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中宫女成百上千,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好看的背影呢?说不定是哪宫的娘娘,乔装了想要办点事,而这宫里的女人,各个是这小少年的长辈,且不论自己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也没有人敢把先帝的这些女人拉到太子的宫里去啊。
若是让柳如意发现了,他真是千刀万剐都算轻的了。
最终,德胜艰难地挤出一句:奴才眼神不好,实在没看清。
少年气的回身给了他一脚,而后迅速朝着先前那身影消失的地方追去,他的运气不错,找对了方向,再次在绕过几条小路之后,又见到了那背影。
他极快地出声道:站住!
那女人停了一下,似乎想要侧头看一看他,可最终,却是一言不发地又提了提速度,绕到了假山后头。
小皇帝一看这还了得?这不是正撞在他的霉头上么?
这宫里竟然连个小宫女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他大喝一声:来人!
不多时,宫中侍卫听见他的召集,来到了假山的附近,探查了许久,竟然在那千疮百孔的太湖石底下发现了一条经过伪装的密道,据观测,那密道很长,应该一路通到宫外,若是按女子的教程,也需要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能走出去。
现在要追,也来得及。
侍卫长等着这太子的命令。
少年盯着那密道口看了半天,忽然抬手从旁边侍卫的手中夺过在这假山中照明的火把,一把朝着底下的洞口投了进去。
给本殿下烧!
他讨厌这样违逆他的、不识好歹的人。
既然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面容,那便死吧。
侍卫犹豫了两秒钟,却见太子殿下将周围所有的火把都丢进了那个密道里面,喝令道:我让你们烧,你们都愣着做什么?你们这样违令,是想造反吗?!
听见造反二字,侍卫们都跪了一地,忙道不敢,随后,侍卫长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更多的火把被丢进了那里面,密道里还有吸潮的干草,遇见这火光和热意,瞬间蹿了起来!
正大光明殿内。
柳如意派出去的宫人迟迟未归,连带着容晴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看,她在死死按捺住自己的行动,以免让自己失态,再无法坐住,直接冲出去将这宫里翻个底朝天。
就在她想要再次出言嘲讽柳如意的时候,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两人同时看去,见到柳如意身边的大宫女脸色极差地附到了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柳如意:!
她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容晴冷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柳皇后接下来该不会同我说,这人找不到了吧?
柳如意的呼吸顿了顿,她飞快地整理好自己震惊的思绪,似乎在想着,在交不出人的情况下该怎么将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
确实,她失踪了。
我本想将她请来,由她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如今想来,她怕是知道我们已势同水火,不愿做我手中那颗挟制你的棋子,所以才在这关头失踪,我早该聊到的,她是戚后啊她怎么可能看着我伤害你?
容晴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说,你编,你继续编。
可她微微有些起伏不定的胸膛出卖了她的真实心理。
哪怕是假的
哪怕是编织的梦,她也还想再听一听那人的故事。
容晴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关于戚云裳的事情了,自打戚云裳死后,宫中关于这人的一切就好像成了禁忌,若不是她日日想、夜夜念,这世间将再无人记得她。
当年,她确实吃了皇帝赐下的席面,中了毒,可你忘了?给她收殓的是段太医,段家如今没落,只一代接一代地在宫中任职,谁也不记得,祖上的段家是行毒的好手
如今这宫中的毒药,多半难不倒段家人。
同时,钦天监内有我的人,让她的尸身在入皇陵之前,棺木在外头停了三日,那三日,你还以为是皇帝想让她曝尸荒野,不还闹了许久么?事实就是,停棺处,正在如今的风林旁,那处有御花园外的暗河经过,故有假山石遍布,那石中有一暗道,戚后正是从那处离开的。
你若是不信
柳如意说到这里,很有想要将容晴带过去亲自看一看的冲动,结果容晴却拍了拍手,给她鼓了鼓掌:想不到柳后讲故事也如此有天分,真是听的人如痴如醉。
柳如意:你可同我去那处看看,便知分晓。
容晴轻笑了一声,跟她说道:这宫中有密道,我刚才就已经猜到,你便是从那密道偷偷入宫的吧?我说怎么正门的守卫根本没有发现你入宫的踪迹。
柳如意还想再说什么,目光已经转到了殿外,却忽然见到一道淡淡的烟飘向天空,看起来就是在皇宫范围内。
着火了。
她的眉头还未蹙起来,就听见有太监朝着这边气喘吁吁地跑来,人还没到跟前,就已经跪下了,大声道:
启禀启禀皇后、皇后娘娘!林子里!林子里走水了!
柳如意还未回过神来,殿上忽然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她本能地回头去看,见到容晴花容失色地喃喃道:
怎会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
容晴很快收敛好自己震颤的心神,深深望向她道:若是被我发现这是圈套
她说:我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去。
大火从林子里起来,蔓延到御花园内。
铺天盖地的火势烧了三天三夜。
有人说太子还在里头,可御林军进去了,却被火势吓退,里面只逃出一个太监,被烟熏得失去了声音,所幸被救了回来,在牢中将当日之事写在纸上,呈与柳如意和容晴的案前。
白纸黑字,还带着不知怎么沾染上的血迹。
容晴静静地盯着那张纸看,镜头转到那宣纸上,良久
有湿润的水痕滴滴答答地落在上面。
字迹化开。
有宫人的惊呼声在背景里响起,娘娘!
镜头里的光却慢慢暗了下去,直到一片全黑
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字。
三年后。
光重新出现的时候,是在宫外的一处集市上,有人喊着包子,卖包子嘞,三文钱一个,也有做着手工玩意儿的摊贩在摆弄自己的商品,七彩的小风车在摊车上呼啦啦地转。
有个小女孩拎着个花篮,喊着:新鲜的花儿,瞧一瞧吧?
她一路走了几步,忽然从旁边伸来一只手,将她花篮里的一朵紫色的凤仙花抽走了,女孩儿好奇地抬头望去
周围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原来那是
满头白发的一位年轻女子。
有人定定看了她两眼,喊着妖怪啊!匆忙逃窜开去,结果还没来得及走远,就被那女子身后的家丁拿着棍子追了上去,喝道:乱叫什么!竟然对我们家夫人不敬!
听见家丁的话,剩下的人倒是正常些,只聚在一起议论、指指点点地说:怎么这样年纪就白了头?
哎!也是个苦命人吧!
在这背景音里,女子迈步准备走了,被她拿了花的小女孩儿动了动唇,想要伸手去找她要钱,就被她身后的人轻轻拨开,从怀中摸出几文钱,放进她的花篮里,那家丁免不了粗声粗气道:闪远点,莫要挡了夫人的路。
就在这时
前面有人传来声音道:这儿有一个。
那白发女子便快步走了过去,正见到几个家丁对着一个戴着面具的、脖颈边露出几分灼烧伤疤的弱女子拉拉扯扯,想要让她将自己的面具摘下来看看。
那女人不动声色地跟他们抵抗,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看来是个哑巴。
白发女人走到近前,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去看这个长得无比妖娆漂亮、却又满头华发的人,直到她轻轻挥了挥手,出声道:
都退下吧。
那些动作很重的家丁都松开手,退到一旁,她则是走到那哑巴的身边,温声道:抱歉,我在寻人,他们动作太粗鲁了,应该是吓着你了。
说完,她偏头同身后的人道:下回再遇见这样的,不许动武,何必在人家的伤口上再撒一次盐呢?
那戴着面具的哑巴低着头,像是在跟她道谢一样,地上的摊上都是新鲜的、水灵灵的菜。
华发女人低头帮她把几颗萝卜放回摊上,动作仔细又认真,那朵紫色的凤仙花被她临时地放在了旁边的地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一样的湿润痕迹。
等到将萝卜都摆好了,她再次跟那哑巴道歉,说句失礼了。
说完,她起身就想走,身后打扮成家丁模样的容家老大看了看她,有些无奈地说道:小晴,这都已经三年了,咱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你又不让人摘面纱面罩,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容晴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若是她还活着,她一定会来见我。
说完,她就执意往下一个地方赶去。
容家的护卫们浩浩荡荡地跟着她走,原地,那个戴着面具的哑巴啊了一声,指了指摊位上的那朵凤仙花,听见她声音的人不耐烦地同她说道:
那花我们夫人不要了,送你了。
等到那些喧嚣都已经远去
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坐在那里,良久之后,她颤抖地伸手去拿那朵凤仙花,有清泪从她的面具下划过,滴答地落在面前的地砖上。
有小孩儿拉了拉身边大人的裙摆:娘亲,那个哑巴好像在哭诶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作甚,你若是不好好念书,日后也定要跟那个哑巴一样被人欺负!
镜头再转。
皇宫里。
群臣浩浩荡荡地在祭天的地坛下跪了一地,一个穿着龙袍、带着珠帘头冠的身影将手中的祭文丢进火中,火舌窜天而起,下一刻,有人高声唱到:
恭迎新皇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侍卫们也跪了一地,与臣子们高声唱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飞鸟从宫墙里惊起,飞向那浩瀚的天际,天边是滚滚的红霞,仿佛连苍天都在庆贺新皇登基,崭新的王朝盛世到来。
镜头猛地回到祭坛边
正中央,那珠帘衮服下的面目,正是柳如意。
她缓缓地勾了勾唇。
屏幕定格在这一刻,全剧终三个字缓缓地在右下角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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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独自美丽[快穿](GL)——柒殇祭(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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