷一惊,以逃婚来说,宗室家法最严重是沉塘,也就是俗称浸猪笼。官府判为逃婚,会施以黥刑,在面上刻字,然后发配边疆,这不是把好好一个漂亮宠物毁了吗?!
季春霖目光凌厉地看了他一眼,钱老爷未出口的话又统统咽了回去。
这位知府老爷的话,隐含之意是让尹宿把锅都甩给段家,不然便要遭受皮肉之苦,要是发配去边疆,那基本这辈子就毁了。
尹宿看了段三小姐一眼,缓缓开口道:我在段家主要是因为要逃命啊。
此话何解?季知府眉头一皱,对尹宿故作而言他有些不悦。
回禀知府大人,今日这堂上,可不只一个原告。尹宿收起脸上的笑容,站直身子,严肃道:草民尹宿,状告何氏与尹宝儿为夺尹家家产,伙同钱员外谋害人命,还请知府大人为草民主持公道!
围观群众都没有想到,一会儿功夫,这被害人就成了原告,原告被打成了被告,好大一出好戏。
何氏说不出话来,急得直呜呜,尹宝儿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在知府进来的时候就躲到角落里去了。
你休要胡言乱语!钱老爷呵斥了一句,又对季知府道:我这妾室被段家蒙了心智,段家说什么是什么。不如,让小民先带回家管教管教。
段泠悦这下不高兴了,别啊,不是刚刚要告我们段家么?这事情还没掰扯清楚,钱老爷想去哪儿呀?
钱老爷见到在一旁还在呜呜出声的何氏,脑筋一转,辩驳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有法可依,有理可循。尹石头已经许给我钱家,现如今出现在你段家,段三小姐还百般阻挠我将人带走,令表兄更是出手伤了何氏,我找青天大老爷伸冤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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